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孙家与陆家,有灭门之仇!
虽然知道陆逊几年后跟随了孙权,但现在,他不敢保证,在他亮出孙策亲弟的身份后,陆议会不会趁着月黑风高夜,把自己杀了,埋在这片旷野里。
虽然历史上的孙权活到七十多岁,但孙权的剧本里,没有这趟旅程,这是自己心血来潮,加的戏。
顾岳有点后悔,后半夜清冷的风吹过来,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陆议看了过来,解下自己的长披风,给他披上。又转身走到车旁,从上面取出一些饼子,递给他,轻声说:“先垫巴垫巴,等粮食脱手,请你去酒楼吃大席。”
顾岳突然想到自家桌上那道清蒸鲑鱼,光顾着给吴夫人和三个小家伙了,竟没尝尝最最纯正野生的鲑鱼是什么滋味,哎,真是见鬼了。
狠狠地咽下涌到唇边的唾液,他悠悠道:“嗯,伯言要请我吃最好吃地清蒸鲑鱼哟”
“一言为定!”陆议伸出手,等在半空中,顾岳忙伸出手,拍了过去。
大汉们也跟着嚷嚷,有要吃猪蹄的,有要吃猪肚的,还有要吃猪肥肉的,反正一伙人就是跟猪过不去了。
陆议很爽快地一一应下,空气中弥漫着幻想出来的美味,顾岳觉得手中的饼子瞬间变得难以下咽。
第3章 争渡
天亮的时候,他们到了一个宽阔的渡口,几艘船静静地停在那里。赶了一晚上路的大汉们却难得地放松下来,他们喊着乡野俚曲,欢快地把粮食背到船仓里。
正准备上船,背后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一群穿得放在现代都有点非主流的小青年围了过来,到陆议面前的时候,迅速地分成两列,背着手严肃地站着。
一个痞气十足的半大少年咬着一根水Cao,摇头晃脑地从后面走了出来,下面裤子很文雅,是一条上好的黑绸裤,上面却很狂野,直接裸着。
“这位俊俏的小公子,又要去发财啊?”这位狂野男孩不但狂,说话还还很色。
“这位侠士,有道是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什么需要小弟帮忙的,绝无二话。”陆议朝狂野男孩拱手行礼,像对待一个大儒样恭敬。
“陆伯言,好演技呀!”顾岳在心里诽谤道,也不出声,静静地在一边看戏。
狂野男孩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书生竟然没被自己的排场吓尿裤子而惊着了,他啪地吐出口中的水Cao,朝着对自己行礼的陆议,歪歪斜斜地行了个回礼。
买家版和卖家版?这个山寨版的回礼看得顾岳眼珠子疼。
狂野男孩很有范地说:“好,小爷我最要面儿了,小公子即然如此给面儿,那我也不客气了。”用手指了指正要往回走的几辆马车,又说道:“借你家马车一用,你归来后去十里外马市上找我要。”
“侠士尽管拿去,一个月后在此渡口,若用完便放在这里,若用不完,送给侠士便是。”陆议朗声道。
“好,太给面儿了,小爷我喜欢,小爷我姓甘,名兴霸,以后在这块地面上,遇着事抬出我的名字,我罩着你!”狂野男孩昂了昂头,边说边拍了拍精壮的胸膛。
“多谢无霸兄!相比狂野男孩那潮起潮落的表情和语气,陆议简直就是一潭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
顾岳在听到这位小爷报出名字时,不禁愣了好几愣,甘兴霸,甘宁,东吴虎将之一,竟是这么个浮夸的小混混?
而对自己这么个未来主公,甘宁连一个眼风都没给。
我c.ao,这小流氓。
目送着这群非主流男孩赶着马车远去,陆议拉了拉顾岳的袖子,轻声道:“吓着了吧?”
“没有,看我以后怎么收服他!”顾岳抱着剑,昂着头,冷冷地说道。
陆议惊讶地看着他,这顾家少年,怎么恍惚间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顾岳回过神,看到陆议眼晴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忙哈哈一笑,打了个哆嗦,说道:“好冷,快上船吧”
陆议看到他弓着腰小跑到船上,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摇了摇了,心道:“一晚上没睡,眼花了”
船沿着大河顺流而下,在哗哗地水声和大汉们响亮的呼噜声中,顾岳沉沉睡去。
一阵鲜美的味道冲进鼻孔,叫醒了一船仓沉睡着的人。顾岳一骨碌爬起来,顺着香味,来到大船的甲板上。
陆议熬好了一锅杂鱼汤,正举着一个面饼子在热气上熏着,看到顾岳走过来,便笑着把手里的面饼子递给他,又舀了一大碗鱼,塞到他手里,说道:“面饼正软,鱼汤趁热,快点吃”。
大汉们粗糙得很,从包袱里拿出凉透了面饼子,就着大锅便吃起来,边吃边开着少东家的玩笑。
“公子呀,瞧您这x_ing子,就我家那婆娘,都没这么仔细!”
“可不是吗?跟公子出来跑生意,吃惯了公子做的美味,再回家吃,他妈的简直是猪食呀!”
陆议沉着个脸,拿起一个面饼子,啪地扔到正讲话的大汉面前,轻声斥道:“吃饭!”
众人嘿嘿笑着,再不言语,一大锅杂鱼汤,渣都没剩,看着一个黑脸大汉不甘心地拿面饼子刮着锅底,顾岳真担心他会趴下去用舌头给锅来个大清洁。
陆议没给大汉这个机会,他看了眼这个很不体面的下属,沉声朝一个年轻点的吩咐道:“小龙,唰锅”
叫小龙的大块头愣头青似地走过来,提了锅子就走,差点把刚要低头的大汉的脖子给割断了,被大汉实实在在地问候了一遍八辈祖宗。
众人笑着,又回到船仓里睡去了。
顾岳和陆议坐有甲板上,看着河中间的小岛上芦苇丛丛,沙鸥成群。
大船翻着雪白的浪花驶来,一群沙鸥惊得飞了起来,在大船上方发出警告式的鸣叫。
顾岳突然想起后世李清照的一首词,很符合现在的意境,便随口呤了出来。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此时,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急舸争流,沙鹭盘旋,陆议看着景,听着顾岳陶醉地呤着诗词,觉得自己恍若置身诗中。
良久,听不到动静,顾岳转过头去,看到陆议盯着自己看,嘴角挂着笑意,眼里满是惊艳。
想到这首词是人家后世大才女的,自己却拿来显摆,老脸微微发红,忙咳咳两声,朝陆议说道:“别崇拜我啊,我也是听别人吟诵,偷偷记下来的。”
陆议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这个顾岳,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刚才明明那么地情境交融,一看就是由感而发,即兴而做,却又拼命不好意思地承认,竟还自嘲为偷听来的,真是少年心x_ing,跳脱得很呢。
看顾岳坐在那里,不吭声,黑乎乎地一团,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顾岳回过头来,嗡声嗡气地问:“笑什么?”
黑乎乎的一团还说话,陆议更是笑得不可开交,他一手拍着腿,一手捂着肚子,哈哈笑着,边说:“哎呀,笑死我了,哎呀,笑得我肚子疼,哎呀,好久没这么笑了,受不了,哎呀呀”。
顾岳一头雾水,压根没明白这陆伯言的笑点在哪里?
看着越笑越疯的陆议,顾岳终于忍无可忍,他拿出了影帝的表演功力,模仿着陆议的语气,边捂着肚子边说道:“哎呀,吓死我了,哎呀,吓得我肚子疼,哎呀,好久没这么吓着了,受不了,哎呀呀”。
陆议听着他浮夸的调调,笑得在甲板上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