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颜会因此而厌憎她又如何?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人。
她会丢掉性命……又如何?她这条命,到底都是君无颜的。
记忆中的女孩手中握着匕首,赤身裸体地站在血海之中,那个少年仿佛天神一般出现在他的眼前,面容精致而冷峻。他说:“要和我一起来吗?”
双眼轻轻地盍起,苗青青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释然。
只是……有些对不起谭格了。
想到那个总是沉默着站在她的身旁的身影,苗青青忍不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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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云层中的月亮悄悄地探出了半个身子,将地上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怪异。郑明河在树林外的草地上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林原修,一双眉头紧紧地锁着:“到底是什么事?”需要让林原修用这种方法,将他叫出来?郑明河可不觉得,林原修这么做,只是因为夜里睡不着,而特地来找他的乐子。
乐白:为什么我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不知怎么的,郑明河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乐白对待林原修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唇角不自觉地翘了翘,又飞快地被抚平,抿着双唇看着林原修。
“不觉得今晚的月色很美吗?”没有回答郑明河的问题,林原修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仿佛真的只是睡不着,找人出来散心似的。
看着林原修的模样,郑明河的眉头皱得更紧。
虽然和林原修相识了这么久,但这个人,他却从来没有看清楚过。有时候,林原修会配合他的行为,帮他一把,有时候,林原修又会站在君无颜那边,破坏他的计划,但更多的时候,林原修却表现得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似的,让人无法摸清他的心思。以至于现在,郑明河都不知道,林原修的立场究竟是如何。
“哟,被人救了一命,连句‘谢谢’都不说吗?”手中拿着折扇的男子蹲下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浑身狼狈的少年。
凭着一腔热血进入魔界的少年握紧了手中长剑,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似乎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长剑,对准对方的心脏刺下去。可对方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防备似的,依旧笑眯眯地打量着他,还饶有兴致地对着他的伤势指指点点的:“脖子上的伤看着吓人,但应该没什么大碍,肩上的倒是有些严重,要是不好好治一治,指不定这条手臂就废了,这张脸蛋伤到了,还真是有点可惜了……还有腹部那里……”
“你,是谁?”终于,少年没能忍住,开了口。
“我?”男子挑了挑眉,拿折扇抵着额头,“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人罢了。”不等少年再说点什么,他就继续说了下去,“反倒是你,不是魔族吧?”他的目光扫过少年,唇角的弧度略微扩大,“华府的人?”像是没有看到少年一瞬间就警惕起来的目光似的,他耸了耸肩,“都无所谓了——如果你死在这里的话,不管有什么目的,都无法达成了吧?”
而最后,少年还是接受了男子的帮助,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也跟着学着如何在魔界生存下去。可以这么说,郑明河是林原修一手教导出来的。
想到自己当初进入魔界时的想法,郑明河就会觉得好笑——那时候,他竟然真的会以为,凭着他自己的能力,能够取走君无颜的性命?竟然会真的以为,只要杀了君无颜,就能让整个魔界,如同一个失去了将领的军队一般溃败,继而让华府一网打尽?这般天真而可笑的想法,即便是郑明河自己想来,都会感到荒谬。所以,他改变了自己的做法。
——既然无法从外部攻破,那从内部掌控便是。
只要将君无颜取而代之,整个魔界,自然就是他,也是华府的囊中之物了。
而这一切,都是林原修教给他的。
“这真是一件让人想不明白的事情,”郑明河记得,林原修曾经对郑明河的想法发出过感叹,“分明我与你相处的时间更为漫长,为什么你的忠心,却依旧落在华府上?”
这个问题,郑明河也无法回答,仿佛对华府的忠诚,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深深地刻入了他的骨血之中一般,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动摇。
将目光移到林原修的身上,郑明河的目光闪了闪。
这一回出游,原先的计划之中,随行人员里面,并没有林原修的存在。处理沿途的杂事,有他和苗青青就已经足够了——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和苗青青主动要求跟着,君无颜肯定连他们都不会带上。毕竟君无颜并没有那种什么事都要假手他人的习惯,也从来都不会觉得处理一些事情会有八九份,否则也不会做出包办乐白的所有衣食住行这样的事情来,而即便现在有他们三人在,乐白的事情,也从未经过他们的手。
当林原修提出要同行的时候,郑明河犹豫了好一阵子。他摸不准林原修的目的,却也不放心这么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尤其在这样一个复杂而敏感的情况之下。再三思索之下,他终究还是同意带上了林原修。
不过,让郑明河松了口气的是,这一路上,林原修都安分得很,丝毫没有要做出什么出格事情的意思,尽职尽责地扮演着郑明河下属的角色。
“君无颜想毁掉天池。”没有任何预兆的,林原修突然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他的双眼依旧望着头顶的月亮,就连脸上的神色,也没有改变分毫,仿佛他所说的,只不过是与之前所谈论的赏月,相差无几的事情一般。而听到了这个消息的郑明河,却猛地睁大了双眼,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