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了然的目光,两人觉得更加不好意思,蒙恬忙走了进来,帮着韩非生火。
韩非指了指一个泥坛子,顾岳走过去,打开一看,是腌的满满一坛咸鸭蛋。
“煮”韩非语言简明,指示却让人瞬间明白。
顾岳忙捞出十二个咸鸭蛋,洗了,放在昨晚煮j-i蛋的小锅子里。
待咸鸭蛋煮熟,韩非也已和好了面,他拿出一张铁鏊子,放在火上,把面团一块一块的撕下来,很是豪放地捏成一个个不规则形状,放在铁鏊子上烙。
顾岳兴趣大增,他忙上前,对着韩非道:“非公子,让我来。”韩非也不客气,把厨房让给他们俩,很是放心地走了出去。
当面饼发出烤香,韩非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竹筐,里面还垫着一方干净的白布,他也不说话,递给顾岳,便走了回去。
闻着清甜的麦香,顾岳拿起烤好的面饼,掰下一大块,塞到蒙恬嘴里,然后一脸坏笑得看着,直到那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
“烫着了?我给吹吹?”顾岳眨着眼睛,歪着头,意料之中地看到少年脸色变成绯红,别了过去。
“生气了?别介呀,来,再吃块,这次我给吹凉了”顾岳伸出手,想去扳回蒙恬的脸。
“哎,顾公子,你也要喂我哥呀,在家里,茉莉丫头也最喜欢喂我哥了呢”蒙毅不知啥时来的,正站在门口,抱着两个膀子,笑嘻嘻地看着两人。
顾岳手僵在半空中,瞪着眼看着蒙毅。
“顾公子,不是我说你啊,你这,不会喂呀,人家茉莉都是吹凉了再喂,怪不得我哥不吃你的,咳,爷们,就是糙。”蒙毅摊摊手,表示对大王的尴尬很无奈。
蒙恬伸出手,一把夺过顾岳手里的饼子,一口吞进了嘴里。
顾岳拍了拍他的后背,朝蒙毅得意地笑了笑,把煮好的咸鸭蛋塞到他手里,不客气地吩咐道:“去,摆饭。”
蒙毅瞥瞥嘴,转身走掉。
顾岳突然凑近,脸都碰到了自己的下巴,蒙恬吓了一跳。
“干什么呢?吓我一跳”
“闻闻你身上,有没有茉莉香味。”顾岳使劲吸了吸鼻子。
“即便有,走了这一路,不早跑干净了”蒙恬哭笑不得。
“你喜欢茉莉?”顾岳看着蒙恬,想着这人肯定脸红着否认。
“嗯”蒙恬回答地很痛快,没有丝毫犹豫。
“她很美?”顾岳有点惊讶,得多美的人,才让这个清冷的少年如此坚定地一往情深呀。
“它很香。”蒙恬笑了笑,很是温柔。
顾岳看着少年的笑,有瞬间的懵,心口莫名地有点堵,很香,这是有肌肤之亲了呀。
第64章 偶遇刘邦
“想不到恬也是怜香惜玉之人啊”,顾岳定了定神,把那一丝丝莫名其妙的不适从脑海中赶走,用男孩子之间那点事都懂的语气调侃道。
蒙恬点点头,嗯了一声,便专心地烧火。
一阵焦味隐隐传至鼻端,正烧火的蒙恬抬起头,发现这锅饼子已经开始冒青烟了,忙伸手,快速地把它们划拉到小竹筐里,这才转头去看负责烤饼的人,却发现顾岳正在发呆。
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只摆动的手,顾岳才从莫名的发呆中回过神来,忙把手伸进面盆里,又造出一锅奇形怪状的饼子。
韩非领着两个小少年走过来,每人手里拿着一把野菜,嫩绿嫩绿的,煞是好看。
洗得粗犷,切得奔放,伴得简单,盛得随意。
看到那嫩绿的小野菜被盛在一个缺了个口的陶碗里端了出去,顾岳感到,只有一群糙汉子,才能做出如此糙的饭菜吧。
但看起来很糙的饭菜却很好吃,几个少年风卷残云,把一小筐面相丑陋的面饼子一扫而空,盘子更是抹得干干净净,都不用刷了。
韩非领着众少年放鸭、喂j-i、摘野菜、做农活,虽做得多,说得少,但总是很认真地听他们的谈论,遇到有趣的观点,也会点头,甚至慢腾腾地迸出几句话,每个字都很有一针见血的力度。
乡野生活恬淡而舒适,出门有山水,谈笑有鸿儒,几个人留连忘返,竟在此逗留了将近一个月。
临行前,顾岳很认真地与韩非进行了一次月下长谈,开玩笑地询问他是否可以去别的国家效力,但一直面色平静的韩非,第一次愁肠满怀,他遥望着邯郸方向,轻轻吐出一个字“家”。
顾岳心下唏嘘,就是这种浓厚的家国情怀,让这个战国后期最伟大的法家大成者,为了必定覆亡的母国,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强国梦,饮下同门李斯的毒/药,客死秦国大牢。
在往回走的路上,顾岳看了看王离明显健康了不少的脸色,笑着说:“少年人还是多些磨练比较好,咱们再游历些时日,是不是就可以把那些药都扔了呢?”
蒙毅立即附和,嚷嚷着不想回秦,要去楚,看看人家的江南繁华,再去齐,看看大海。
顾岳看向蒙恬,蒙恬看过来,目光中也有向往之意。
“走,去楚国”顾岳大手一挥,马车改了个方向,转而向南。
马车走到魏楚交界的时候,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几个人正行进了一段山道上,蒙恬看了看四周,当机立断,赶着马车,躲进了唯一的一座破庙里。
破庙的门大开着,正中生着一堆火,一个黑衣少年斜倚在大佛的脚丫子上,放荡不羁地喝着酒,烤着火,看到几人进来,漫不经心地问道:“朋友从何处来,坐下,一起喝酒。”
顾岳在看清少年的面目时,不禁呆住,这不是刘邦吗?在地府时,这人虽然比现在老很多,但这眉眼,这喝酒的姿势,妥妥地就是啊。
“我靠,我脸上长花了?这么盯着我看,别想多了,我连女人都娶不起,更别提男人,不要对我动心,没结果。”刘邦打量了一圈这个长得甚是好看的少年,喝了口酒,老气横秋地说道。
“别自作多情,我只是纳闷,还有人喜欢把蜘蛛当宠物,还放进脖子里养。”顾岳淡淡说道,走上前,在火堆前坐下来。
刘邦一下子跳了起来,吓得哇哇乱叫,伸出手,却又不敢拿,一急之下,便把一壶酒整个浇在了脖子上。
王离走上前,从他脖子里捏下一个小蛛蛛,笑嘻嘻地说道:“这有什么怕的,我还吃过呢,比这大多了。”
刘邦瞪着眼,像盯着怪物似地,指着王离问:“你,你们,是来自哪个门派,是专门制毒的吗?”
“嗯,我们是五毒门,专门和各种毒物打交道,这位离公子,是我们的门主”,看到刘邦的样子,蒙恬也难得皮了一回。
一只小蛛蛛都能吓成这样,顾岳严重怀疑,这人当年斩白蛇起义,称自己是乌帝之子,都他妈是炒作,那白蛇,还不知是不是他那杀狗的妹夫樊哙杀来吃的呢。
“悄悄告诉你,天下最毒的东西,就是白蛇,见了就快跑,百里之外,都会中毒。”顾岳凑近,压低声音,告诉刘邦一个大秘密。
刘邦迅速看了他一圈,迟疑地问:“你们,身上都没带毒物吧?”
“我们进来前,放它们去雨中洗澡了,阁下放心好了”蒙毅也加了进来,朝刘邦绽开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刘邦看了眼这几个衣冠楚楚的妖艳贱货,又看了眼外面的绵绵雨幕,若不是害怕正在洗澡的毒物,他宁肯冒雨赶路,也不会在这里多呆一刻钟。
蒙恬走到马车前,从上面取下肉干、果子、米酒,摆下后,热情地邀请刘邦一起喝。
刘邦看着顾岳,直到他连喝三杯后,才放下心来,也跟着喝起来,酒意上来,便忘了这几个人的门派,自来熟地跟几人称兄道弟起来。
“刘季比顾兄和赵兄小一岁,就着大哥的酒,敬两位大哥一杯。”此时还叫刘季的少年举起杯子,很豪气地抱拳道。
喝完酒,顾岳看着刘季,问道:“刘老弟这是打算上哪啊?也是游学吗?”
“游学?咱可没那个雅兴,我要去大梁,拜访信陵君,若能成为他的门客,死也无憾了。”刘季喝下一口酒,脸色也不见红,只是那双眼睛,却落满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