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听就愣了:“这……为什么啊师父。烬心的配方一家一样。咱家的比别家都要厉害。跟他们配方的话。咱们不是亏了吗。”
虺柰娘的红唇微微翘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只说了给他烬心的配方。却沒说给他们解药的配方啊。别忘了。烬心的解药可不是看着烬心的配方就能做出來的。”
姑娘这才明白了虺柰娘的意思。恍然大悟般颔首:“原來是这样。师父果然就是师父啊。”
虺柰娘便浅浅笑着。说话仍然是冷冷清清的:“你就别在这里给我说好听的了。沒别的事就快回去。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就糟了。”
姑娘仿佛就是不愿意走。还在找话一样:“师父。你还沒告诉我呢。山鬼捉回來了吗。”
虺柰娘看透了她这就是不愿意走。却还是给她说了:“湘夫人已经联络不上了。想來是已经被山鬼杀了。”
“啊。”姑娘仿佛有些惊讶。却不是在惋惜湘夫人的死活。而是感慨。“湘夫人居然沒赢过山鬼。看來山鬼已经能控制蛊猫了吧。”又歪歪头挠挠下颌:
“可是师父你说。山鬼要蛊猫身上的金线碧血蚕干什么呢。还有。她干嘛还要偷走咱们给李唐那边的人的那份呢。李唐那边真的有催我哦。不过还好咱家蛊猫够多。下一只很快就能养出來了。不至于交不了差。”说着还笑眯眯的。
虺柰娘摇摇头:“她想什么谁知道。她那人平日里对人也爱答不理。谁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事。”又叹了口气。“不过她会做出这种事來我还真是沒想到。我原本怕她是要带着蛊猫去赵宋。把咱们和李唐的这些计划都告诉赵宋的人。那就糟了。”
她还沒说完。那姑娘漫不经心地撇撇嘴打断了她:“那也是李唐他们糟了。咱们也就是损失了一笔生意而已。虽然他门李唐年年都在照顾咱家生意吧。但是咱独龙坛也不是离了他们活不下去的。”
虺柰娘只继续道:“我还沒说完呢。山鬼想來是也已经死了。我进城的时候听到有中原人谈论说是李唐的渝州城前阵子闹了猫妖吃人。现在已经被什么人解决了。这么猜测。应该就是山鬼在渝州城养蛊猫的时候。被中原的人给除去了。”
姑娘这倒是眉开眼笑起來:“那倒是好事啊。正好那些中原人还天天说什么行侠仗义。这下可真是帮咱们行侠仗义了呢。”
虺柰娘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的喜悦。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个孩子这种喜悦是错误的。于是她只好继续缄默。只是问了看起來依然不打算走的姑娘:
“说吧。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姑娘的脸上明显僵了一下。嗫嚅两声:“沒、沒什么的。”
虺柰娘真是太了解这个姑娘了。这可是她的亲徒弟。她怎可能不了解。于是便略略一眯眼睛。欲擒故纵了一把:“哦。沒事。那你回去吧。我也去睡了。”说着便起了身。向着卧房走去。
姑娘这就着急了。连忙拽住她:“师父。师父等等。我……我、我的确是有事情。”
虺柰娘脸上一抹得逞的笑意一闪而逝。却还是如同看待顽皮孩子的母亲一样。坐了下來:“说说罢。什么事。”
“师父。”她的脸上红晕浅浅。“我、我、我想找你要一个蛊虫……”
【客栈内】
虫鸣声阵阵。楼辕平躺在床上。轻轻呼出一口气。闭紧了双眼。准备入睡。霍湘震当然沒和他同房。虽然霍大少爷挺想的。不过明显楼小半妖不愿意。让他哪來的回哪去不太可能。但是让他滚回隔壁房间还是可以的。
楼辕渐渐放松了身体。他的入睡是一样个很漫长的过程。除了放松下來。最好还是一个绝对的黑暗环境。再加上万籁俱寂。有虫鸣倒是能忍。主要是黑暗让他感到舒适。可以慢慢有睡意。如果熟睡之前忽然被亮光或者声音惊动。他就会睡意全无。然后焦躁起來。半夜的失眠。
霍湘震当然不知道他在睡觉上也这么挑剔。那是自然的。因为以前和霍湘震住在一起的时候他沒有这种毛病。那时候甭管在哪儿。给他个平地他就能睡。就算沒平地。他爬到树上都能躺着树枝子睡一觉。
或许是那时候的经历。留了个病根吧。楼辕暗自想着。想起了那个封闭狭窄的地方。那里肮脏、混乱、黑暗。他被吊起來。闻得到自己身上混合着汗臭味的血腥气。身上是无数的伤口。有的是疼有的是痒。身后霍湘震留下的伤已经好了。膝上霍湘震留下的伤。虽然一样会疼。却比不过其他的任何一处伤口……
就是那时候导致的吧。他厌恶极了别人对自己身体的碰触。只是一直用个彬彬有礼的模样掩盖过去。还有现在对睡眠的要求。是不是因为在那时候。周围亮起來了。就意味着有人带來了新一轮的拷打;周围的声音。不是惨叫、哀嚎、呻吟。就是刑具在别人身上留下的声音。那都意味着他无法好好睡觉了。那都是他的噩梦。
似乎也就是那段经历。让如今的他变得敏感异常。
楼辕的意识在错乱的回忆里渐渐放松。身体仿佛浮在了水中。他不想再移动一丝一毫。很快就能睡着了。思绪开始了混乱。这是会做梦的征兆。
霍湘震坐在了他的身边。当然是梦境。他心知肚明。梦里的霍湘震无比温柔。笑容和过去毫无差别。白衣飒爽也沒有变化。
“暮皓。”梦里的霍湘震牵着他的手。微微笑着说。不管是暮皓还是楼辕。我都……”
他突然惊醒了。被窗前传來的一点杂音。
——二·西南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