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被人猛踹一脚,整个人都掉进了半人多深的泥巴塘里。眼睛被泥巴弄得睁不开,现在我能做的只是,抵死往前扎妄图从泥塘里爬上到田埂上。
初时,能感到手边、脚下,有无数的生物在剧烈的扭动挣扎,那些腥臭阴冷的感觉也一阵强似一阵地侵袭过来。可是,脚下突然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挑起来一看,被泥土包裹的金色慢慢显现出出来,兴奋得大叫——权杖!!!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只觉得,我和权杖真的很有缘,几次我都无心找它,它却不容忽视的硬要出现在我面前,像极它的主人……
小腿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我低头弯腰,一手捏紧权杖,一手扯起裤管,抬起脚,一条条红黑相间的蚂蝗就挂在我的腿上,这个绵软恶心的吸血寄生虫,乘我不备居然已经把半截身子钻进了我的肉里面。
妈的,我终于知道闹的什么煌灾了,是蚂蝗的煌啊~!
我抓住肉外面的半截蚂蝗,忍住疼痛用力朝开扯,蚂蝗的身子在中间变细,有断裂的趋势。蚂蝗这种东西很是诡异,弄断它非但不会死,而且很快会一分为二,变成两条蚂蝗。如果任由它的前半截留在我的体内,据说它就会盘踞在血管里,滋生繁殖,一条变两条,二条变四条,越来越多,堵塞人体的血管,吸光人体的血液。在某种意义上,蚂蝗相当于吸血鬼。
那一刹那,关于蚂蝗的种种恐怖传闻也在我脑海里复生,纷至沓来。某地有个船家少年喜食清水煮田螺,每次等不及煮熟就半生着吃,很多寄居在田螺里的小蚂蝗由此进入这少年的体内,几年过去,这少年越来越瘦,有一次不知怎么地和父亲吵架,被父亲轻轻一个耳光,却把脑袋直接从脖子上煽下来,断头处爬出来的全是大大小小的蚂蝗。“
想到这些恶心的故事,我不敢再用蛮力,松开蚂蝗,用手拍打伤口的四周,企图靠振动让它从我腿上自行脱落下来。但是我办不到,我拍打,积压,拉扯,弹指,种种方法用尽,这么多条倔强的蚂蝗依旧死不松口,紧紧地吸在我腿里面的血管上。
我知道,这不是普通的蚂蝗,而是那个黑衣女子养的吸血蛊,如果现在不把它弄出来,让它们钻到了我体内,后果不堪设想。
一筹莫展地拉着那半截蚂蝗,不让它再朝里面钻。真是又是失望又是惶急,如果这时候我有一把刀,我会毫不犹豫地剜掉那块肉。
我记忆里的小时候,那些大人们捉到蚂蝗,都是在它身上撒些食盐,蚂蝗经盐一腌,体内吸食的血液就会渗出,蚂蝗抽搐变小,最后腹内空空,成为一张长条形扁皮。或者我可以这样回去找盐来解决这个问题。我朝前跨了一步,第二步我就再没有跨得出去,前方,黄褐色的泥浆里,翻腾跳跃的,密密麻麻的蚂蝗,海啸一样朝我翻腾而来。
我发誓,这一辈都没见过如此的奇观,觉得整个地球的蚂蝗都集中到了我面前。我顿时进退不能,整个人都傻掉了,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能想象得出来吗,那些蚂蝗离我的距离是如此之近,它们翻滚时沾出的泥浆甚至已经溅到我的脸上。
“弯下腰,快,弯下……”
忽然,我听到身后有泥浆践踏的声音,吧唧吧唧地朝我这边跑来,边跑还边朝我喊。是无籽,她刚才跑掉,现在又突然跑回来,如同黑暗中从天而降的救世主,立即听从救世主的吩咐,赶紧弯下腰……
就在我弯腰的同时,一条青色的条状物体,都有我腰那么粗的一个东西,啪地一下被无籽从后面甩了过来,我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飞溅的泥浆就盖了我满脸满身。
“快,快跑啊,那条竹叶青只是普通的毒蛇,撑不了多久,一下就会被它们吸干……”
无籽说着,努力推着我爬到了田埂上,还帮我拍掉腿上的那些蚂蝗。为了自己信守对蛊王的承诺,她竟然让我跑在前面,那些追上来,在田埂上一跳一跳的红黑蚂蝗,在无肠的命令下,有相当多的钻进了她的身体,其实,那本该是我承受这一切的。
“快!把权杖送回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快走啊!”
跳上了返城的拖拉机,坐在稻草堆上,哭得泪流满面,于蚂蝗奋战的无籽渐渐淡出我的视线。万万没有想到,寻找权杖的过程会如此的悲壮。我明明记得,几天前她还跟我说过:谁做蛊王都对她没影响,谁做都一样……真是的,这个大婶怎么说一套做一套的……?
如果描述我当时劫后余生的感触,也许能写个几万字,但现在,已经没时间矫情了。扔给司机几张红色大钞让他把改道送我苗疆深山,本来司机怎么都不肯去,但有钱能使磨推鬼。在我又砸了几张红票之后,司机踩下了油门。
等我晕晕乎乎被人赶下车时,身上的泥巴已经干了,四肢僵硬得就像是变形金刚。司机说,他只能送我到苗山的路口,再往里走,给多少钱都没用。
第66章
瑰丽的太阳从重重山峦中徐徐沉下,将无边林莽染上一片瑰丽的金色,更装点出山中烂漫而神秘的气息。
山脉南面的一处深谷,却连一丝阳光也没有,白色的烟雾从谷底蒸腾而上,悬停在山谷上空,宛如在谷底住着神仙?妖怪?
我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了。虽然这里已经来过不下三遍,但每次来都有不同的感触,这次,是急火攻心,寻人心切,在池塘里洗尽身上的泥浆,穿着湿嗒嗒的衣服,深一脚浅一脚就朝山谷进发了。
身边少了无籽,真是又空虚又不方便,我突然很想她,希望她没事,无肠毕竟是她妹妹,不至于那么心狠手辣,非弄得自己灭满门才开心吧!
晚上9点左右,随着一声门响,一个惨淡青年推开了峡谷入口处,一所亮着烛火的木屋大门。
“……干什么的!”正在吃泡面的黑苗守卫看到我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