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听起来则很是莽撞的汉子:“怕什么?我打听过了,他们家这个小公子一点武功都使不出来。这个院子里还有个不会功夫的大夫,跟伺候他的一个小随从。放心吧放心吧!”
“哎呀,你踩着人家的花了!”
“啊?哎哟哎哟,罪过罪过。”
楼辕听着,嘴角就微微抽动了两下。私闯民宅了都不觉得罪过,踩了我的花儿倒成了罪过了?胆子倒是够肥的,可惜脑子有点瘦。打听了我院子里都住了谁,就不知道再打听一句我们楼家的暗卫多有本事?
楼辕起了玩心,悄悄挥手示意暗处准备拿下那两人的暗卫先退下,继续喝他的茶。
这当口,阴影里那两个人还没出来。倒是听见那个莽撞汉子说话了:“诶,阿猫,你知道他们楼家的厨房在哪儿么?”
“就一顿晚饭没吃,能饿死你啊?”被唤作阿猫的男子,语气里面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那被训斥了的汉子听起来还很是委屈:“那,饿不死也是饿啊。”
这两个人该不会是让墙角的爬山虎绊住了吧?怎么还没出来?楼辕暗想,顺便拈起来一块松子鹅油卷,看了看又放下——天晚了,再吃油的东西他的胃会受不了——改成了一只藕粉桂花糕,小小咬了一口,又放下。
这就听见墙角是那阿猫的声音:“嗳,阿狗,你拽开了没有?”
阿猫阿狗?这名字取得真是可以。
唤作阿狗的汉子听起来是要急眼了:“没有!你说这中原的爬山虎怎么这么结实?!”
“小点声小点声小点声!……”阿猫赶紧拦着他。
楼辕算是彻底无语了。就这水平还翻墙进别人家?还是当朝一品要员楼止至的太尉府?这要是个跑江湖的小蟊贼,说什么也得被关过三五十年了吧?
听着墙角刷拉刷拉拽开藤蔓的声音,楼辕真是越听越替这俩笨人着急,都恨不得叫暗中守卫府邸的暗卫们把他们俩拽出来了。终于见着两团黑影,拖着半青半枯的爬山虎藤蔓,从他的花圃里面绕着花树往院中走过来。
楼辕赶紧抚抚胸口,给自己顺气。我的老天爷啊,差点让这俩人给憋屈死。
结果没等他这口气顺利索呢,就见后面那人一脚踩到了前面那人脚上挂着的枯藤,于是两个人又咣叽摔成一团,顺着花树下的小路就滚了出来,趴到了楼辕脚下。
这两个浑人一抬头,就见那个坐着轮椅的半妖少年,低着头,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俩,一只手还轻轻抚着自己胸口。
两个人赶紧爬起来,黑灯瞎火的,俩个人费了点力气才确认了这是白天那个少年。
楼辕则是闭上了黑眸的眼睛,单留妖瞳看着面前这两人——果然就是白日间跟着竹夜清来的两个苗疆汉子。白天没来得及细看,现在用妖瞳观察着,这两人着实有趣得紧:一个壮一个瘦,一个高一个矮。穿得还是苗疆的衣衫,是包着头巾,琵琶襟上衣,散腿的裤子又扎了绑腿。
而阿猫阿狗看楼辕一手抚着胸口,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以为他是被自己两人大半夜翻墙进来吓到了。那矮瘦汉子便赶忙学着竹夜清那般抱拳拱手:
“公子莫惊,我二人不是什么强梁盗匪。我叫阿猫,他叫阿狗。”
楼辕再次悄悄摆手示意暗卫按兵不动,自己索性跟着这两人的思维走,假装是不认识他们,还装出来一脸纯洁无辜:“你们是谁?为何夤夜来此?不说实话,我可就喊人了。”
结果阿狗可能是做贼心虚,居然张嘴就说了一句:“千万不要!被竹巫彭知道了,我们俩会受罚的!”
阿狗这话一出口,楼辕就觉得没法跟这俩人玩儿了。吴大夫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对,智商是硬伤啊!我还没问呢你就自报家门,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一下了?!知不知道半夜翻墙进人家是犯法的?知不知道这要是小题大做了能刁难你家巫彭的?!
然而终于有个智商不是硬伤的出现了。霍湘震突然就在院子门口出现了,端着个茶盘,放着豌豆黄和一壶新沏的茉莉茶。
这人刚才不是还在侧房睡觉么!?
楼辕一愣,做贼心虚的阿猫阿狗更是傻眼了。
霍湘震则是装出来了一个呆愣,而后敛眉,故作严肃:“你们是谁?求财的话我这里有,不要伤了我家公子。”
楼辕一听就知道这妖龙是演起戏来了。他好歹是跟着这个妖龙过了十几年的,知道这妖龙虽然是个说书的,然而戏瘾可大着呢!
行!那小爷我陪你玩!
楼辕便跟他演了起来,也是严肃,压低了声音:“梦山,别张扬,悄悄过来就是!这两位不是什么恶人,是竹巫彭身边的随从。”
梦山……那小子估计睡得已经不知道你是谁了。霍湘震望天,而后接着演,结结实实过一把戏瘾,端着茶盘就放到楼辕身旁那桌子上:“公子,要我喊人么?”
“千万别!”阿猫的智商终于还是被阿狗拖下来了,“我们真的是竹巫彭的随从!”
算了,没兴趣跟他俩逗闷子。楼辕暗地翻了个白眼,表面还是客客气气:“两位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呃……”
两个人都犹豫了,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楼辕打了个呵欠,问霍湘震:
“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