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还十分不情不愿。皱起了眉头:“话说那句话到底是什么來着。见虫蛇什么悚然。什么毛起。”
霍湘震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家这个小半妖在这种情况下都能不放弃掉书袋。也真是古往今來第一个了。
竹夜清也不太懂楼辕在说什么。只是摇摇头:“那。楼公子。这只金线碧血蚕怎么处理是好。要不要作为证物交给本地官府。”
楼辕回答得分外认真:“我觉得他们不会想要的。竹巫彭喜欢就拿去用。”
竹夜清沒明白楼辕这是认真地在开玩笑。还很严肃地摇头:
“这可使不得。使用金线碧血蚕在我五龙坛是禁术。在下身为八巫。不能知法犯法。”
楼辕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望天。
竹夜清却觉得大家一起为了这个惹祸的蛊虫费了这么多力气。应该给他们也大概阐明一下。解一解疑惑。于是从袖子中掏出了一瓶药粉。撒在那条“金线碧血蚕”上。一边解释:
“在下用的药粉。是专为销毁这类邪法蛊虫而研制的。”
说着。那虫子就在这话音里。毫无挣扎。化为了一堆雪白的泡沫。
。我谢谢你让我目睹这玩意儿。楼辕痛苦地捂住了双眼。那白泡沫和泡茶出來的“咬盏”那么像。他以后还怎么喝茶。
竹夜清则是完全沒明白楼辕的内心活动。继续道:
“金线碧血蚕是控制他人的邪物。现在我们看到它这么显眼。是因为它还沒有长成。”
沒长成就这么恶心了长成了得是多大一坨。楼辕和霍湘震不愧是一起生活过十六年。内心吐槽真是一毛一样。
竹夜清当然不会读心:“当它继续长大的时候。反而会慢慢变小。最后成为一个不足粟米大小的模样。只要人碰到它。它就会钻进对方身体。在人身中如同丝线般。顺血脉延展开。下蛊者这时候就能够通过操纵它。來控制中蛊之人。”
这时候终于听到一点重要的情报了。楼辕蹙眉:“独龙坛培养这种东西。是为了对付谁。”
沒人知道。谁都是无法回答他的。
而解剖死猫的螳螂。又飞回了竹夜清的广袖里面。竹夜清这才抬头。看那死猫的剩余部分。
一股浓重的腥气扑鼻而來。楼辕和他都熟悉这个味道。
死猫的心脏处覆着一层白色。那是密密麻麻的一层。仿佛草稗虫一样的小虫子。看见这层白膜一起一伏。隐约泛红。那是它们在尽力吸取花猫最后的那些心头血。
不用说。楼辕和霍湘震自然是头皮发麻。
“这就是制作烬心的蛊虫。”竹夜清微微压低了声音。
但一样是让楼辕心头一震。
“烬心……”楼辕的脸色是霍湘震无法理解的僵硬。“寄生在人体里……是这样。”
竹夜清摇头:“小公子无须多虑。不是的。”
楼辕松了口气。
竹夜清又把手上的药粉撒了上去。这次。稗虫剧烈挣扎着。身上燃起了火焰。瞬息化作了飞灰。
竹夜清这才继续:“等它们成熟。会变成血红色。到时候要晒干。磨制成粉。之后加一些其他药物。这才是烬心。烬心虽然号称是蛊。其实更接近于毒。虽是会侵蚀身体。但不会再是虫类模样。”
楼辕面上虽然沒有表情。但明显是松了口气。霍湘震再傻都明白了。摆明是楼辕中了这种叫“烬心”的毒。
还有什么“侵蚀身体”。楼辕现在体虚气弱。是不是也和这种蛊毒有关。
霍湘震盯着楼辕的脸。却是在问竹夜清:
“竹巫彭。烬心到底是什么。”
他是请教竹夜清。眼神却是逼问楼辕。他的眼神逼问的是楼辕。话语却是在请教竹夜清。
然而竹夜清察觉到楼辕不想霍湘震知道。便摇头。学了汉人一句:“无可奉告。”
楼辕则是微微垂眸避开他的目光:“说好了的。忍我五年。”
这五年的约定。已经是楼辕对于他自己最大的放纵。
霍湘震不在身边的时日里。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的一切。
因为他把自己当工具看待。工具不需要感情。他要让自己清醒。才能保证到需要的那一天时他锋利依旧。
他什么都不曾说过。对任何人。给霍湘震一个五年的时限。对他來说已经是在暴露楼陆两家的密谋。
所以再多的话。他不能说了。
回到客栈。已经是后半夜了。按常理來说。这时客栈早已打烊。沒想到客栈里竟还亮着一盏小小灯火。留了门。
竹夜清沒有扶着人。也沒有坐着轮椅。自然是他來推开门。
门一开。就见大堂里面。围着一张桌子。坐了一圈人。
阿猫阿狗。吴积白。楼玉清。以及靠在楼玉清身上撑不住呼呼大睡了的小梦山。
阿猫阿狗自然是在等竹夜清。即使是在这时候里。名为“三途镜”的莲花石台也在他们脚边。见竹夜清回來了。两人立即起身行礼。张口欲言。
竹夜清便立刻摆摆手。示意他两人免礼。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靠在楼玉清身上睡得正香的小梦山。
楼玉清说是在等楼辕回來。可她到底等得是谁大家都是心如明镜的。见竹夜清平安回來。楼玉清便抿唇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