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师 莫哲篇 第一、二卷 作者:分野【完结】(3)

2019-01-25  作者|标签:分野


甘离看到苏鸿离,也是一愣,立即就乍着胡子冲过来:你!你竟然敢跟到我家里来!?好生不要脸!
四郎忙把甘离拉开,人是我请进来的,他衣服湿透站在外面,难道不管吗?声音很大,丝毫不见敬意。
苏鸿离有点奇怪,甘离的打扮不差,像是这家的老爷,可为什么家仆敢拉他?还敢对叫?想不明白,本来就弱的身子经得这番折腾,一声不响就倒了下去,倒把那边叫劲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
到月过中天的时候,苏鸿离才醒了过来,嘴里一股浓浓的药味,让他还没睁眼就皱了眉,等睁开眼睛,顿时愣得不会转眼珠了。
床边坐着一个少年,眉峰淡淡,看向自己的一双眼睛不是纯黑色,倒像是流了萤火的玛瑙,有打磨过却未曾上漆的木质颜色,颜色稍深的瞳仁正与他的对上。

发出声音的正是甘离,他垂手站在一边,刚说一个字,床前的少年抬手,他就立即住了口,一副乖觉的样子。
这情形好怪异,应该是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侍立在侧,甘离那样的人坐在床前给他切脉才对,可就是反过来的,而且看样子甘离还十分服从这少年。
看他坐起来,少年松开搭在他腕上的两根指头,起身退开几步,就像刚刚没碰过他,现在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请问苏鸿离斟酌着开口,实在有点拿不准状况。
这是莫宅。回答的是甘离,可是却没了先前看不起他的样子,平平板板地道:你气弱三阳,脾肾不济,刚才我师父已经给你看过了,不过还有些不妥的地方,需要问问才知道病因。
苏鸿离以为耳朵听错,转过头去,却见甘离的手果然指着那个少年,他的师父!?
比自己还年轻,甚至没加冠,怎么能做个一把年纪的人的师父?苏鸿离笑起来,道:你们是山中鬼魅吧?要取我的命只管取,苏某绝不怪你们,只是想知道我故去的娘子还有什么心愿,是否在阴间等我十分辛苦,烦请转告一声,苏某这就要去找她了
少年看了看他,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那冷漠的意思就去了大半。
甘离怒道:什么山中鬼魅!你小心地看了少年,终究收敛了很多,远近地方的人,费银不及千两的连见都见不着我师父。
甘离。
少年张口叫住了甘离,温温雅雅的声音好似还在苏鸿离耳朵边回荡,人就径自出了房间,想必不喜欢听见人吹捧,所以才开口阻止甘离说话,等他走了甘离也没有再说下去,只盯住苏鸿离道:待会师父要问你话,问什么你说什么,别东拉西扯地乱说什么我看见你娘子的事。
他捻胡子想了会,脸面无几,估计威胁是不成了,又说:你要知道她的心愿倒是不难,只要别在我师父面前多嘴,过后我自会帮你问你娘子。
四郎抱了衣服进来,苏鸿离只觉得自己好像做梦,就什么都不问,只靠他扶着换了身没补丁的好衣服,然后宛如梦中一般跟着甘离,却不是去见甘离的师父,而是去了先前去过的厨房。
粗谷玉米的粥炖得很烂,入口就能化下去,几样清淡小菜,他和甘离对坐着,倒是吃得舒服极了,等他吃好,甘离才叫了他往更里边的一处院子去。
那里边和外面截然不同,外面是青石板的地,房子和苏鸿离见过的也没什么不一样,可一踏进拱门,里外就成了两样。
青石的地面换做了木板铺的曲道,离地二、三尺,两边种的尽是郁郁葱葱的兰花丛,好些叶片花朵伸到了木板上面来,让人走在上面竟然说不出的舒适,院子里矮竹摇曳,假山旁的竹筒蓄满了水,咕咚一声倒入看得清底下卵石的池塘里,微微漾起波纹的水面映出木芙蓉遮掩下的轩敞厅室。
苏鸿离之所以没把那边认做是书房,原因在于那房子的怪异处。
墙只有两面,靠园子这边整片墙都没了,只有一道宽厚木梁,尚且不及膝高,梁外屋檐下垂落竹帘,稍稍挡得人直视的视线,却实在不能被称作墙,既然没有墙,自然也没有窗户,竹帘缝隙间看得到里边有书架、书案、笔筒、画架,但就是没有供人坐的椅子,那书案也太矮了
一只手自画架上取下一卷画,细长的手指和深蓝的衣袖让苏鸿离认出来,少年竹帘后的身影盘膝坐在书案前,本来想不通的,看到后自然就明白了,苏鸿离甚至觉得这样的摆设比高桌高椅更加舒适。
甘离领着他过了小桥,上了两步木阶,他们就站在能直接看到书房的小厅内,只有几根柱子代替了墙作为支撑。
鞋子脱在木阶下,苏鸿离满心不自在,只穿袜子是什么见客之道?
少年搁了笔,手里把玩着一块透明透亮的卵石不说话,倒是坐在少年身边的一个武人打扮的年轻人对苏鸿离开口道:我旁边的是莫氏家主莫哲,我是毕宿,你旁边的是甘离,你可以直接叫我们名字,你呢?怎么称呼?
他说话直爽却无礼,面容英俊异常,差点又让苏鸿离看呆了过去。
哪知道就是这么一瞬间,似乎就被毕宿察觉了,他皱眉起身,啪地把小厅和书房间的竹帘放了下来,竟然一点不顾别人脸面。
苏鸿离暗自生气,想想自己失礼在前,只得忍气道:在下苏鸿离,鸿雁之鸿,离别之离。
说话间又触到伤心处,眼眶红了起来。
甘离从边上拿出两个垫子,两人一起坐下。
毕宿在里边笑道:怎么?跟甘离的离字还重了一个字,难怪好心到把人带回来,真稀奇。
甘离嘀咕:我本来就是大好人一个
毕宿突然一改玩笑的口气,严肃道:苏兄家里有变故吧?不妨直说,和你的病有些关系。
苏鸿离先叹了一叹,沉沉道:是的,去年今日,我一家子七、八口人死得只剩下我和妹妹。
哦!
毕宿惊了一惊,然后放低声音向他身旁的莫哲,就是那个少年说道:清明并非七月半,怎么会这样?
少年似乎说了什么,但苏鸿离听不清楚,毕宿又问他:官府过问的结论是什么?
说是毒杀。苏鸿离根本不相信,可是却没有办法证明妹妹的清白。
毕宿嗤笑一声,道:他们要真能在尸体身上验出毒来,也一定能在你身上验出来!
啊!为什么?他一直无钱看病,难道这不是病而是毒!?
毕宿说了句:这人将来一定是笨死的!
原本就十分注意竹帘内的苏鸿离看到莫哲猛地塞了杯茶给毕宿,随即毕宿不甘心地说:好好!我让你说,我看你怎么说,别把人越说越糊涂,哈哈
糊涂也比被你气死好。
莫哲一直正襟危坐,苏鸿离见他转向自己,却左等右等,不见他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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