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来点酒水好菜吧。”侯希敏笑眯眯地吩咐着。
“好咧,公子稍等。”小二把抹布往肩头一背,弓着背就跑堂而去。
九凌霜瞟了一眼同样入席的花锦容,侧过了脸,给了花锦容一个清瘦的后背。
“公子若觉得与锦容坐在一起不舒服,锦容在旁边站着就好。”花锦容说罢立刻站起身,急急地抽着双腿,就要往九凌霜身后站了去。九凌霜横剑一挡,白色的剑鞘抵上了花锦容的胸口,花锦容面色煞白,低头胆怯一看。九凌霜冷声出口,“请坐。”
花锦容咽了口唾沫,“是。公子。”
“凌霜你这么凶,谁都被你吓跑。将来还要不要成亲了?”侯希敏打趣地说道。
“少胡说。”九凌霜的声音似乎再冷上了八度,手一举,袖口盖住了喝酒的脸。花锦容别过脸悄悄偷看一眼,立刻被九凌霜瞪了回来,她吐了吐舌头,马上坐直了腰。
“九公子、侯公子,”花锦容再次开口,模样有些羞怯地,她的面皮微红,“锦容……锦容身上没有银子,这……这酒水钱……”
“哦,”侯希敏立刻宽宏大量地应酬,“没事没事,姑娘尽管吃好喝好。萍水相逢,算打个照面礼。”
“多谢公子。”花锦容眼中微微露出感激,切声动情地说,“日后再遇公子,锦容定会回报。”
这时小二将酒肉端上。九凌霜双手将筷子往后朝桌上一倒,又反转过来,开始夹菜。他吃东西的动作倒是十分斯文,细嚼慢咽地,像个文弱书生。反倒是侯希敏没了书生样子,一手操着个大酒壶,一手筷子抓住肉片不放,有点滑稽地往嘴里送。
“你少喝点。”九凌霜的口吻十分没好气。
“回家老爹又不让喝,说我败坏家风,呵呵。”侯希敏说的相当惋惜。
九凌霜瞟了侯希敏一眼,冰山脸居然微微笑了笑,不过是个冷笑,“呵。”
这时一个绑着黑色头巾的跑堂冲了上来,来到九凌霜一行的桌前,突地大叫一声:“客人,客人不好了!你们的宝马在外被人盗走了!”
“什么!”九凌霜拍案就起,左手将玄冰剑往右手一扔,牢牢抓在手中。眼中透着怒意,甚至杀意腾升,“什么方向?”
“他们刚跑,东南方!”跑堂的一指,吊着脸看着九凌霜。
“我去去就回。”九凌霜一脚踏上凳子,双袖一展,绝顶轻功施展,腾空而上,快若魅影,身轻如燕。立刻已经踏上了二楼栏杆,再一点足,九凌霜身影已经变成白点,破窗而出。
“凌霜你自己小心点啊!”侯希白也站起了身,黑刀眉头紧皱在一团。他没心思喝酒了,放下了自己的筷子,抬眼又瞧了一眼花锦容,赔笑,“姑娘见笑了。”
“九公子一人没事吧?”花锦容问,语气担忧。
“唉,不知道。希望没事。”侯希白显然心思也跟着九凌霜出去了,回答得十分心不在焉。
酒家大厅忽然变得十分安静——静的有些不对劲。花锦容首先察觉,她四下张望,然后身体朝侯希敏挪了挪,清了清嗓子,低声问,“侯公子,有没有觉得这酒家有点怪?”
侯希敏侧过脸,好奇,“怎么了吗?”
“三楼明明是住店,我们在大厅坐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出来。还有……从我们进来后,似乎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了。”花锦容说得有点神秘,侯希敏不免眼皮跟着跳了跳,这次四下掂量地看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节 初遇锦容(3)
这不看还好,仔细一瞧,怎么管账的,跑堂的,上酒的全都带着一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眼神?四面八方,层层铺网的感觉,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说现在这个状态吗?
侯希敏压低声音,右手一抬,用袖子盖住了嘴,凑近花锦容,“花姑娘,你会武吗?”
花锦容心中一声惨叫,适时想起侯希敏是不会武的绣花枕头。她面皮抽动数次,最后忍着怒意,挤出个假笑,“当然,当然会一点。”
“我现在十分想念我那俊俏的凌霜小弟。”侯希敏常怀唏嘘哪!
“我……也很想念九公子。”花锦容狠狠瞪了侯希敏一眼。侯希敏咧开嘴给了花锦容一个大大的微笑,花锦容一翻白眼,右手‘问声’刀已经铿锵出鞘,蓝光一弯,肃静煞寒。
“弟兄们!这个可是武林盟主之子——侯希敏啊。鬼话公子现在不在,你们还等什么?操家伙!”头巾跑堂小子一声高喝,大堂立刻嗡地一声炸开了锅,白晃晃的刀子就要亮瞎人眼。“绑了他,我们就财源滚滚了!”
花锦容和侯希敏两人双双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花锦容啐了口唾沫,“我呸!妈的,老娘要是早知道你是摇钱树,自己就该早绑了你。”她一脚大力地踩上侯希敏右脚,气愤地想给侯希敏无端暴露了身份一个教训。侯希敏痛得嗷嗷大叫,“花姑娘说笑了。侯某人确实不懂打架啊,题词一首倒可以。”
“题个屁!”花锦容心情烦躁,得不了空理睬他,情急中,挽住侯希敏的胳膊,带着他双双退后,背靠上了中央顶梁柱。花锦容横刀在胸前,“谁敢过来,花家‘问声’刀下无情。”
“问什么?什么破玩意?都给老子上!”跑堂大哥不买账,率领强盗班底全盘攻击!几把钢刀颜色花白,看的花锦容也眼前雪花一片,人们都管这个场面叫——江湖凶险、刀光剑影。
“咿呀呀!”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大叫一声,“侯希敏这就算我花锦容还你的酒水钱!花锦容不爱赖账,你说怎样?”说罢,回旋飞刺来人,那人高声惨呼,已经肩头挂彩,愤恨地倒退三步。
“好咧好咧,”侯希敏一边观战,一边点头,“打完他们,等我小弟回来,我们继续喝。”
“喝你个头,刚九公子说得不错,叫你别喝多!”花锦容从左飞到右,再次一刀破开冲上前来的两人,那二人双双惨叫,捂着被劈裂的嘴,然后手指指向对方,又指向自己,眼露苦楚,往外逃窜。花锦容双腿盘上大柱,以倒挂金钟的姿势往下倒,转着圈子,一手持刀,一手用鞘,护住侯希敏前后左右,这气势倒也八面生风,还颇有武学大家风范。
“看不出,你花家功夫不错。”侯希敏点头,啧啧称赞,真是恨不得手拿笔墨,就要当场赠词一首了。
“你的九公子什么时候回来?”花锦容有点着急,还当真第一次有点想念那个冰山剑客。渐渐地,酒店里埋伏的人都逐渐显了形,在试探了花锦容的本事后,开始了各个面露狰狞。
“哎呀,我不知道。”侯希敏快速地收拢脚尖,因为他刚才站着的地方,差点就要被砍到了,他可不想做一个少几根脚趾的盟主少爷。
这时,明晃晃的的一把短刀,破空飞出,擦出空气几许火苗,朝侯希敏飚了过去。花锦容前方有敌,却在剑尖反光处瞧见那暗刀飞来,猝不及防,侯希敏那武功白痴是一定躲不掉的——搞不好就一刀插上那草包的心脏上!
侯希敏要死了,九凌霜铁定杀了自己给他偿命都说不准,更别说帮自己入禁语山庄了!
思绪飞转三个圈,她蹬腿,从梁住上翻了下来,大力推开侯希敏——那把刀不偏不倚地扎入了她的肩膀,顿时血如泉涌,已经把原本红色的衣衫染成了深红。猛地一下,她疼得吱呀咧嘴,俏脸惨白。
“花姑娘,你流血了!”侯希敏担忧地伸手,看起来他要拔刀。
“先别拔!”真是荒唐至极,真是搞不懂武艺独步江湖的九凌霜干什么跟这个草包侯希敏玩兄弟情深意重?
花锦容回过神,背重重地靠在侯希敏怀里——其实是大力把他堵在大柱上。右手再将‘问声’旋转,沉住一口气,对着那些凶神恶煞、见财起意的人怒吼,“继续上啊!”
贼寇们再一次蠢蠢欲动,十几个人围成圈圈,把花、侯两人团在其中。并且开始绕圈走动,明晃晃的的亮刀晃花了她眼睛,让她烦上加烦,心中念了几千几万次——九公子您快回来吧!
大概是老天开眼,天空乍现一声高鸣,“是谁要找死?”
所有人几乎同时抬眼朝二楼,望了去,来人动作虎虎生风,快若闪电,一个眨眼不到,他已经手持滴血剑尖,回鞘,站定在大厅中央。
“啊!”
“哇!”两声惨叫骤起,两名贼人已倒,脖子还在喷血。
“凌霜你可回来啦!”侯希敏抓紧救命稻草,面露欣慰。
九凌霜皱紧秀气眉头,抬眼看了一眼侯希敏,声音虽冷,却分外担忧,“希敏你无恙?”
“我很好啊,花姑娘武功不错啊。”
花锦容于此同时,忍不住再一次翻了一个白眼。她实在很想用‘问声’反手一刀,插死这绣花枕头侯希敏。九凌霜上前才走了一步,那剩下的几人立刻全部往后一退,发出了“啊,啊,他回来了!”的惊异之声。
九凌霜双目一沉,左右眼光一扫,冷如暗刀,右边档口一个贼人已经高喊一声:“公子我以后再也不敢啦!啊啊啊!”吓得已经屁滚尿流地逃窜出门外。
九凌霜再次抽剑,“嗡……”剑头鸣出声音不绝,又有了两个贼人,抱头鼠蹿式飞也逃了跑,跑到一半,还有一个摔倒在地,可能是脚已经发软,另一个拼了老命地拉,催促地架着他一起逃,还蛮讲究义气。
剩下几人看来是不怕死,有一个胆特大的,举起白刀,“咿呀!”一声就照九凌霜身上砍——看来此人江湖经验比较薄,没有听说过鬼话公子的名头。九凌霜停步,眼神一凝,右手和着真气顶上刀尖,一路往上搅,白刃缠绕住对方的白刀,往后一拖,白刀已经哗地一声插上了二楼的栏杆。小样见状,来回在自己的刀和九凌霜之间看来看去,不过没看出究竟,他肥脸一苦,立刻也是撒腿就跑。
就在这时,“嗡”地一声骤响,短刀从黑暗中射了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把金翘尾的匕首,速度之快,快过刚才花锦容为侯希敏挡下的那一刀,擦风点火,刀面生热。九凌霜冷哼一声,“无趣!”左手双指一夹,那雪白手指纤细得不像剑客的手——甚至不像男人的手——跟夹豆芽一样把那凌厉匕首夹在了两指之间。然后,轻轻转个方向,重重一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