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站着那个熊孩子,嘴巴笑得能塞进一个j-i蛋。
顾岳又回到了原地。
“怎么样,我和议最新设计的花园,好不好玩?”陆绩背着手,微微前倾,向询问一个小孩子。
我c.ao/你大爷的,小屁孩。有一瞬间,顾岳真想一脚把眼前的熊孩子踢到湖里去。
但他没有,无论是孙权大帝的卡位,还是顾岳的品位,都不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来。
他朝洋洋自得的小男孩笑了笑,悠闲地走到湖边的亭子里,坐下来,盯着湖面。
赏荷!
这个孙老二,比他哥稳得住,竟然没跳脚?陆绩不甘心地跟了过来,坐在对面。
接下来,无论自己怎样冷笑、嘲笑、讥笑、嗤笑,统统白笑。
孙老二盯着荷花,比自家的小侄女还要痴情。
陆绩皱着眉头,看着他,脑子飞速运转,还在想办法气气他。
孙老二突然转过头来,吓了小孩一大跳。
“你、你、你想干什么?”面对眼前的这个大个子,他第一次不得不承认,自己真地还是个小孩子。
孙老二却没揍他,也没把他扔进湖里,他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顺着他的目光,陆绩看到,自己的侄子端着个小陶罐转了过来。
孙老二汤喝得很夸张,赞美地也相当浮夸,好像喝了自家侄子的鱼汤,就能成仙似的。
直到喝完,孙老二才抹抹嘴巴,走过来,拽过陆议的手,像表白似地,温柔说道:“伯言,你我一见如故,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正是怕你介意,才一错再错地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我随母亲辗转各地,屡屡遭敌方追杀,出外时便经常以假名字混过,我却实叫过顾岳,绝无期满之意。”
陆绩眨巴着大眼睛,以他的阅历,这到底是演戏还是真心话,他还判断不出。于是,他转过头,看向自家侄子。
自家侄子呆呆愣愣地,恐怕此时脑子还不如自己清醒。正要组织语言反对,孙老二又说话了。
“伯言,我很高兴,看到你设计的小径阵法,你已经在读兵书了,是吗?我江东男儿,应志存高远,怎可把自己困在五斗米中?”
这句话很顺陆绩的心意,熊孩子难得地点了点头。
“今日我便要赶回阳羡了,喝了伯言的鱼汤,此行无憾了,伯言,绩公子,告辞!”顾岳拱了拱手,果断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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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披着厚厚的雪花到达阳羡,看到等在城外的朱然,顾岳突然有点理解了孙权。
孙权和陆逊,这两人中间隔了太多东西,即便再怎么互相欣赏,相互吸引,却永远隔了一层,与父辈便是世交的朱然相比,陆逊也许是孙权心里最具矛盾的存在吧。
但自己不是原来的孙权,他是代他来还债的,要对陆逊好,再好一点,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对他好。孙权的一生中,其他的都要照着剧本演,但唯独对陆逊,自己是可以自由发挥的。
他要走心,让陆逊这辈子出将入相,名扬天下,万古流芳,即便死,也要含笑死去。
他没有直接回县衙,拐了个弯,又去了那个渔家小院,点了一条清蒸鲑鱼,却再也吃不出那个味来。
哎,被陆逊的厨艺养叼了嘴,以后可怎么活?
肃杀的严冬终于让四方的杀伐停下脚步,在一片平静下,暗流汹涌。
一开春,曹c.ao便兵指徐州,擒了吕布,在刘备的助功下,杀了他,夺了貂蝉。
但联盟吹口气便破了,也许根本就没存在过。所谓的煮酒论英雄,只是两个老戏骨彪个戏而已。当然,这次,刘皇叔的演技显然要更高一点,因为他骗过曹c.ao,重新龙归大海,靠着皇叔的金字招牌,又拥有了自己的军队。
这一年春天,17岁的孙权要跟在大哥身后,第一次走向战场。
庐江,这个埋葬了陆家全族所有成年男子的城市,苍凉地立在夜幕下。
春雨下得太过温润,来不及冲掉刀上的血迹,在震天的鼓声中,紧随着那道宽阔雄壮的身影,顾岳夹马冲进了城内,脑中一片空白。
一个敌方士兵向他举起了大刀,他条件反射 般地把长剑穿过了年轻人的胸膛。
在接下来的时刻里,他麻木地用长剑刺进了一个又一个或年轻或苍老或健壮的胸膛,直到看到敌人仓皇逃窜,他听到大哥命令自己跟随程普老将军追上去。
他满脸都是血,温热又黏腻,这种感觉令他很不舒服。深深呼出一口气,强压下要呕吐的冲动,他扛着剑,纵马冲了出去。
当拿下沙羡,随后而到的大哥拍了拍顾岳的肩膀,说了声:“我孙家男儿,个个英雄!”
孙策是个天生的将军,他带着自己的兄弟,向杀父仇人黄祖展开了复仇之路。
昼夜不停的急行,s-hi滑泥泞的小路,缺水少粮的供给,层出不穷的埋伏。
顾岳感到筋疲力尽,他现在愿望真的是:
我希望世界和平!
但孙权的人生显然不是,第二天,他又雄姿勃发地走在了军队最前列。
杀父仇人依旧在城内哈哈大笑,因为他得到了主子刘表的保护。在断粮之前,孙策向后挥手,下令回撤。
回到府衙的当天,一个陆家小厮送来了一个食盒,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鲑鱼汤。
鲜美的鱼汤抚慰了受尽委屈的胃,熟悉的味道温暖了一颗疲惫的心。
孙策的一对小儿女白白胖胖的,很是可爱,顾岳抱起一个来,是一个漂亮的丫头,看着这张胖嘟嘟的小脸,后知后觉地,顾岳突然想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怀里抱着的,是陆议未来的妻子。
想想陆议,再看看这个还裹着尿布的孩子,顾岳心里一万头Cao泥马呼啸滚过。
正在书房里看书的陆逊莫名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陆绩还在研究水镜先生送的那些孤本,视若珍宝。陆议走过来,要借其中的一本看,陆绩像个小气的守财奴,斟酌再三后才递过来,说道:“就在这里看吧,在这视线范围内,我心安。”
这小叔叔,嗜书如命啊。
“嘿,议,你那顾兄弟上战场了,担心不?”陆绩对顾岳这个梗用得不奕乐乎。
“孙公子是个能成大事的人,跟他哥哥不一样,小叔叔,你以后见了,要客气点”陆议低声道。
第11章 从天而降的儿子
陆议在花亭里煮茶,石桌上摆好了两个杯子,像在等人一样。
一个挺拔的身影在小厮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陆议站起,微笑着迎了上去。
看到红泥小炉上茶水咕咕开着,顾岳看了眼好几个月不见的朋友,笑着调侃道:“哟,茶都备好了,这么贤惠?”
也许是出门少了,陆议的脸看起来很是细白纯净,在听到顾岳不怎么着调的话后,脸上隐隐发红。
“哎,伯言,你看看我的脸,像不像个卖炭翁,你试试,粗糙得能划破手。”顾岳边说边把脸凑过来。
陆议在他那张晒得稍稍黑点的脸上摸了一把,笑着说:“仲谋,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在意相貌的男人,比女人还臭美。”
顾岳端起茶,喝了一口,觉得有一丝丝甜味在里边,便问:“咦!这茶,怎么没喝过?”
“我在里面加了点槐花,口感怎么样?”陆议又给他斟上。
“嗯,好喝,伯言,你说你啊,菜烧得这么好,茶还煮得这么俏,想着明天就要再次离开你,可怎么活呀我。”顾岳委屈巴巴地看着陆议。
“你不是有朱然吗?看着他,还用吃饭喝茶?”
“哈哈哈,看他有什么用,他又不能吃”顾岳觉得陆议这话题扯得,有点莫名其妙。
“没听过‘秀色可餐’这个词吗?”陆议瞅着他,悠悠道。
“哈哈哈,如果秀色真地可吃,我现在就先把你吃了。”顾岳凑过来,盯着陆议清雅的侧颜,恶作剧地朝他的脖子吹了口气。
“仲谋,你!“陆议回过头,狠狠地瞪着他,拳头也毫不客气地招呼上来。
几个月的实战经验还是有效果的,顾岳的反应力得到质的提升,他弹跳开去,闪过了陆议的拳头,口里还嚷嚷着:“开玩笑嘛,还急眼了?”
陆议追了上来,两人在花亭,上腾下跃,你来我往,毫不放水地过了上百招。
顾岳率先跳出战圈,拱手道:“伯言,我错了,我认输,求放过”。
看着他满脸的细汗,陆议扔过一方白手帕,顾岳记吃不记打得说:“你不给我擦擦?”
陆议一记眼刀又飞了过来。
顾岳识趣地闭了嘴巴,拿着手帕豪放地在脸上抹了抹,把脏帕子装在了袖子里。
陆二小姐弱柳扶风地走了过来,向哥哥撒娇道:“兄长,我想吃你做的山药红枣糕呢”
“暄儿,快见过孙公子”陆议对妹妹的礼仪教育抓得很紧。
二小姐娇娇弱弱地向顾岳行礼。
哎呀,千万别客气了,我看着都累。
忙伸手把小女孩扶起来。对陆议说道:“伯言,让小妹在这歇着,我跟你一起去做。”
“好,走吧”。
陆府的厨房很大,几个水灵灵的小丫头正在择菜,看到陆议进来,忙起身行礼。
啧啧,怪不得整天爱做饭,此间有美色也。
顾岳心里诽谤道。
陆议浑然不觉,他一丝不苟地指挥丫头们做山药泥,煮枣子。等一切食材就绪,他挽起袖子,手法娴熟地做起来,细长的手指三下两下,一个小兔子便生灵活现地坐在手掌中。
顾岳也帮着捏了几个,奇形怪壮的,辣眼睛得很。便很有自知之明地收了手,抱着膀子,倚着案板,边看陆议捏着十二生肖,边有句无句地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