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力克想反驳,想告诉路易斯,在他当选下一任家主之前,他仍然只是没什么实权的继承人。但是,看着路易斯野兽一般的眼神,米力克突然胆怯了。
就算路易斯没有实权又怎样,只要他想,何愁没有对付自己的机会?
米力克脸色变了又变,终究是压下来心中的不甘。不过一旦想明白,他也就不再纠结于脸面,将姿态放得极地地说道:“多谢路易斯少爷指教,我会将您的意愿传达给家族高层,之后应该会有其他人前来接洽。”
路易斯点点头,极其不在意地说道:“你可以把我的意愿告诉给家族,顺便告诉他们,不要催着我回去,也不要妄图使用什么其他的手段,以免留下祸患。学院的入学手续办好后,再派人过来接我。”
米力克有些犹豫,迟疑了片刻才说道:“您的想法我会如实转达给家族,但是能不能按照您的预想去办,就不是我能够干预地了的。”
路易斯摆摆手,说道:“只要你一字不漏地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会同意的。”
米力克表情不变,但是骤然放大的瞳孔显示他正处于极度震惊中。
要说路易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打消了他心中的怨愤,显然不可能。他也想过是不是要给上面的人打小报告,但是在没有摸不清路易斯一行人的深浅前,他并不准备贸然行事。
他完全没有想到路易斯居然会主动提出汇报的事情!尽管路易斯强调了“如实”两个字。可是这在米力克看来,区别实在是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不管路易斯是太过自信还是另有底牌,米力克都不准备再继续探究下去,他要将这件事回禀给家族,待家族高层给出反应后再确定如何行事。
米力克离开后,路易斯一群人来到了学院旁的一家酒店,在这里,无华已经为大家预定了房间。
司年明显心情不佳,简单吃了一顿晚饭,就回到了房间。
他仰躺在床上,感到既无奈又沮丧。
同样被路易斯所重视着,但是其他人都比他强大,所以明明应该所有人都被约翰逊家族注意到,却偏偏只有他成为了路易斯的累赘。
每每想到这里,司年都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羞愧与不甘。
“咚咚”的敲门声突然想起,尽管不太愿意,但是司年仍然勉强地爬了起来,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面带微笑的路易斯。
或许是因为太多的压力和委屈无法述说,又或者是极度愧疚之下,见到了被自己所亏欠的“债主”,司年的情绪在转瞬间崩溃。
大滴的泪珠从司年的脸颊上滑落,他的眼睛和鼻子渐渐变红,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没有变化。
路易斯原本选在这时候过来,就是算准了司年会为连累他而愧疚。他早熟,且善于利用人心。因此,即便是他特别喜爱的司年,也不可避免的处于他的算计之中。
乍然看见司年为此哭泣,那可怜又无辜的模样,终于让他产生了一丁点的同情。或许就如同华叔所说,被他看上实在不是什么幸事。
路易斯有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他还没有完全练就水火不侵的厚脸皮,因此样子略显尴尬。
“年年,别哭。”路易斯安慰道,大概是因为这样的经历太少,他显现出了难得的笨拙。
原本司年还只是默默流泪,路易斯的这句安慰却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的按钮一样,司年突然由“无声的哭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就像是一个即将失去心爱之物的孩子一样,哭得既委屈又认真。
路易斯这下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因为司年的哭声,已经有几个服务员开始对这边探头探脑了,为了不引起更多人的围观,路易斯赶忙将司年拉近了房间,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好,路易斯关上门后,外面再也听不见一点声响。没了八卦的众人很快散去,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房间内的问题,却仍在继续。
路易斯有些头疼地看着大哭不止的司年,莫名的觉得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虽然他还是一个孩子,但是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可以享受孩童时代的特权。有些人,生而没有童年。
路易斯当然知道,司年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从他表情很少就能看出,司年对于感情的表达是艰难的,甚至是空白的。他不确定这其中是否存在什么特别的因素,或者发生过某些特别的故事,他能够确定的是,司年从来没有伪装,他就是表情很少。就如同,司年不会去掩饰自己内心活动很多一样。
司年的痛哭,让路易斯看到了重视、在意以及珍惜,他的内心就好像浸入温水的坚冰,在一点一点,缓慢的融化。
路易斯抽出纸巾,温柔地擦去司年脸上的泪水。而司年也慢慢从悲伤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抽噎着逐渐恢复平静。
司年始终低着头,一方面是因为愧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在小孩的面前哭泣有些不好意思。
路易斯也不说话,只是握着司年的手,轻轻揉搓。
如果路易斯年纪和司年差不多,司年恐怕不会让他做这类过于亲密的动作,但是正因为路易斯年纪太小,司年反而觉得路易斯的这些动作是孩子间的示好,他把路易斯当成晚辈和伙伴,自然不会阻止路易斯释放亲近与善意。
“我不想你回去。”沉默了一会儿,司年率先开口道。
“我知道,其实我也不想回去,我想和你呆在一起。”路易斯一边把玩着司年的手,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