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也走过来,忍不住问:“怎么了?太累了吗?”
白熵没抬头看他,只是用手遮住了额头和双眼,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当时走神的时候他在想的事情是,如果李安然愿意跟他一辈子的话……这一辈子是要怎么相处?不可能真的几十年相敬如宾啊。
然而在下一秒,白熵忽然感觉到有两根手指不轻不重的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头疼吗?”李安然淡淡的问。
“没……”白熵睁开眼,直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安然。
李安然沉吟了一下:“那我帮你泡一杯茶吧,你这些天是不是又在外面喝了很多酒?”
说着李安然就要转身去泡茶,但手腕却忽然被人拉住了,李安然疑惑的转头。
“李安然……”白熵看着他,认真的开口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诶?”李安然呆住。
白熵的目光透着很深的复杂,他想不通李安然为什么要选择出国,虽然这件事一开始是自己提到的,但是他并不是那个意思,偏偏李安然要当真并且一副铁了心要走的架势。如果不是有了其他喜欢的人,那是为什么?他白熵真的有那么糟糕,让对方非走不可?白熵想不明白。
李安然不明白白熵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只是白熵那深邃的目光让他一时间哑然了。
其实应该否认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他只是忽然的想起了简茗,简茗说像他们这样的人,连“爱”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此刻,深以为然。
“我……”应该要说否认的话的,但是看着白熵的眼睛,想要呼之欲出的却是承认。
人生在世,哪怕只有一次,能对自己喜欢的人坦白这样的感情该多好。
但他做不到……他不能这么做。
“我……”
“没有”两个字还没来得急说出口,杨妈却已经拿着抹布急匆匆的过来了:“哎少爷,当心些啊,幸好这有地毯,要不然杯子碎了划伤手怎么办。”
白熵和李安然默契的放开了手,李安然要说的话也没继续说下去,只是道:“我去给你泡茶。”
“不用了。”白熵的神色也已经恢复到原先淡漠的模样,他道,“累了,休息吧。”
说完他便率先进了房,进的是主卧。李安然微微怔了怔,看了看客房的方向。
自从简茗在这里住过以后,那间客房就仿佛烙印下了简茗的影子。白熵从来都没有再擅进过,明明这是他的家,由此可见简茗在他的心底里面是多重的一个位置,一道痕迹。
可是李安然并不奢求些什么,他想,如果在自己离开之前他能与白熵这样平心静气的相处下去的话,那也是好的。
这也已是他渴望的所有了。
李安然看了看日历,已经快到正月了,这已经是他和白熵相识的第九个年头。
至少这一次……一起过一个年吧。他在心里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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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已经缓缓的爬上了床头,乐心却懒得睁开眼睛,他其实很早就醒了,不,应该说这段时间以来他睡得都极其的不安稳,虽然已经被转出了ICU进入了高级病房,可是全身上下的痛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叫嚣。在李安然面前的时候他还是会努力装作没事一样,因为乐心知道,对于自己的伤势,李安然其实是内心负罪感最重的那一个人,乐心也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不要紧无所谓这样的话语,李安然也是听不进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装出一副乐观向上的模样,以此来让他宽心。
但世界上又怎么可能有人对于这样这样的伤势不介怀的呢?手脚再也不能灵活的使用,未来的人生无法奔跑也无法跳跃,对谁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打击。所以在李安然不在的时候,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那种负面的情绪偶尔会抒发出来。
就好像是此刻,清晨似乎已经在呼唤他睁开眼,他却执拗的闭着眼睛,不愿意去看这阳光明媚的世界。
“咚咚咚”
病房的门似乎是被敲了三下,乐心这才睁开眼睛,扯动了下最近,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转过头去:“安然……哥……”
最后一个“哥”字,声音消了下去,就好像在句末的结尾无力接上。
“好久不见,乐心。”走进来的人是言希。
那个俊美妖冶可以用“漂亮”这种词去形容他的脸的男人。
曾几何时乐心也曾迷恋着那张脸,感叹着这一定是一个被神宠爱的人,要不然神为何去精雕细琢一张那么好看的脸呢?
而此刻对方依旧用着那双如水一般的桃花眼看着他:“我来晚了,抱歉。”
那目光,那口气,一如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样温柔深情,真假难测。
乐心勉力坐起身来,寒着一双眼睛看着他:“言少来有什么事吗?”
“不要这样,乐心。”言希走过来,在他的床边坐下。
“如果是来关心我病情的话,我现在一切都很好,不劳您费心了。”乐心说着,别开脸,不再去看言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