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湘震想到了。他能感觉到这只小猫是在为同类的命运伤怀。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被楼辕身上的悲伤淹沒。
只是他不懂。不懂楼辕为何会伤感至斯。楼辕虽然有文人式的敏感。对于有一半血统的同类有所哀悼也可以理解。只是他不知道为何这种哀伤能够如此浓厚。
就好像他在哀悼的是未來的自己。
第十二章:缺漏非漏
听了竹夜清讲述那种邪法。楼辕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有片刻暗暗伤神。
只是很快他就又恢复如初了。抬起头來又是那个胸有成竹的模样。唇边浅浅笑意仿佛戏谑。又继续问道:
“竹巫彭。不知你说他们内讧了是何意。”
竹夜清只给他们讲了这杀人养猫如何邪异。却还沒说到是如何见微知著。知道了这猫和他们独龙坛内讧有关的。
他便微微颔首。继续讲述起來:
“在下推测他们内讧。是因为这种以生灵为媒介的邪术自古都是暗地里刨人坟墓。偷盗死尸培养的。从无这般明目张胆杀人之事。那么如果凶手要靠杀人给猫取肉的话。是不是就说明那人已经失去了一个稳定的环境。”
楼辕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补充道:“再加上湘夫人也已遇害。以及她要追捕凶手夺回那只猫。还有那胖瘦两个人的证言……应该可以认定是凶手偷了猫逃出独龙坛。湘夫人前來追捕。最后昨日在渝州城内被黑吃黑了。”
竹夜清迷茫看他一眼。沒明白什么叫黑吃黑。
楼辕微微笑。解释了一句:“黑吃黑就是恶人们内讧。互相干掉对方的意思。不是什么好话。竹巫彭当不知道便好。”
竹夜清颔首。心说中原人太口怕了。骂人的话都这么厉害。
旁听了许久的倪彀。此时忍不住提了个问題:
“为何他们独龙坛要如此大费周章。若说急着抓人还好理解。毕竟叛徒可能带着什么要命的消息;可为了一只猫。这样会不会小題大做了一些。”
他的意思。其实是在暗示这番推断会不会有什么漏洞。毕竟如果只是为了一只猫。的确太麻烦了些。
根据竹夜清所说。培养这种猫的确是很麻烦。也有可遇不可求的很多因素。只是如果单就为了一只猫來说。湘夫人所做的一切都还不如再养一只來得方便。
听他这么问了。霍湘震略一思量:“会不会是要捉的这只猫有什么不一样。一下生就克死一窝小猫的本就难得。还必须是母猫头胎。又要这猫沒吃过别的东西。谁管得住猫的嘴。它半夜三更去偷吃些什么可太容易了。”
说着就看了一眼楼辕。这位在小时候也是个会半夜三更跑去厨房补一顿夜宵的主儿。是不是属猫的都半夜比较有食欲。
竹夜清半下意识地接过霍湘震的话茬儿。继续道:“而且。种蛊之后还能存活的猫本也不多。我想其实湘夫人追的不仅仅是猫。而是种在那猫身上的蛊虫。”
他略想了想。停顿片刻。才继续道:
“很可能就是这种蛊虫。让凶手起了贪念想要独吞。所以携猫出逃。而这种蛊虫可能十分稀有。又只能这样培养。养成的机率又不高。所以独龙坛才宁可來捉猫。”
什么蛊虫能这么罕有。
楼辕微微蹙眉。忽而问竹夜清:
“竹巫彭可否知道有种蛊。唤做‘烬心’的。灰烬的烬。”
竹夜清略一思量。而后猛倒吸一口凉气:“小公子是说。你怀疑他们在培养的是烬心。”
楼辕摇摇头:“推测罢了。我知道的蛊虫也只有这一种。随便问问。”
霍湘震很确定自己是沒听过这个名字的。便多问了一句:
“你们所说的烬心……是什么。”
楼辕很敷衍地摆摆手:“就一种蛊虫呗。还能是什么。”
霍湘震心说我还不知道那是蛊虫的名字。我是问那个蛊虫是干什么的。还有。你怎么能知道这种玩意儿。
但是不等他再开口。楼辕便岔开了话題:
“对了。竹巫彭有沒有听到寅卯之交的时候有特别凄厉的猫叫声。”
竹夜清意识到了他是在岔开话題。不想再让霍湘震多问何为“烬心”。便随着说了下去:
“猫叫声。惭愧惭愧。在下睡得有些沉。并未听到什么声音。”
楼辕微微“哦”了一声。又问倪彀:
“倪师兄呢。有沒有听见。”
倪彀也是摇头。
楼辕便浅浅笑云:“看來只有我睡觉最浅啊。”又道。“那诸位有沒有听见昨儿夜间。湘夫人房间里有异动。”
竹夜清当然还是摇头。本來他离湘夫人房间也远。
倪彀却是惊讶万分:“昨夜有异动。怎么小师弟你都知道了。我却不知。”
略一沉思。继而大惊:“难道小师弟你已经修炼到了……”
楼辕赶紧摆摆手打断他胡思乱想:“倪师兄你别瞎扯了。我要是有那个修为我还在这里坐着。早就驾云御剑飞剑南去了。我只是睡觉浅。还有些认床。昨夜沒有睡好罢了。”
倪彀半信半疑看了霍湘震一眼。霍湘震微微颔首。确定楼辕的话是真的。倪彀这才算信了。不由得摇着头感叹自己修炼了这么久。敏锐程度居然还是比不上一个沒睡好的半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