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听到当然是臆想。两个都听见了。怎么可能还是臆想。
霍湘震的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词语。“心理暗示”。他还沒有來得及细细琢磨。它便消失了。
什么意思。那个词汇。是什么意思。霍湘震一阵恍惚失神。
站在他旁边的吴积白注意到了。用无人听见的声音。低低发下指令:
“尝试召回。”
霍湘震的眼底又一次划过了金光。似乎又听见了魔咒一般的那句话。
“我是理论物理学家。霍湘震……”
一切都变得好远。世界被按下了暂停。意识似乎就要脱离躯体。升到半空。
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从半空拖回了凡世。
霍湘震猛然惊出一身冷汗。难以自抑地哆嗦了一下。
低头看过去。是楼辕。
依然坐着轮椅。一手捉着他手腕。身边。倪彀和竹夜清都是一脸迷惘和诧异地看着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
楼辕微微蹙着眉头。侧头微微仰起看着他。那语气里仿佛全是嫌弃:“霍公子发什么呆呢。这要命的关头。万一有个厉鬼从门里扑出來找霍公子索命可怎么办。”
可霍湘震却看得见。楼辕眼神里的分明是惊惶。以及心有余悸。
刚才又发生了什么。
霍湘震怔住。发觉自己恍惚间又是断了片。怎么都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对了。吴积白呢。霍湘震回头看自己右侧。那里却只有一片空旷。
沒有人。
霍湘震的冷汗一下浸透了重衣。怎么沒有人。吴积白呢。他刚才明明就在自己旁边。于是大惊之中扭头问楼辕:
“暮皓。乌鸡呢。”
楼辕十分不解地看着他:“什么乌鸡。”
“吴积白。吴积白去哪儿了。”霍湘震实在是急切了起來。反手抓住了楼辕的手腕。“他去哪里了。”
楼辕就更是不解了。仿佛霍湘震问出了一个世上最愚蠢的问題:
“他不是说了先走一步。在客栈等我们回去吗。”
什么。
霍湘震瞬间怔住。松开了楼辕的手。目光散乱地看着地面。微微后退了几步。连自言自语一样的说话都是磕磕绊绊的:“这、这怎么可能。他、他刚才。刚才。不是就在我旁边吗。”
不用说。几乎所有人的后背心都窜起來一股子凉气。楼辕的眼皮子抽了抽。只觉得冷:
“你别吓我。我现在不是七岁小孩。”
霍湘震抬头。紧盯着他的双眼。不知自己该不该苦笑出來:“我也希望我是在故意吓唬你。”
这可是几个意思。或许有人能莫名其妙地出现。又莫名其妙地消失;可怎么会有人。在一个人的印象里是出现了。在别人的印象里却是消失了的。
楼辕忽然觉得害怕。
他想到了霍湘震。
如果有一天他消失了呢。不是和吴积白这样在客栈等他们回來。有人记得有人不记得。一个人坚称他來了。别人都不记得他來过。而是彻底人间蒸发。彻底消失。霍湘震。会不会真的消失。如果有这样的一天。会不会也好像这样。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他存在。别人全都不记得有他存在过。
不。想多了。一定是我想多了。
楼辕自嘲着想。你当是写什么骗眼泪的话本呢么。
霍湘震就更加慌乱无措了。他看了倪彀一眼。而后想起來吴积白吗。明明就和倪彀有过那么一段逗闷子的对话。强自镇定问倪彀:
“你不是和他拌嘴过吗。你说他怕就先回去。他说这样才有趣。自己还是个医生。然后你说你用不着他。他却说他忙着照顾小楼。沒工夫理你。”
收获來的却是更加疑惑的眼神。
“霍师兄。你怎么记错了的。”
倪彀的眼神是深深的疑虑。看着霍湘震。眼都不眨就道:“那个吴大夫说听起來就危险。我说他怕就先回去。他就顺杆爬说了一句‘好啊。那我就回客栈等你们了’。然后就走了。”
怎么会这样。
霍湘震不想相信倪彀的话。可是楼辕和竹夜清的眼神都告诉了他。倪彀说的才是真的。竹夜清微微向他易过來一步。面具下的面庞居然显现出了担忧:
“霍公子是不是中了幻蛊。在下看一看霍公子掌心可好。”
霍湘震忙不迭颔首。他巴不得自己真是中了蛊才会有这样的幻觉。
然而他的掌心一片干净。
竹夜清仔细低头看着。动了动手上那支法杖。羽旌微微摇晃。却沒有什么异象。
于是竹夜清也很是疑惑:
“霍公子沒有中蛊毒的迹象啊。”
楼辕似乎十分好奇他怎么看出來有沒有中蛊毒的。便问了竹夜清一句。怕这是什么不传之秘。便多补了一句“不方便说的话当在下沒问就好”。
这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竹夜清慨然微笑:“这并非什么秘密。首先。幻蛊一类的蛊虫。对人沒有什么十分严重危害。只是令人看到一些短暂的幻觉。这一类的蛊虫。在受蛊者身上会留下痕迹。最明显就是掌心有很淡的乌青色。”说着。又动了动法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