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决定了吧,”老大的指尖一下下敲着桌面,“去和他们好好道个别,同事一场。”
走就走了,可白深担心的是,深海的人大多知道他的名字,大家熟了在内部也一般叫名字。可他要是离开,名字就代表很多东西,说不定能够查到他的家里人。
走到这一步,他不得不做出妥协。
他离开了,起码还可以尽力留住雾姐。他就一个年轻小伙儿,一份工作换了倒没什么,但雾姐有家庭,对她的损失会大得多。
白深走到老大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我想通了,”白深说,“念在我们还有些情分,不要往下查了,也不要牵连其他人。”
“什么意思?”老大看着他。
“我自己走,”白深垂着眼睑沉静地凝视着地面,“就我一个人,九天那边我会去交涉。”
老大有些不忍:“其实,深海没有人想要你走。”
“嗯,”白深浅浅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也是迫不得已。换作是你,我相信你也会这样做的。”
“那枯叶蝶的事情?”老大问。
白深顿时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拳头:“会牵扯到别人吗?”
老大沉声说:“会。”
见他不说话,老大轻叹了口气:“对不起,白深。”
“帮一下我吧,老大,”白深的声音有些止不住的微颤,“这么多年我就求你帮我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个驯鹿?”老大问。
“对,”白深说,“他不能离开枯叶蝶,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老大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我尽量。”
“谢谢,”白深抬眼看着他,笑了笑,“走了,老大。”
看着白深往门外走,老大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等到白深走到门口,他才叫了他一声。
白深停下脚步,只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我替深海谢谢你。”
白深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打开门走出去。
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待在哪里。等到走出深海的大门,他靠着围墙,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串西班牙文“A Gritos de Esperanza”,他原本完全不懂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意思是“希望的呼喊”。
这是那次在安达卢西亚,他和路浔听到街边的流浪歌手唱的一首歌,当时,路浔还帮他翻译了两三句。他就存了这个备注,当作路浔的代号。
白深接通电话:“怎么了?”
“我就无聊,和你说会儿话,”路浔说,“你们都在工作,连肖枭都有任务。就我一个人闲着,让我感觉枯叶蝶不要我了似的。”
白深听到这话,心情骤然复杂起来,不禁红了眼眶。他扯出一个牵强的笑:“你再玩,枯叶蝶就真要开除你了。”
“这是我的假期,我应得的,”路浔笑起来,“枯叶蝶要是开除我,那损失可就大了。”
“不说这个了,”白深有些无力地靠着墙蹲下来,“我这里风景还不错,离康定不远,可以开车过去自驾游。”
“是吗,”路浔问,“什么样的风景啊?”
“有很多......”白深有点说不下去,顿了顿接着说,“有跑马山、折多山、新都桥,塔公寺、贡嘎神峰,还有海螺沟......”
“听起来是挺不错的,”路浔说,“你在那边还好吗?深海的姑娘们有没有成天围着你送早餐送花啊?”
“我挺好的,这里高原有点儿冷,”白深说,“你呢?”
“我不好,”路浔说,“我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深只觉如鲠在喉,沉默了半晌,才极轻地说:“挂了。”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起身回头看了一眼深海的大门,转身向外走去,一步一步,越来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头。:-(
第47章 47
要是离开了深海,李恪还会是他的朋友吗?白深一路迷茫地想着。
走到上次的客栈,白深上楼,直接拧开门走了进去。屋内只有美人痣和高山在。
“等很久了?”白深问。
“确实很久了,”美人痣笑道,“为了让这次的计划万无一失,我们可是准备两年了。”
白深冷着脸看着他,从自己的防寒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监听器扔到美人痣身上。要不是刚刚路浔给他来电,他挂了电话之后一直紧紧握着手机揣进兜里,可能他都不知道自己一直被人偷听着。
“我刚刚说过的话,你都听到了?”白深问。
“当然,我又不聋,”美人痣说,“还听到了你和朋友的谈话,不知道是不是上次你的那位爱人打来的呢,白深?”
白深心里一沉。
应该是和老大谈话的时候,让美人痣听到了他的真名。
“还有,你对其他人的偏袒和保护,还真是用心良苦啊。”美人痣语气轻佻地说。
“既然你听到了,那我就直说,”白深说道,“我和驯鹿的确认识,但也仅仅是认识而已,还没有密切到‘私通’的地步,你们没必要拿他做我的把柄。”
“反正,消息我们已经放出去了,”美人痣说,“剩下的事情,我们可控制不了。”
“我们做地下工作的都知道,驯鹿的名号在圈子里响当当,我看你们是疯了,连他都敢碰。”白深盯着美人痣,像要把他看穿似的。
“要不是因为你,我们当然不会碰,”美人痣看着他笑了笑,“深海里卧虎藏龙,凡是能力不错的人,我们都查了。可是白深先生,只有你一个人的经历干净得要命,而你的人脉关系,恰恰是最对我们有利的。”
白深抬眼看着他,美人痣接着说:“你的人脉网络非常简单,而关系比较亲密的,又都是有利可图的大人物。再加上你的本事不小,你说,如果不要你,我们还能要谁呢?”
白深觉得冷,高原的寒气逼人,一寸寸侵入他的体肤,最后直达心脏,刺骨又痛心的冷。
“患难见真情,这时候,就要考验你有多少真朋友了,”美人痣说,“如果因为你,木子、迷雾和驯鹿都来了九天,那我们真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可我要是不来呢?”白深褪去了平日的温和,用十分锐利的目光看着他,“我要向你说明三件事。”
美人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第一,迷雾一直是我的组长,她善于统筹,但要论解密,我可以说,不仅是深海顶尖的解密小组,就连整个深海,都没有人比我更厉害。所以你们要她,没什么意义。”白深说。
美人痣笑了笑:“听见一向低调的你说这样的话,还真的有点儿让人难以置信。”
白深只平静地说:“实话。”
“好,”美人痣问,“第二呢?”
“第二,”白深接着说,“木子的确人脉非常广,你既然已经查过我,应该知道我和他关系很好。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木子的人脉广到连深海都控制不了,更别说区区一个你。只要他想,他甚至随时可以坐上深海老大的位置,你们以为把他收了,其实不过是被他收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在谈条件,但听到这样的话,美人痣多多少少有些怯。
“第三,是最终的条件,”白深说,“我重申一遍,我和驯鹿根本没有关系,我不想欠陌生人的债。如果你们打他的算盘,恭喜你们,我会立马加入九天,不过我不能保证我会干出什么真正的背弃团队的事情。”
“说完了?”美人痣问。
“没有,”白深说,“如你所说,我低调了那么多年,其实还没展现真正的实力,深海里找不出几个比我更有利用价值的人了,所以我要你们从今往后再也不谋害深海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
白深接着说:“只有以上条件都全部满足,我才会加入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