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白熵口中说的那次,他的母亲自己划开手腕,将血装进杯子里,虽然被佣人发现后及时制止了,也通知了白博那边,可是白博终究什么都没管。
那个女人一日复一日的没等到白博,竟然自暴自弃的自虐自己的伤口,试图让它感染,溃烂,流脓。佣人无法,只好又联系了白熵。
介于白博的命令,那个女人无法出那栋小洋房,白熵就带着李安然去了。
那是李安然第一次见白熵的母亲,也是唯一的一次。
据说白熵的母亲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漂亮的女人,这一点李安然不置可否,因为他看到的那个女人,披头散发,声嘶力竭,确确实实像个疯妇。
谁看到这样的人应该都会避退三舍,可李安然是个医生,他既然被白熵带着来医治他母亲的伤,他怎么也是得上前的。
可是那个女人只是喊着:“滚——!全部都给我滚——!”
一边说着一边把李安然推开,甚至把那些药水和剪刀都丢过来,李安然避之不及,但白熵却护住了他。
护住了李安然以后白熵一个反身钳制住了他母亲的手:“你闹够了没有?你死了他也不会来的!还不如活着!!”
“滚……”那个女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却更疯狂了,“你这个怪物,你滚!我不要看到你!我当年真该掐死你!”
白熵依旧死死的扣住她的手腕,脸上却露出了无比沉痛的表情。
“都是你——!都是你!”那个女人哭泣起来,“你要不是个死同性恋!你爸会那么对我吗?我怎么就生了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喜欢男人的肮脏怪物!”
当时的李安然震惊的看着白熵,他从没想过在白熵母亲的口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到现在还信他这话?”白熵眼中全部都是伤,“那只是他不喜欢你却又为了得到你阮家的财产必须吊着你扯的借口罢了!因为你生出了个同性恋所以他才不要你?呵,放屁!”
那个女人跌坐在地上,无力的哭泣起来。
白熵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只是不爱你了。”
说完这句话,白熵就走出去了。
白熵离开后那个女人总算是安静了很多,李安然迅速的处理完她受伤的伤口,出去找白熵。
那时的白熵正靠在车边抽烟,抽得很凶。听到李安然的脚步声,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也是那一眼,李安然看到了白熵未来得及掩藏的痛与无助。
没想到事隔那么久,他又看到了一次,白熵这样难过的表情。
李安然就这样看着他,西边的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整个陵园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红色里,映衬得白熵更孤单了,仿佛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
那一刻,李安然真的想很上去,给他一个拥抱,就像很多年前他鼓励自己那样,安慰一下他。
可是他终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走上前一步,轻轻的拉住白熵的手。
“流血了……”李安然说。
白熵收回自己的手,什么话都没有说。
李安然抬头,看着白熵嘴角的血迹,轻轻的朝着他笑了笑:“处理下伤口吧,处理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白熵蹙眉,不解的看着他。
“去个没有人的地方。”李安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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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李安然开着白熵的车,一路向东。
南松陵园本来就是郊区了,他却更是一路朝着无人的地方开,因为手受伤又喝了点酒而不能开车的白熵坐在副驾驶座,浅笑道:“你这是要把我开到荒山野里杀人越货吗?”
李安然只是专注的开着车:“你记不记得七年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怎么?”
“那时你带我去医院,然后和我说一起逃吧。”
白熵回忆了一下,轻笑了下:“……是吗?”
“是啊,那时你就带着我甩开了你的那些保镖。”李安然说,“所以,今天我也带你逃一次。”
白熵怔了怔,随后便真的笑了笑,“好啊,带我走吧,到越远的地方越好。”
李安然也微微的笑笑,没有接话。
就这样,车一路驶到了海边,S城本来就是个靠海的地方,想要来海边并不算远。
彼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海平面上也只剩一点点的余光,车就这么停在海滩边,郊区的海滩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他们两个。
“就是带我来这里啊?”白熵从车上走下去,靠在车上,给自己点了根烟。
李安然也走了下来:“没办法,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远的地方了。”
“也是,我们开车可开不到海的那边去。”
李安然笑了笑:“我很喜欢看海,总觉得海的另一头,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白熵长长的吐了口烟,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有些悠远。
“你说的对,像是这个世界的尽头似的,车虽然开不过去,但……”白熵忽然拧灭了烟头,脱掉了西装的外套,撩起了自己的裤管,“或许终有一天,我们可以走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