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一众大臣可没有想过x_ing子和善(好欺负)的皇上居然会发这么大的火。
「让朕息怒?眼下冠军侯率胜利之师回京在即,你等不举家庆贺也罢了,偏生还要无中生有,诬蔑冠军侯有反意!?」
「此事若是传了出来,这让前线那些为我大周抛头颅,洒热血的好儿郎怎样看?」到时候,原本不打算反的,恐怕也被逼得不得不反吧!
在每一个大臣都惊讶并怯于皇上难得一见的愤怒时,「勇士」康禾泰倒是不以为然,对皇上所说的好儿郎一词嗤之以鼻,道:「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才是真好儿。」他是打从心里看不起那些只懂舞刀弄枪的粗野武夫。
「康卿慎言!」皇上脸色难看得很。
康禾泰心有不甘的道:「皇上!臣只是一心为皇上尽忠,所说之话皆是老成谋国之言,绝无半点私心!」他怎能甘心!?
他可是从皇上登基的时候开始,花了十多年的努力,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阻止皇上和李敛的亲近,不着痕迹的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甚至面对李敛的「羞辱」、「威胁」(牛继宗新年飞斧事件)都要忍气吞声,他容易吗!?
既然如今河清海晏、天下太平,那就应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朝庭理应打压武人,提高文人的地位。让那些大字也不识的武人去治理国家,他们懂吗?最后不又是靠他们文人的满腹才干!既然不需要用到武人,就应该力捧文人,将原本属于军方的军权、兵权等都统统交由文人统一打理。
康禾泰坚信自己是一心为公,为了大周的千秋万载计。
只可惜,他骗得过自己,却骗不过皇上。
康禾泰与皇上师生数十年,他了解皇上的同时,皇上又岂会不对他知之甚详。
康禾泰这人能力是有的,但眼高手低,行事莽撞,气度一般,但皇上念着旧情,和康禾泰往日的确把全副心神放在皇上身上,为皇上尽心尽力,所以才给他保和殿大学士一位。如果不是有皇上在朝堂上拉偏架,康禾泰早就被战力爆表的高拱给连人带骨吞下肚子了。
把往日温情满满的假像撕下来后,康禾泰此时正气凛然的样子让皇上一阵呕心。
「安福海,传朕旨意:保和殿大学士康禾泰、兵部尚书蒋严、监察御史孙佑…京营节度使王子腾…顺天府治中贾雨村……诽谤中伤同僚…其情恶劣,每人罚俸一年。保和殿大学士康禾泰为诸殿阁大学士之首,不能上佐天子,理y-in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反心胸狭窄,嫉妒贤能,不能容人,着革其保和殿大学士一职,回府闭门思过,若无朕准许,闲杂人等一概不得探视。」
殿上众大臣登时脸如土色,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康禾泰更是身子一软,整个人软倒在地上。
罚俸半年对他们大部分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个个家大业大,随便一顿饭就是好几个月的俸给。他们怕的是他们今天被皇上下明旨训斥,其他朝臣自然会打听来龙去脉,继而便会知晓他们联合弹劾,甚至是诬陷李敛造反,欲要置李敛于死地一事。届时,李敛一系乃至太上皇一系定然会疯狂反扑,他们当年这么多年的官,谁的屁股也不干净,平日大家有共识的单眼看单闭就算了,要是认真查的话,他们往日私下做过的「好事」被爆,足以让他们轻则丢下官纱,重则全家发配边疆。
想通了这层,他们不由得怨恨地瞪向康禾泰。
要不是这老小子撺掇他们,他们会上赶着去搞李敛?
要不是这老小子信誓旦旦的暗示皇上对李敛不满已久,他们会惹皇上暴怒?
要不是这老小子,他们现在用得着惹上这大麻烦!?
在某种程度上来,这位皇上与他的父皇是一样的。
哪怕是太上皇都没有想过,在自家儿子豁达仁厚的x_ing格之下,还隐藏着一个如此极端的人格。
俗语说得好,咬人的狗不…不…应该说皇上不愧是太上皇的亲儿子,子肖父。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能把他捧到天上去;厌恶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把他一棍子打死。
眼下,自觉被傻子似糊弄的皇上对康禾泰的态度由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
往日在宽容的人格下,皇上对康禾泰是再包容、信任不过的了;现在偏执的人格觉醒,都就到康禾泰倒楣了。风水轮流转,这很好,很合理。
「皇上!求皇上看在…唔…唔唔……」未等康禾泰打完师生情牌,就有两个侍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团布塞进他的嘴巴里,以免他的声音令皇上不悦。
「诸位大人,请!」安福海笑吟吟的站在殿门。
大臣们亲眼见到往日最受皇上看重的康禾泰都落得如此下场,他们哪里还敢留下来,一个个战战兢兢行礼告退后,就鱼贯地退出养心殿。自己走,总较被侍卫拖着离开欺文扫地的要好。
贾雨村也是胆战心惊地告退的一员。
他一边走,一边就后悔自己为何听信了王子腾和康禾泰两人的鬼话,站出来明刀明枪跟李敛撕破了脸皮,现在面临快要丢了官纱的危机,但他个x_ing坚忍,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之下,总算给他想出一条好主意,不单止李敛和太上皇一系的官员不会针对他,就连皇上也会对他尽释前嫌……
如同大军在前线打战仗的消息接二连三往京城传来,朝堂官员下马的消息也接二连三地传遍整个京城,一度抢过头条成为京城百姓口中的热话。
下马原因是什么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的总算正常,还有的原因是帷薄不修、宠妾灭妻、公公与儿媳妇爬灰、儿子在外欺男霸女等等,让老百姓平白看了一顿顿大戏。
但这些消息听过一耳就算了,可比不上大军得胜归来这件天大的事情。
天空y-in霾,雪花飞舞,地上的积雪已陡增了数寸,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白雪皑皑。
像这种严寒时节,京城的百姓一般都会选择窝在屋里过冬,没有特别的事儿是不会出来的。
今日却是不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不时传出大声的欢呼声,因为今天是李敛他们率军回京的大日子,除却京城本地百姓外,其他州郡的百姓都来了不少,打算参与大军得胜归来献俘的这场盛事。
自古以来,汉人皆痛恨匈奴,北方百姓犹恨之。往年匈奴年年南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杀人无数,毁了边境百姓的家园,京中百姓也有不少的亲朋戚友死了在他们的手上。因此,北方百姓对匈奴的恨意是倾尽三江五湖水,都难以扑灭的。他们无时无刻不盼望朝廷出兵,将匈奴等外族斩尽杀绝,为他们报仇雪恨。
如今,李敛等人做到了。他们不单止打败了匈奴联军的百万大军,还俘虏匈奴大单于呼韩邪,攻占匈奴龙城、打进了突厥人的老巢,俘虏了突厥的阿史那曷萨那可汗、威压鲜卑王拓跋翳槐俯首称臣,割地赔款,送上质子……
这一件件的事情就算是单放出来都足够让他们高兴数十年了,更何况现在是一次过完成的!这是何等振奋人心的事!李敛等人率军回京,北方其他地方的百姓能不来旁观吗!?
只要还喘着一口气的全都来了,不能走的,就让家中的后生背着、扶着、抬着,无论如何也要赶来。
打下前所未有大胜仗的大周将士已经来到京城不足五里的距离。
只见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排着整齐的阵势,杀气腾腾,仿佛又要上战场一般。人人眼里闪着炽烈的光芒,天气虽然奇寒无比,却是熄灭不了他们胸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李敛骑着奔宵,率领大军缓缓往京城方向前进。一条招摇的白色翎羽在寒风中飘扬,平添了几分威势。
贺齐、牛继宗、冉封、李明珠、林寒、高克恭等人紧随其后,策马而来。
李敛往后不远处放眼一看,只见数十辆大车搬运着无数面旗帜,这些旗帜没有一面是大周的旗帜,统统都是匈奴、突厥和鲜卑三族不同部落、贵族所代表的旗帜,待会可是会有士兵专门举着这些缴获的敌人旗帜去献捷。
而当中最献眼的莫过是呼韩邪的白狼大纛了。大纛上的白狼皮毛发出白金般的光亮,耀眼夺目,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仿佛随时都能扑出大纛,咬断你的脖子似的,。
李敛再瞧瞧自己身后的大军,气势不凡,人人战意冲天,只要李敛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朝着敌人扑去。
可是他们当有不少人不是缺了胳膊,就是没有了腿,再不是就是瞎眼,没鼻子,少耳朵……
然而,他们又是幸运的。
因为有更多的同袍不幸地战死沙场,长眠边境。因为运输不便的问题,当日只能就地火化,把他们的骨灰放在盒子里,留待日后送回家乡。
「静涯,你在想什么?」贺齐看着李敛问。
「哈哈!这还用问的?咱们打下这前所未有的大胜仗,元帅此番定会名留青史,受万民敬仰,皇上也定必有厚赐。元帅怕不是在想皇上会如何加许他,赏赐些什么奇珍异宝、稀罕的物事吧!」离京城越近,高克恭就越激动,忍不住c-h-a嘴。
牛继宗也是激动得很,「呸呸呸!老高!你以为元帅跟你这傻大个一样肤浅吗!?」
「让我猜猜,元帅现在是在想家中的老母、兄长、侄儿?」李明珠难得俏皮的道。有了占领别失八里、俘虏了突厥的阿史那曷萨那可汗的功绩,在史书上她定能越过妇好、花木兰、秦良玉等赫赫有名的女将,成为史上第一女将军。
「我觉得元帅应该是在一会儿献俘的程序!」不多久就要在数十万人的目光下主持隆重的献俘仪式,冉封将心比心,自己这时候定会不停反复背诵仪式的要点,免得出错丢人!
「不对不对!元帅应该是在想待会见了太上皇后,该说些什么话!」牛继宗这三十年里可亲眼目睹过不下于上千次李敛和太上皇之间的那股亲密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