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求你了,你别管。”
李安然其实也有些茫然了,原来到头来的一厢情愿还真的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自己的存在对于对方来说只是个麻烦。
那现在怎么办?应该离开吗?
李安然猛然握住了自己的掌心,阻绝了流过伤口的水流,感觉到了指甲触碰到时的钻心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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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浴室门拉开的声音,白熵抬起头,看着李安然从卧室里走出来,犹豫了一下,白熵朝着他招了招手:“安然,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李安然怔愣了一下,依言走了过来。
“坐。”
杨妈适时的为李安然端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什么事?”李安然握住红茶的杯沿,问。
白熵认真的说道:“你想出国吗?”
听到“出国”这个字眼的一瞬间,李安然猛得将掌心按向发热的茶杯杯身,那焦灼的痛感让他清醒,他抬起眼睛看向白熵,无论心里面的情绪波动多大,他都没有表现出来,而只是看着白熵。
——原来他真的想要自己走。
白熵的这句话一出,别说李安然了,杨妈都忍不住侧目了一眼,眼睛里流露出点担忧。
一模一样啊!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当年白博和夏素的事情还没东窗事发的时候,白博的意思也是送白熵出国念书然后让白熵母亲跟着去。出国念书什么都是借口罢了,反正就是找个理由把妻子送出国外,可惜当时白熵的母亲不答应,觉得小孩子就算出国念书那也是为了学会独立的,哪有父母跟着的道理?反正这一出是没成。再后来白博找了些其他理由试图劝说白熵母亲出国,结果次数多了反而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从那以后,白家就再无宁日了。
“我的意思是……国外的医学发展水平更先进,我也听说过你之前也有过去国外观摩学习的意图,所以你想的话我可以安排……”
“可我的外婆在这里。”李安然开口说。
白熵顿了一下:“……你外婆不是有些老年痴呆吗?其实国外治疗的话,或许情况会有所好转呢?”
李安然不说话,对方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自然听得懂,白熵的意思是让他离开,给予足够优渥的生活保障让自己离开。
可自己的初衷不过是想陪白熵罢了,如果现在接受了这个提议,那和自己的初衷便完全背道而驰了,和接受了对方给予的钱财又有什么区别?
但是……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说不愿意离开?说自己……是喜欢他才想要陪着他?
怎么可能呢?
或许按照白熵的性格,自己真的说喜欢他的话,也许他不会送他走,也许会真的对自己“负责”一辈子,可是……他没有长长久久的人生可以走,“一辈子”这种奢侈的东西对方负担得起自己也负担不起。
这一刻李安然明白简茗的感受,因为生命的飘摇不安,所以连“喜欢人”的资格都没有。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呢?
李安然不可抑制的苦笑起来。
这肉眼可见的苦笑让坐在沙发对面的白熵别开了脸,说不清楚的觉得有些难受,还有些烦躁,他总觉得对方可能哪里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
“好。”李安然忽然开口了,“那我出国。”
白熵怔住,他没想到李安然答应的那么痛快,这反而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安然,我的意思……不是说觉得你……”
“我明白,我也想出国学习学习,你安排吧。”李安然低头看着红茶说,“或者你忙的话,我也可以自己安排,不要紧。”
事到如今,又还能有什么好的选择呢?
他是想陪他,可他不需要,那除了走,也找不到对对方好的办法了。
白熵眉心如结:“如果你不想的话……”
“没有,你说的对,国外的空气也好,说不定我外婆能得到好的治疗呢,喔,还有简少。”李安然说,“我是该好好观摩下国外心外科手术,说不定这些经验以后对简少也有益处。”
白熵张嘴,还来不及说什么,却听到杨妈叫起来:“哎呀,安然少爷,你怎么这么拿茶杯啊?那可是开水,会烫伤的!”
说着她已经跑过来连忙把李安然的那杯茶拿下来:“你看看,都烫红了……”
“没有,只是刚才有些冷……”李安然试图安抚杨妈。
“呀……手怎么受伤了?!”杨妈注意到李安然掌心的伤口,忍不住惊叫起来。
白熵下意识的站起来,想要走过来,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低头一看是言希,白熵犹豫一下后还是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搞定了,我已经送乐心回纪家了,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他也没当他爷爷的面提他奶奶的事情。”或许是深夜了的缘故,言希的口气听起来也带了一丝倦意。
白熵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转头看向李安然的方向,杨妈正在给他拿医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