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闭上了眼睛，垂下头，低低呼唤了一声，“主人。”
“我说了别这么叫我，”白潇楠训斥了一句，顿了顿，有些戏谑的说道：“你当时不是最不喜欢叫这个了吗，现在叫上瘾了，嗯？”
“是我当时不明白。”阿芜闭了闭眼睛，很快又睁开了，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睛很亮，“您……都还记得。”
他没有用疑问的语气，这个发现让他很激动，有一种要落泪的冲动，他一直很害怕，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这些，甚至过去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他的幻想。但是他还记得，他居然也记得。
“我特么想忘也不容易，就当给我自己长点记性。”白潇楠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自己的腰部，阿芜随着他的动作往过去，眼神充满了担心。
“您还好吗？”他脱口而出，觉得自己终于说出了今晚最想说的话。
“好的很，不用你操心，我怕我后背再中一枪。”白潇楠语气很不屑，看着阿芜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去，眼里的光也消失的不见了，单薄的身子跪在地上随着风不时的发抖，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算不上心疼，但是没有想象中的痛快。
他曾经欺负这个人挺上瘾的，但是现在再看，只觉得索然无味。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白潇楠把烟随手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他都说不上来他为什么今天晚上会来这里，可能只是一时的念想，想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还在这里。
“等一等！”阿芜突然开口叫住他，白潇楠停下脚步，有点好奇的回头，看到阿芜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泪水却不受控制的沿着脸颊流下来，颤抖的嘴角让这个笑显得有点走形，但是阿芜的脸，哪怕是他这样看，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漂亮。
阿芜艰难的笑着，仰头对着他，眼前早已看不清他的轮廓，“你想看我再哭一次吗？我笑起来就不像他了，对不对？”
白潇楠站在那儿，安静的看着他在泪水中拼命的微笑着，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上车，没有再回头。
第四十七章
林夜到了家，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滋味，有点担心阿芜，但是又怕他回去打扰了两个人好不容易才见的这一次面。当然，只是对阿芜来说见面不易，对白潇楠来说，只要想见随时都可以。
“才回来啊，今天怎么这么晚？”周宁安一直没睡在等着他，看到他一边换衣服还若有所思的样子，周宁安有点不满的戳了戳他的腰，“你想什么呢？”
林夜回过神来，发现冷落了他，赶紧站在床边附身抱了抱他，抱了一会儿觉得累，干脆把自己的重量都压在了周宁安身上，他一时没掌握好平衡，两个人一块儿前后晃悠，最后以林夜完全倒下来把他压在床上结束。
周宁安感觉出来他有点不对劲，就着他趴在自己身上的姿势揉了揉林夜的头发，低声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事儿了？”
“没有，”林夜嘟囔了一句，撑起身来在床上坐下，看周宁安有些担心的样子，慢吞吞的解释道：“不是我自己的事儿，说来也巧了，你知道我今天在店里碰见谁了吗？”
“谁啊？”
“你的朋友，秦若，那个顾什么，还有白潇楠。”
“然后呢？”周宁安一听到白潇楠的名字也坐了起来，知道林夜跟阿芜的关系好，“他们遇见了？”
“嗯，算是吧。”林夜给他大概说了一下今天晚上的经过，讲完之后突然又觉得不对劲了，“诶，你说，白潇楠会不会是故意的？”
“故意去见阿芜的？”周宁安沉思了一下，“也没准，要不然他怎么这么久都没去过那儿，偏偏今天去了呢。”
“那天我当着他不小心把秦若认错了，他没准才想起来还有那么个人。”林夜叹了口气，双手垫在脑袋后面又躺了下去。
“那你也算是帮了他吧，他不是天天就想再见一次白潇楠吗。”周宁安也凑过去，挨着他躺到了他胳膊上。
林夜斜眼看看他，把胳膊抽出来放平了让他枕着，“我都不知道我这是帮他还是害他，现在见是见着了，但估计白潇楠也就是去看一眼，看完了，阿芜接下来指着什么活着呢？”
“他要真活不下去了，死前能见一面想见的人也是好的牙。”周宁安顺口说道。
林夜有点诧异，歪头看着他问道：“怎么这么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当然希望他能好好活着了，”周宁安被林夜看的一缩脖，同时心里也跟着抽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要是活着真没什么意思，他能在有限的生命里见到想见的人不就够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呢？”林夜翻个身，侧躺着面对周宁安，挺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少了个人就觉得活着没意思，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大少爷。”
周宁安让他看的有些心虚，微微低下头，喃喃道：“万一，从一开始活着就是因为一个人才有意思的呢？”
林夜有点纳闷，皱眉道：“你是说阿芜？”
“我说……我就是随口一说。”周宁安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赶紧想了点别的话扯开，林夜也没较真，估计是没在意周宁安居然会对阿芜的事儿感同身受，像他这样活着有滋味的人，大概从来不会去想人到底为什么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