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差别,因为我能保证他的安全。”安德烈平静地道,“托马斯想传些话给你,刚好我也有些意见想表达,所以我亲自打来了这个电话。”
“是啊,我一直没换联系方式,就是在等你们的电话。”托尼半含讥讽地道,“现在你们的目的算是初步达成了,我变成了孤家寡人,接下来要么选择自投罗网,要么就只能过上天天被人追杀的生活了……他把我的消息卖给了多少组织?哦,顺便说一下,刚才我好像还流了点血,这些血在黑市里现在能卖多少钱?像我这样有研究价值的个体已经不多了吧!”
“——我对你没有什么敌意,斯塔克先生……”
“——我怎么好像记得某人之前还指责过我是罪魁祸首 ?‘一切都是因为你,斯塔克……’”
“不能否认你的确是一切变故的导火索,但托马斯是更加危险的炸弹。”安德烈道,“而且你不至于看不出来我那是在提醒你。”
托尼沉默了片刻,道:“多谢你的提醒。”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塞巴斯蒂安送来,因为托马斯一定会把他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好让他见证自己的正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噪声的影响,安德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塞巴斯蒂安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站在托马斯这边……因为我和托马斯至少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除掉你。”
“……荣幸之至。”托尼干巴巴地道。
“托马斯有他自己的原因,而我认为你对这个世界来说很危险。”安德烈认真地道,“你太危险了,斯塔克。负责研究那具盔甲的是我的人,所以我很早以前就获得了一些资料……他们或许创造不出这么美丽的战争武器,却不至于连拆开它都做不到。为什么研究停滞了,我清楚,詹姆斯也很清楚。他在下意识地保护你,而我想保护这个世界。你带来的东西太超前了,它会让这个世界陷入到混乱之中……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去避免这样,但看到别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能见死不救吗?明知道自己的某个行为可以制止灾难的时候,你能停手不做吗?”
“……看来事情比我想得更严重。”托尼轻声道。
“詹姆斯一直在骗你,他做到的比你看到的更多。”安德烈的语气严厉起来,“你以为自己阻止了他去犯罪,却不知道他为了保守你的秘密而杀死了多少人……”
托尼沉默着。气氛仿佛变得沉重起来。安德烈继续道:“你即使不是罪恶的直接推手,也间接导致了事件的发生。斯塔克,看着这个世界因为你的到来而变得越来越糟糕,你就一点也没有心存愧疚吗?”
“不用拿这种借口来说服我,因为他从来都不在乎秘密泄露的后果。”托尼扯了扯嘴角,“世上不存在永久的秘密,你觉得他杀死马格努森是因为我受到了威胁?”
“不然还会因为什么?”
“也许他只是对马格努森的自信来源感到了好奇。”托尼道,“坦白地说吧,安德烈……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托马斯想让你去那座岛。”安德烈道,“你知道托马斯想杀掉你,而你也想将计就计地直面敌人,救出詹姆斯。我可以承诺保证詹姆斯和塞巴斯蒂安的安全,但我希望你真的去死。”
“……理由呢?”
“他弄到了一枚核弹。”
沉默蔓延着。
“托马斯是个疯子,他不会有所顾忌……”托尼声音干涩,“……希望我能相信你。”
安德烈的声音很认真:“为了世界和平。”
“为了世界和平。”
——
莫兰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了发狂地踹门:“来人!!有人在吗!!我需要医生!!”
看守不耐烦地喊道:“什么?”
“我需要医生!!!”莫兰吼道,“我的伤口裂开了!!!”
“省省吧,白痴!”一个看守走了过来,用枪管敲了敲门,“你的声音洪亮得就像一匹活蹦乱跳的驴子,别想骗我们开门。难道你是屁股上的伤裂开了?哈哈哈……”
莫兰辨认出了他的声音,知道他应该是脖子上纹着蛇的那一个。他愤怒地吼道:“白痴!!立刻给我找个医生来!!该死!!!我需要吗啡!!!”
看守用俄语大声和同伴调笑着:“听到了吗,伊万?这才是重点,他想要吗啡!喂,白痴,这里没有吗啡!”
莫兰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大喊:“给我吗啡!!”
“你现在是不是看谁都像是有毒瘾,彼得?”他的同伴道,“也许他真的是伤口痛呢。我去和上面汇报一下吧。”
“现在谁还有空去管他?”彼得用不屑的语气道,“被关在这里,还想要吗啡?喂!白痴!没有吗啡!”
后半句他用了英语,莫兰砰砰地踹门,咒骂了几句,像是力竭一样地停了下来。顿了几秒,他放低了声音:“有没有海洛因?”
“什么?”彼得没听清楚。
莫兰贴近了锁眼:“海洛因,混蛋!大麻也行!鸦片、杜冷丁、可卡因……”
“哈!你喜欢的还挺多!”彼得讽刺道,“不过我只是你的看守,不负责为你提供毒品,要是你吸毒死了怎么办?”
莫兰听出了他态度的变化,立刻急切地道:“你一定有办法给我弄来一点!我看到你的纹身了……它看起来刚纹上还不到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绝不可能让一个吸毒成瘾的人戒掉这些小宝贝,对不对?你身上一定有存货!给我一点!给我一点,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彼得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清晰了起来:“你懂交易的规矩吗?”
莫兰知道他也贴近了锁眼:“我现在没办法给你什么,但你知道我在这里呆不了多久的……如果你能上网,可以去搜索一下我的身份,我是塞巴斯蒂安·莫兰,英国海外发展部的副部长,世袭贵族,你觉得我会欺骗你吗?就算我赖掉了报酬,光凭我吸毒的这件把柄,随便找个记者,你就能卖上一大笔钱了。”
他没有提托马斯和安德烈,有意拉低了自己的地位。彼得迟疑了一下,大概想起了什么,凶狠地道:“离开岛屿之前你就要把报酬给我,如果你敢骗我,我一定会让你尝到教训。”
莫兰忙不迭地开始保证。彼得打开了门。由于伤口的疼痛和剧烈活动,莫兰现在的确是一副脸色苍白、两眼无神的样子,挺符合犯了毒瘾的症状。他不再怀疑,从怀里摸出了一个棕色的小瓶:“这里只能弄得到鸦片……”
莫兰抓住了他的手,反向扭下,双腿借力腾空而起,扣住了彼得的脖颈,重重地把他摔落在地,干脆利落地拧断了颈椎。另一名看守听到动静不对,连忙端着枪站了起来,莫兰一步跨出,劈手把药瓶砸在了他的脸上。看守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莫兰险而又险地抢入了房间,握住枪管借势撞入了他的怀中,整个将他反摔下去,枪口抵住了他的心口,连续扣动了几下扳机……鲜血迅速洇开,莫兰又对着对方脑袋补了一枪,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伤口撕裂的疼痛浮现了出来。
稍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莫兰提着那把步枪走向了窗边。如他所料,外面几乎看不见人影……如果他记得没错,这栋别墅是岛上所有建筑中最豪华的一座,其它别墅都只是招待客人使用的。托马斯很可能就把人藏在了这里……
……不藏得近一点,又怎么能让他轻轻松松地找到呢?
莫兰自嘲地想着,沿着走廊一路向前,走向了印象中的别墅主卧。在三楼他又击杀了一名只穿着件围裙的干瘦黑人,打开主卧的门后,一股鸦片的甜香顿时直冲天灵。他拨开了挂毯和帷幕,走进了房间深处。原本是窗户的地方被油画和刺绣封死了,厚厚的地毯铺满了地面,紧挨着墙壁是一层厚厚的软垫,上面堆着闪光的绸缎。一个穿着丝绸袍子的人正伏在锦缎之中,如果不是那头黑色的头发,几乎看不出那上面还有个人类。
莫兰蹲了下来,用枪口拨了一下。锦缎中的人半转过身,睁开了眼睛。熟悉的脸的的确确地属于吉姆·莫里亚蒂,莫兰却感到陌生感和荒谬感扑面而来。他嗓子发涩:“我该怎么称呼你?”
“你可以叫我吉姆,也可以叫我斯图尔特。”斯图尔特慢慢地坐了起来,好像半梦半醒,脸上没有神采,“托马斯告诉我会有个客人……我从你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他忽然间好像来了精神,急迫地握住了莫兰的手臂:“你有那种药吗?——托马斯有种药,能让人感到非常快乐,如果你能提供给我,我就告诉你一个莫里亚蒂的秘密……”
用莫里亚蒂的身体做出这种行为,莫兰忍无可忍地抽了他一记耳光。斯图尔特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捂着脸退到了墙角边:“我的脸要裂开了……我的脸要裂开了……”
莫兰心里莫名地升腾起了怒火和悲凉。他压下了杀死斯图尔特的冲动,还怀着这是托马斯找了个人整容成莫里亚蒂样子的侥幸:“莫里亚蒂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