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你的亲事,有个贵人保媒,不然刘公子那边,忘了”,许老头压低声音,直白地说出来,才让许平君闭了嘴。
顾岳想这爷俩,可真有意思,便愉快地顺着许老头的邀请,一起向刘病已家走去。
许家父女被刘病已安排在自己的祖母史家闲置的一座小民房里,院子小小的,只有三间正屋,两间小耳屋。
刘病已三番五次地回头,看了眼不远不近跟着的陌生人,紧走几步,向顾岳拱手,低声道:“病已,拜见小叔叔”。
顾岳讶然地看向他,怪不得能成为一个中兴之君,这观察事情的能力,可真不得了。
伸出手,虚扶了一下,朝他璨然一笑,轻声说:“不必多礼。”
许老头虽出自山野,但行事却非常场面,他不但在路上打了上好的米酒,更是把家里最好的食物全部端了出来,完全是招待贵人的架势。
看到不停地为刘病已拿这拿那的许平君,顾岳凑近这位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皇孙,小声问道:“你可喜欢她?可否愿意娶她?”
第85章 甜蜜地离去
刘病已低了头,脸色很是庄重,声音虽低却很是坚定:“君子在世,不可毁诺”。
还真是天作之合呀,顾岳抬头,看了眼凑过来听事的许平君,笑着说道:“许姑娘,我家里还有些上好的脂粉,也用不大上,明日让刘公子去取来,送给你,如何?”
没听到预想的道谢声,却只见许平君又一脸怒色地叉起腰,斜眼瞅着顾岳,大声嚷嚷道:“我说你个霍公子,起初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还以为是个好人,怎么处处想着带坏我相公,要那些脂粉做什么,当饭吃啊还是当水喝呀,娶个女人,不就是好好过日子,打扮得妖精似的,做什么?”
顾岳倒被她气笑了,距离这么近,倒看出她的眉毛居然是画的,只是,这是什么审美,为什么要画成个卧蚕?又粗又壮的。
看到顾岳直瞅她的眉毛,许平君怔了怔,以为是顾岳在笑话她既然不用脂粉,还偷偷描眉,忙伸出袖子,把用火柴木奉画上的眉三下两下擦了去。
秀眉弯弯,大眼闪闪,脸蛋周正,怎么看也是个漂亮姑娘呀。
只是,这姑娘的审美,可真够奇葩的。
“不得无礼”,刘皇孙对这个未曾过门的媳妇,第一次严厉地出声制止。
许平君乖乖地退了下去。
许老头很是精明,趁机提出了要顾岳做媒的要求,而刘皇孙,却边呼不敢。
“这样吧,我让我本家的大哥霍大将军亲自给刘公子保媒,许老伯,如何?”,顾岳想到昭帝归去后,霍光还要与刘病已相处,便想提前让他们建立良好的关系。
许老头两眼发光,连连谢恩,并殷勤地向顾岳敬酒。
顾岳第一次做成一桩大媒,心下很是高兴,便也顺水推舟地多喝了几杯。
但这酒后劲却是极大,顾岳只觉得眼前转圈,眼前的烤j-i都变成了四条腿,他费劲地朝刘皇孙看了一眼,便一头栽倒在桌前。
半夜里,顾岳好像听到一阵喧哗声,他使劲抬了抬眼皮,却感到有万钧重,迷糊中落在了一个带着寒意的怀抱,却在片刻间,又接触到一片温暖,很熟悉,便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刚睁开眼,便觉得还是有点头疼,不自觉得便蹙了下眉,一双手抚上来,轻柔地按摩着自己的额头。
顾岳转头朝手的主人望去,却被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吓住,他猛地坐起来,看着憔悴的大将军,颤声问:“怎么了,霍爱卿?”
霍光只是看着他,深深的眸子中一片痛色,在顾岳的扑过来时,两行泪顺着脸颊急流而下,他紧紧地搂着小皇帝,喃喃地说道:“陛下,陛下,我的陛下”。
良久,感到霍光的情绪平静下来,顾岳才抬起头,看向大将军,迟疑地问:“是昨天找不到朕的缘故?”
霍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里面安放着江山的小花灯,递给顾岳,沉声说道“陛下,昨晚臣处理完边关急报便听说您独自出宫了,跟了过去却怎么也没找到,臣一家一家的问,在地上捡到这个小花灯后,才有一个老人家说好像看到过你,却又不知道你跟卖花灯的去了哪里,陛下,您知道,当时臣有多心急吗?”
“爱卿?你不用担心,朕带了暗卫,没问题的”,顾岳笑着,拍了拍霍光的后背。
看到霍光还是一幅心有余悸的样子,便又扯开话题,话遇到皇孙的事说了,也提出要立他为太子的意见。
“陛下正青春年少,为何要急于立太子,再说皇孙只比您小三岁,这,对皇位稳固,不是很好。”,一提到国家大事,霍光好歹恢复了平静,他蹙着眉,很有大局观地帮顾岳分析道。
但顾岳在这件事上很是坚持,只有他知道,昭帝的命数,就只有二十一岁,他想早早把刘病已拉进局中,不让霍光再有过多周折地先迎刘贺再废刘贺,担上个废立皇帝的罪名。
但这件事不但在霍光这里遭到了反对,当奉召前来的刘皇孙听到后,吓得跪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拒辞不受。
顾岳无法,只好先加封刘病已为安王,随众臣上朝听政。
在昭帝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顾岳觉得这具身子的状况急剧恶化,他心里暗暗长叹,难道,这就是命数吗
少年皇帝越来越多地缺席大殿,这让众臣私底下议论纷纷,都在猜测着皇帝的身体状况。
霍大将军的眉头皱得都成了个川字了,他几次安排太医院诏令天下,寻名医为陛下诊治,但一个个希望走进宫来,又一个个失望走出宫去。
“别找了,霍爱卿,朕的命数合该如此,何必强求,择日安排立太子大典吧”,顾岳看了眼黑黑的汤药,满脸拒绝地闭上了眼。
霍光更瘦了,他端着那碗药,满脸绝望。
二月的时候,在顾岳的再三要求下,立已经改名为刘询的刘病已为大汉太子,临朝听政。
顾岳不再喝药,他每天都让人抬到御花园里去,屋子里的药味实在是太重了,他闻了便想吐。
霍光每天都要过来陪着他,这位以清雅端方著称的大将军,再也没在皇帝两丈开外停留过,他总是三步并作两步地急急来到皇帝身边,紧紧地抱着越发消瘦的人,头埋在皇帝的大腿上,双肩很是压抑地耸动。
顾岳知道这个人在哭。
但大将军抬起的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
这让顾岳总想哭。
太子刘询也总是每天都过来问安,他的太子妃,现在已经对脂粉应用地头头是道的许平君,总是在顾岳陷入昏迷的时候,用她那高门大嗓,趴在顾岳耳边,大声喊着,直到看到皇帝皱着眉头,再次睁开眼睛。
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顾岳精神很好地窝在大将军怀里 ,笑着说道:“霍爱卿啊,真想回到洛阳那个青湖边,回到那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霍光温柔地替皇帝紧了紧披风,抬手招来那辆马车,给刘询留下了一封信,便带着皇帝,快马加鞭,来到了洛阳,那个猎场,那片青湖。
太子刘询继位,刘弗陵为汉昭帝,扶了衣冢冠,进茂陵,旁边是大将军大司马霍光的陵。
除了刘询,天下人皆以为在昭帝薨逝后,大将军c.ao劳过度,于两月后去逝。
只有刘询知道,大将军和昭帝在同一天离去,在那个彩霞满天的傍晚,两人想依相偎,满面笑容,像是一起走向天堂。
顾岳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刘弗陵正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他伸出好看的手,在自己额上轻轻一拍,一点冰凉沁入额中,顾岳知道,昭帝的灵石,送给了自己。
“谢谢你,顾先生,你的记忆都已经在朕这里,这一生,再无遗憾,朕要走了,也许,下一世,我和他,还能相遇”。
顾岳看着昭帝渐渐透明的身体,怅然若失。
“哎呀,顾先生,原来你完成任务后便忘了一切呀,这,有点不太公平啊”,一直在默默观察着顾岳的刘邦,喝下一口酒 ,悠悠地看过来。
“忘了便忘了呗,这是别人的人生,于我,只是一个任务而已”,顾岳走到刘邦面前,抢过他的酒壶,一下子灌到口里。
“瞧瞧,还说自己不在乎,哎,我说阎王呀,这次,能不能我跟顾先生一起去?”刘邦笑着看向在一连心情很不错的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