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杨满的心情不比乔正僧好,或许他现在没有与廖枯人攀交的打算,但心里始终有一个叫廖兵的旧朋友,如果没有他父亲作梗,他们的友情还会更长久,也会更深厚。
出乎意料的,杨满等来的不是一封电报,而是一个人。当黄鹤出现他面前时,杨满真是又惊又喜又忧。但黄鹤没有给他提问题的机会,而是直接下命令,“不要说话,跟我走。”
上车前,黄鹤抖出一条深色的手帕,为杨满蒙上眼睛。带着白手套的手指非常灵巧,手帕折起来的宽度恰好挡住他的视线,不松不紧的在脑后打了个活结。
杨满忍不住估摸车子行驶的时间,一开始道路平坦,两个钟头左右开始颠簸。车子一直转弯,似乎是在山路上,又走了大概半个钟头才停下来。
眼罩取下来,杨满环顾了一下,果然远处山峦起伏,周围的林木密集。只是临近冬天,叶子差不多都掉光,只剩下干秃秃的枝桠。眼前是一座建在山间的宅子,从外面看很陈旧的样子。
黄鹤做了个手势,请他进去。
第28章
穿过几扇门和两边的守卫,杨满看到了躺着床上的廖枯人。旁边的人军服外面套着白大褂,正在给他输液。
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廖枯人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他看到杨满,勉强笑了一下,说了三个字,“你来了……”
看到杨满紧张的脸色,黄鹤就在旁边简单说了下廖枯人的病情,“被投了一颗手弹,又中了两枪,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一颗子弹在腹部右侧,穿过去了,没有伤到内脏;还有一颗在左臂,已经取出来了。”
杨满走到床边,握住病人伸出来的手,“你在这里养伤,这里安全么?”他问的话,虽然是对着廖枯人说,但也只能是黄鹤来回答。
“已经万中之选了,这里有地道,就算被包围了,我们也能安全撤离。”
廖枯人还很虚弱,输液过程中,没多久便睡过去了。医生让他静养,杨满便跟着黄鹤出来了。
虽然刚才已经听对方说过了,但杨满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他的伤要紧么?要多久才能康复?”
黄鹤回答,“走一步看一步吧,这里的条件不够,等少帅的病情稳定了,我们还要转移。”
杨满下意识问,“去哪里?”
黄鹤笑了,他侧过身来看杨满,因为身材略高,微微低下头,好让彼此能够对视。
杨满被他看得心慌,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问的不妥。他微微张了张嘴,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让对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至于那么尴尬。
但不需要杨满挽回什么,黄鹤非常自如的绕过了这个问题,他另起话头说,“目前少帅还没有脱离危险,你是他很重要的朋友,我希望你留下来住几天……”
看到对方在犹豫,黄鹤又加了一句,“说不定能陪他最后一程。”
杨满被吓到了,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去,“小兵……我是说少帅他……”
黄鹤用肯定的语气说,“有这个可能。”
被带到一个房间安顿好,又恍恍惚惚的用了餐,杨满这才想起自己在工厂被带走,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急忙找到黄鹤,“长官我不能住在这里,我干娘不知道我出来了,几天不回去她还不急死。”
黄鹤安慰他,“这个你放心,我们会找人给她送信的。”
杨满听了忧色不减,显然还是有顾虑。
黄鹤又说,“这个人跟你和你干娘都是相熟的,你要实在不放心,也可以写个便条托她带过去。”
杨满考虑了下写便条是不是可行,但他马上又察觉到对方态度的强硬,似乎是非留下他不可了。于是他试着商量,“可我还是想回去一趟,工厂的事情也需要交代一下。”
黄鹤沉默了,他的眼神飘到别处,在虚空中转了个来回,再看住杨满时又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杨经理,我还是这么称呼你可以么?”
杨满点点头,表示没有关系。
“知道我们在哪里么?”
杨满是被蒙着眼睛带过来的,自然不清楚,这次他摇摇头。
“我相信你不知道具体位置,但你心里是有猜测的。”
杨满的心猛跳了一下,因为被说中了。他的方向感和记忆能力都很好,确实猜出了一个大概。
接下来黄鹤顺理成章的说出了他的决定,“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这里是需要保密的,要走的话,只有等到我们撤离之后了。”
杨满大吃一惊,慌忙为自己辩解,“我不会说出去……我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你把我的眼睛蒙上,或者带我绕几个圈子也行。”
黄鹤摆出一副扑克脸,但眼睛里透出来的却是满满的不信任。
杨满无奈了,他非常诚恳的说,“少帅是我的朋友,我们很小就认识了,我不会害他的。再说你要是不信任我,干嘛还要带我过来?”
“问的好。”黄鹤也坦诚的告诉他,“我当然相信你不会害你的朋友,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被抓住了严刑拷问呢?”
杨满张嘴欲辩,马上被黄鹤截住。后者不耐烦的摆摆手,眯起眼睛来看着他说,“先别给我什么承诺,我是个军人,又不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