他看着我许久,诡异的扬起嘴角,“我知道你是谁了,淮殊。”
终于认出来了么,忘川呆久反应迟钝了还是因为我相貌变化太大?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同意让长鼻子去擦干净了桌椅,我却再次不甘的叫住他,“等等,方才我去山洞玩,不小心踩到呲铁大便,你帮我清理下罢。”
他苦着脸同景炎求助,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只好忍耐着替我清理。
我不由笑弯了眼睛,心头却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景炎,你让我冒名顶替淮殊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倘若我安心做起淮殊,你又该如何自处?真相曝光时,众人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呢?
一百一十年的荒唐梦,已将我所有耐心、期待还有勇气磨的一干二净。就算现在你放我出去,我也已不敢面对现实会是什么样景象……
是同我沉睡前一模一样?还是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我如今像只卑微的蜗牛一样缩在自己壳里苟延残喘,连一个简单的选择都不敢去面对……而害我至此的你,景炎,为什么还能这么好的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消失一周未跟大家打声招呼,实在抱歉。
未来更新字数会往日双倍以上道歉,请大家务必原谅小斋……
小叔叔
作者:小斋
挑拨
回到住处后,只见院中空空的,便问阿绿:“白大人呢?”
许是见我脸色不好,他只是远远站着不敢靠近,“被朱雀大人请去了伏波宫,说是要接见贵客。”
贵客?想必就是景炎了吧?我洗了把脸,“更衣,拿雪青色的那件,我要过去看看。”
阿绿替我束完发后,又细心将衣服上每条小褶皱拉平,后退一步打量赞道:“公子穿这套衣服真好看。”
我心中一动,“拿面镜子过来。”
阿绿一愣,反应过来忙不迭去取。因为一直不敢看自己的脸,房间里镜子早前全让我给收了下去。
片刻后,阿绿抱来一大块淡蓝水晶,举了给我看。
里面是张十四五岁过眼即忘的脸,眉目清淡的宛如水墨,仿佛用手指一擦就会消失掉。下巴尖尖的,嘴唇有些刻薄的微翘弧度。
顺着额头往下摸,我颤抖的指尖轻轻划过鼻梁,最后在下巴上停住。
很多很多年前,我不叫淮殊,跟现在也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可究竟是什么长相,我已经有些想不起了……
阿绿放下镜子,轻晃我的胳膊,“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别吓我……”
我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扯住他,“阿绿,你叫我名字。”
他哆哆嗦嗦道:“淮……殊……公子。”
“不,不是,你叫我莫丁果,莫丁果。”
“莫丁果。”
“多叫几次……”
他用要哭的表情望着我,“莫丁果莫丁果莫丁果……”
我张了张嘴,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为什么不敢答应?是因为声音对记忆来说太过陌生,还是因为我已不敢确定自己的身份?
我两手奋力一摊,水晶啪的掉落地上,碎了。
阿绿扁嘴看我,眼泪已经开始成串的掉。但是我没心情安慰他,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大多妖怪是不喜欢奢华建筑的,所以伏波宫是为数不多可以拿来待客的场所。门口摆着两座纯金大狮子,爪子上都镶着闪闪发亮的宝石,这样炫耀的风格有些匪夷所思,但挡不住客人喜欢。
伏波宫门口守卫见了我,笑着打了招呼便放行,并不多问会什么。只因妖界谁都知道,淮殊是白泽的心头肉,受不得半点委屈。
我稳了下心神,带起笑脸走进去,果真看到白泽正在同景炎在饮茶。
两人目光同时望过来,白泽对我道:“来的正好,这位是天界的景炎太子,你小时曾见过,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我瞥景炎一眼,道:“不记得,不过听说有个天界太子在忘川受罚,莫非指的便是他?”
长鼻子侍从一旁惊怒,景炎却波澜不惊的押了口茶,“原来本太子在妖界如此受关注,在下深感荣幸。”
白泽道:“淮殊被我宠坏了,说话从来不计后果,望殿下海涵。”
景炎道:“白大人请放心,在下还不至于同个孩子计较。”
我冷笑着紧挨白泽坐下,拿了他手中的杯子便喝。
见景炎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们看,便问他,“殿下是为我而来的么?”
他道:“乃奉母后之命前来给淮殊送礼。”
我问:“什么礼?”
他招下手,身旁人立刻奉了个盘子上来,我掀开红帛,整个人都定住。
里面是只七彩硫璃臂钏,比起记忆中的锁魂链稍微大些,样式却是一模一样。
景炎注视着我,露出琢磨不定的笑,“淮殊可喜欢?它本来配套的还有一只链子,却让我早些年送了人。”
我拿起来端详,毫不客气道:“你们天界竟穷到这种地步了么,怎么好意思拿这种东西出来送礼?”
臂钏是女子用的饰品,他除了要提醒我的过往还想借此羞辱我吧?
“不,这只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他示意院中鹿车,“母后的礼物在那里。”
我对那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将臂钏在手中转了转,道:“我现在年纪还小,没有中意的女人,这东西自然也派不上什么用场。白大人,你要不要?”
白泽竟出人意料的接过去,微微一笑,“你又做这借花献佛之事,还不先谢过太子殿下。”他做的坦然,居然就这么将一场尴尬化于无形。
我扭头道:“要谢也该白大人谢,淮殊可没收他那东西。”
白泽才要开口,此刻有人院中禀报,“大人,人界使者方才已在,暂时被安置在山泉别院。”
“我这就过去。”白泽起身道:“殿下想必旅途劳累,请在此稍做歇息。如有需求尽管提出,也好让我多尽地主之宜。”
景炎道:“我觉得淮殊有趣,想同他聊几句,不知白大人是否介意?”
白泽目光征询的望向我,我点头,“巧的很,我也有话同殿下说。”
“那在下便先行告辞。”
“白大人自便。”
待白泽走后,景炎收起了伪装的温驯,目光像狩猎中的苍猎,肆无忌惮的打量我。
我毫不示弱的与其对视,气势上一点也不退让。
“你比我想象中做的要很多。”
我装傻,“殿下说什么淮殊不懂。”
“几乎毫无破绽,”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指尖于其上徘徊摩挲,“倘若不是有这个,我几乎以为你就是真正的淮殊了。”
“殿下真是爱说笑,我不是淮殊的话,那我又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即使殿下不说,白大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他神色一冷,“你莫非不想回去了?”
我掀动眼皮,“回去回哪儿去?”
景炎问:“你是疯了还是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我反问:“你说呢?”
他捏住我的下巴,“不管你是哪种都要明白,我的棋子绝不容许背叛。”
我冲挑衅道:“背叛?你最好现在杀了我。”
“你不想活了。”他用的是陈述语气,“害怕回到现实中后再不是你所熟悉的世界,喜欢的人早已不在世间,是不是?”
景炎言罢一笑,冲已成木偶的我道:“山泉别院中,此刻住的想必是人类术师东方磊,他乃是天下第一阴阳师,知人过去未来,你若心有疑惑,大可去找他去卜上一卦。”
我心砰然而动,“他,他当真如此厉害?你没哄我?”
景炎道:“信不信随你。”
待我要走时,却被他一把拉住,“白泽应该还在那里,你当真要在此刻过去?”
我心急如焚,却不敢让外人知晓,只有在这里傻坐。
惶惶然等了半柱香时间,最终忍耐不住夺门而出。
山泉别院是整座伏波宫中风景最雅致的住处,虽然是个人类却被安置到这里,地位可见一斑。
特地向守卫确认过白泽已离开,我才敢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去。
房门开着,一个白衣胜雪的青年男子盘脚于榻上而坐,仿佛得了预知一般看着我,脸上无惊讶也无好奇。
在见他之前,我真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模样的人类存在。看不出具体年龄,或许二十岁出头,却有着三十岁男人的成熟,四十岁的睿智目光。
整个人宛如珠玉雕成的一般,眉锋如剑一双凤眼恰似柳叶微扬,英俊的长相却又带着一股儒雅慵懒,简单布衣也遮掩不住满身风华。相较于人类,我更倾向于他是神仙。
“淮殊?”他出言便识出我身份。
我不发道:“东方先生……我冒昧前来,想求你一件事情。”
他请我于榻上坐下,温和道:“但讲无妨。”
“我听人说起您的本事,能知过去断未来,能否帮我帮忙算上一卦,看在下心中所想之人是否尚在人世。”
他微笑,右手在虚无半空中随意一抽,便取出两支三寸宽的绿竹牌来。反扣到桌子上后,又取了两支出来,让我从中挑选一支。
我犹豫着抽了中间的,忐忑不安的交给他。
东方磊抚袖接过竹牌,凝视片刻竟摇头将竹牌皆数收了起来。
我急道:“结果怎样?”
“卜不出。”
“怎么会卜不出?!您不是很厉害的吗?”
他笑,“想必你也知道一个规矩,术师从来不给自己算卜卦。”
“那跟又我有什么关系?”
“只因你同我还有那人有些渊源。”他取出笔来,在纸上疾笔书写下几句,“卦虽卜不出,我却有几言相赠。”
我看去,只见上面写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好好呆在这里珍惜现在,也就是说,小叔叔他已经不在了么……
我瘫坐下来,只觉胸口空荡荡像缺了一大块。
浑浑噩噩走出山泉别院,我才恍惚想起神卷说过他有二十个主人,十九是为复姓东方的断袖,后来绝了后才将妖鼎传了莫家。细数起来我也算他后人,难道东方磊所谓的渊源便是指这个?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回不到现实中,没了小叔叔,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知不觉间再次来到景炎住处,他问:“结果如何?”
我沉默许久,突然像爆发的狮子一样冲过去,红着眼睛用尽身体全部力气用他撕打。
景炎略显狼狈的躲开,“你冷静些,发什么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此事么?”
“知道又怎样?”我无所谓的抓紧他胳膊,在上面留下几道血红痕迹,“如果不是你,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皱着眉头在我脸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东方磊告诉你他已经死了?”
我目眦尽裂,胸口涨的喘不过气,“没有!他卜不出。”
“既然如此你激动什么?你如何知道他已不在?还是你希望他已经死了?”
“闭嘴,不准你诅咒他!”
“就连你自己都不能肯定,为什么会心里笃定他已经死了?”他在我脸上寻着松动的破绽,“或许他已经死了,也或许他现在正等你回去。而你现在却想着放弃,他会不会很遗憾?”
我颓败的松了手,口中低喃,“不……不会这样的。”
“真相就在那里,至于敢不敢去揭开全在你一念之间,再好好想想罢。不过我要劝你一句,不要想太久。人类的生命并不长,也许他此刻还活着,下一刻就死了,拖的越久,你的希望就越渺茫。”
这一定只是个梦,醒来睁开眼,小叔叔定是在身边陪着我。丽川之行只是个开始,我们都还年轻,接下来的路还有很长……我不能再等,也不能在沉睡中虚度光阴,我要出去!
我慌张的将手举到景炎面前,“把那个破链子给我取下来,快!”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冷静掐灭我的念想。
我无所谓道:“那是什么时候?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你告诉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要回去,怎么样都行!”
景炎道:“如果是要你杀了白泽呢?”
我错愕的张大嘴巴,“为……什么?”且不说他对我的诸般宠爱,但是那张跟小叔叔一样的脸,我就绝做不出伤害他的事。
“你怕了?”他手指划过我的脸,“不用紧张,白泽若死了……便没人能替我达成心愿。”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我怔怔的望着他,“你说,我保证放心里绝不告诉任何人。”
他眼睛闪了下,倾身到我耳旁,低声道:“我要借白泽之手铲平天界。”
我后退一步,“你在开玩笑……”
虽然未经曾历过,我却知道两界之前一直处于敌对状态,几乎每隔几百年便会爆发出一场大战,死伤无数。自淮殊出世后,两界关系才慢慢缓解趋于和平,景炎贵为天界太子,他又怎么会这种恐怖想法?更何况他不是说要杀了某个人报复,而是说铲平天界!
景炎并不解释,继续道:“你的任务就是负责在白泽面前挑拨,两界正式宣战之日,便是我替你取下锁魂链时。不必为此感到愧疚,对你来说,这里所有人所有事都只是场梦,一个逃生游戏罢了,你敢不敢玩?”
“我没那么大本事……”
“你有,”他打断我,像蛇一样在耳边轻声**,“你不是普通人,三界祥瑞淮殊,白泽宠你又非常人能及……只要你肯去尝试,一切都会变的很容易。”
“可是之前数场战争都是两败俱伤,你又怎么能肯定这次会是妖界灭了天界,而不是反过来的结局?”
“问的好,”他在方才掌刮我的地方阴森的幽幽吐气,“只因妖界只有你一个天界棋子,而天界却有我苦心多年布下的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天界待你并不薄。”何止天界,就连那个严肃苛刻的西王母,对他都是出了名的好。
他冷哼一声,“这些你不必知道,你只尽份内之事即可。你走吧,待的太久怕白泽会起疑。”
我回了白泽住处,刚进门就见阿绿失魂大叫,“公子,您的脸是怎么了?”
“我的脸怎么了”问过后我慢慢反应了过来,怕是景炎那记耳光留下了印子。
不提还好,一想竟然觉得半张脸都是木的,嘴巴动起来也颇为吃力。
阿绿还在嚷,我却阻止他,“没什么事,待会儿涂点药就好。你去忙自己的事吧,等等……白大人在吗?”
他犹豫着点下头,“回来有一阵子了。”
待阿绿走后,我还有些迟疑要不要就这么进去。若是给白泽看到脸上的伤,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房间里面的人先开了口,“淮殊你进来。”
我磨蹭着走进去,他正在拿着礼单看,见我以袖遮脸便问:“怎么了?”
我吱唔,“没什么,我有些累了,去休息下。”
说罢就要溜,他却身形一动,转眼之间来到我面前,笑容慢慢减了去,“谁动的手?景炎?”
我黯然道:“白大人不用管了,是我自己的事。”
他问:“你自己的事?”
我再不敢看他,头渐渐低下去,“对不起。”
他取来药替我涂上,柔声安慰,“你不用怕,我自会替你做主。”
同我一起用过饭后,白泽便出去了,直到很晚才回来,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他招手唤我走近,“淮殊如今也算是大人了,可有喜欢的女子?”
我在他怀中僵住,“白大人怎么想起问这个?”
白泽道:“虽然你未出世时与景炎曾立下婚约,但却因你是男子而作罢。咱们妖界女子虽然少,却不是没有的。你觉得朱雀碧鸾如何?”
“不不,”我连忙摇头。那个高傲的女人看人向来只用下巴跟后脑,若要她嫁我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最重要的是她愿嫁我也不愿娶啊。
白泽思虑了会儿,“那玄武武沐离怎样?虽然我没有什么门弟之见,却终归要替你选个像样一点的对象。”
我惊悚,“我才不要雌雄一体的家伙,阴阳怪气的。”
“看来只好与龙族联亲了……”
“等等,白大人,我不要成亲!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抚摸的头发道:“景炎虽然相貌不错,行为却令人难以琢磨……我怕你将来会吃了亏。”
我总算是听出些门道儿来,气道:“是不是景炎同你说了什么?少听他胡说八道乱放屁!”
白泽道:“他所言真假暂且不说,你也的确到了该成亲的年纪。”
我嚷道:“白大人你要真闲为什么不替自己操操心?待我到了你这年纪再着急不迟。”
他无奈的看着我摇头。
次日怒气冲冲赶到伏波宫,景炎立在院中冲我诡笑,“找我有事?”
“昨日你同白泽说了什么?”
他将手臂尚在的抓痕亮给我看,“说你春心萌动,欲对我行非礼之事,这才遭了教训。”
“我非礼你?”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么?更令我想不明白是,这种玩笑一样的谎话白泽怎么就相信了?虽然妖怪发起情来不怎么挑剔对象跟性别,可是敢对天界太子下手,我难道是活腻了不成?
景炎道:“要是换作了旁人,未必有人相信。可你品行名声好像不怎么好……白泽当场就无言了。可惜你当时不在,未能欣赏他耐人寻味的表情。”
我承认欺负过几次小九尾狐狸,故意惹恼过啐我的勾魂使,也常仗着自己身份说话不分场合轻重,可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而已。非礼一个大男人,这种事怎么会像是我做出来的呢?
景炎又道:“哦,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我此行目的还有一个,不妨猜一下。”
“没兴趣!”
“我是来求亲的。”
“啊?”这下我倒是奇了,“同谁,妖界的女人可不多。”
他笑的邪恶,“你。”
我愣住,半晌才分辩出这不是玩笑话,咬牙切齿道:“你书房曾经不是有个漂亮女人么?”
“你知我被囚忘川,却不清楚事情原委么?”
是了,起因是为他拒了西王母的赐婚,那么漂亮一个女人不愿娶,却跑来同一个男人求亲,当真是个非一般的大**。
我怒极反笑,“好啊,虽然你这人讨厌的很,长的却还不错,我娶回来暖暖脚也好。”
“我只是想试下你在白泽心中地位罢了,你莫自作多情,以为我看上了你。”
“彼此彼此,不是我喜欢占便宜,倒贴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他冷冷道:“不要试图激怒我,你除了能逞口舌之外占不到任何便宜。别忘了自己的事,有人还在等着你出去。”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不过应该会很晚,大家明早再来看吧,谢谢支持~
挑拨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更晚了,抱歉~
苟活
景炎要返回天界了,离开伏波宫时意味深长道:“老实做你的棋子,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离开了。”
待我细问他却什么都不肯说了,总觉得他对我并不上心强求。不过也好,我也落个心安理得。
这日未看到白泽,问阿绿他去向也只是摇头不知。
许是两个人睡惯了,晚上一个人躺在大床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他是在躲我吗?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还是去忙了什么事情?
次日依旧毫无白泽的消息,想起景炎临行前的话,这又让我莫名的烦躁,大半夜竟无端出了一身冷汗。
爬起来去找敖川,竟然也不在府上。
然而最让我诧异的是,碧鸾、武沐离、聿龙四圣兽竟然吃统统不见了。
白泽失踪的第三天,阿绿急匆匆跑来告诉我,知女死了。
我难以置信道:“死了?我前几天看到他还好好的……怎么会?”
阿绿犹豫的说:“据说是私自跑去**人类交.配,所以感染了重疾。回来第二天被人发现死在床上,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了。”
“才一天而已肉身就开始腐烂了?”
阿绿点头,“我方才经过的时候看到髡顿在帮它收尸,草席外面露出一只手,已经露出白骨了。”
我打了个冷战,“我前天从伏波宫回来还被他偷笑,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我要去看看……”
正准备出去,院中来了位不速之客,一架八匹小马并驾的车子从云端稳稳飞了下来。
车帘揭开,一个半尺来高的黄衣小人探出头笑,“在下庆忌耀离,奉白泽大人之命前来提醒公子。近日妖界可能会出现瘟疫,请尽量不要出门。”
“等等,”眼看这人又打算走,我连忙叫住他,“白大人现在何处?”
“恕我无可奉告,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告辞。”
他说罢将布幔放下,马车腾空飞起扬长而去。
见我一脸惊讶,阿绿便解释道:“它本是沼泽精怪,曾被咱们大人所救并赐其天马八匹。故可日驰千里,是咱们这里唯一的信差。”
难怪速度如此之快,我即得了白泽专门提醒,便不好再顶风作案。
下午,阿绿又得了最新的消息,替知女收尸的髡顿竟也染了病。两人死状一模一样,只是再无人敢去收尸。
阿绿道:“如今尸体就被晒在大路上,大家都极度恐慌不敢出门。我问过几位大人,说是瘟疫无异。只是谁都未见过如此厉害的,就连谛听都推辞身体抱恙关了医馆。幸好大人提醒来的及时,不然公子去看了……岂不是要糟糕?”
“可任由尸体放在马路上,不是传染的更快么?”
“如今白大人、四圣兽、龙九子皆不在妖界,勾魂使虽然在其位但为负其职,其它小妖更是不敢擅自作主,所以才任其曝尸街头。”
我想了会儿,问:“那金华之猫呢?”
阿绿急忙道:“公子有所不知,金华大人虽有本事,但从不与任何人有所来往,甚至包括咱们大人。如今出了事,大家都不敢去请,更何况依它性格,纵使苦求也不见得其会搭理。”
“它就是懒!”我脱口而出,见阿绿一脸错愕便道:“别急,看我的。”
我在厨房忙乎了半天,出来时将一个盒子交给阿绿,“你去请它去处理,如果请不动,就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一块哄它去。”
阿绿拿起做成小鱼的面饼块,“这是什么呀?”
“你别管是什么,去就是了。”
阿绿点头,将盒子抱于怀中化为雀鸟原形扑愣愣飞了出去。
两个时辰后,阿绿才飞回来,对我不可思议道:“我枉费唇舌老半天都说不动它,将公子的面饼拿出来,它竟一路耸着鼻子跟过去了。我将它带到髡顿曝尸附近,请它处理这件事,不消片刻就处理完啦。”
“它是怎么处理的?”
阿绿拍着翅膀落地,“吞下去了。”
“吞了?!”我紧张道:“那它会不会被传染?”
“公子放心,金华大人不会有事的,我特地留下来观察了一个多时辰,没有丝毫异状才敢回来。”
我这便放心下来,让阿绿去休息。
在院中坐了会儿,才要起身,外面忽然敲起敲门声。
我心一喜,难道白泽回来了?不对,他直接推门进来就是又何必敲门,我真是糊涂了。
无精打采的去开门,只见一只大猫蹲在门口儿,摇着尾巴眼睛骨碌骨碌的瞧着我,“喵喵,呜喵喵。”
竟然追上门来了,看来是小鱼饼干没吃够,它可真够直率的。
我抚摸它久违光滑的毛,它一动不动的任由我摸,还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来就来了吧,我便请它进去。将厨房剩下的小鱼跟面粉和在一起,加了牛乳跟糖后捏成小圆饼,贴在炉子旁烤焦了然后揭下来放到盘子里。
我做一个,它就吃一个。
待我将材料做完时,它肚子也吃的滚圆了,满足的甩甩尾巴,走人了。
这只肥猫,怎么一点也不懂得感恩呢?我看着一片狼籍的炉子连连摇头。
本以为瘟疫源头被处理掉就万事大吉,次日却又出了事。
竟又有不少妖怪病倒了,虽不如知女髡顿病情来的凶猛,症状却无一例外是肌肉腐烂。
阿绿去外面飞了一圈,道大街上空无一人,想必都感到害怕了。
气氛这么紧张的时候,独有一人哦不,独有一只猫是例外的。
每天准时大摇大摆来敲门,吃饱了就走,谱大的跟爷似的。
我很好奇它肉垫爪子是怎么扣响门的,就在门后蹲点儿等。在响了第一声后猛然推开,一只猫挂在吊环上冲我大眼瞪小眼,干笑。
阿绿能带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少,好像全都与世隔绝了一样,妖界开始变的死气沉沉。
整整一个月后,白泽和敖川终于回来了。
两人分别前最后一夜发生的事让我有些尴尬,才想同他说下妖界最近爆发的瘟疫,他却道:“我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淮殊你去院中玩吧。”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包括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第一句话便是让我去别处,这让从未受过驱逐的我有点小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