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病房
周霖倒下后，司机第一个下车查看状况，林樾和卓行远也随后下车，周霖满脸是血，看不清模样，身下也是一摊血迹，把衣服都浸透了，看样子就知道伤的不轻。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人送进医院里，卓行远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没几分钟救护车就到了。周霖脸上身上的血大部分被处理掉，带着氧气罩，躺在了救护车的病床上。
救护车坐不下太多人，只有司机跟着上去了，林樾开车载着卓行远往医院开。毕竟撞了人，再有权有势也得去看一下，意思意思也是那么回事。
林樾到医院的时候周霖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了，林樾和卓行远还有事要办，就嘱咐人在这里守着，等手术完毕通知他。
这场手术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周霖是真的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手术完还躺在床上没有知觉。
重度脑震荡，三根肋骨骨折，左腿小腿骨折，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创伤，周霖伤的的不轻，能活下来算是他命大。
周霖脑子昏昏沉沉的，完全不清楚，身体使不上力，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就像浮在空中一样。这种感觉太可怕了，周霖几乎一下子就想起了没杀人之前，被强制注s_h_è 毒du品的那段日子。
他想反抗却没有力气，手脚全都被绑住，他看见那个男人和女人，狠狠地按着他，把他的嘴堵住，另一个女人则眼角带笑地拿着注s_h_è 器，把一管液体注s_h_è 进了他的身体。
周霖一瞬间就绝望了，他染上毒du品了，一切都完了。
昏迷中的周霖极其不安分，嘴里总说着胡话，脸上的表情也狰狞不已，最后又变成了绝望，之后他就安静了，陷入了彻底的昏睡。
此时林家和李家的人，还有卓行远这个当事人，都聚在了这个病房里，林平川看着手里的报告单，几乎是老泪纵横，李尔雅和他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老公，真是我们的孩子，是他，你看，他和我们长得多像……”一边说还一边去用手轻轻触碰周霖的脸颊。
李温文也比较激动，这个外甥走失了多年，他们一直寻找都没有结果，这次居然y-in差阳错地和他们相遇了，真是老天都开眼。
这里最淡定的就是林樾，看他表面好像风雨不动安如山，实际上内心已经炸开锅了。周霖走失的时候太小了，都没有什么记忆，其实小时候林樾对周霖是最好的，他特别疼爱这个弟弟。
卓行远站在一边，看了眼表，又看了看全身心都在周霖身上的其他人，见他们都没空搭理自己，他朝林樾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下次再来看你弟弟。”
林樾点头，送他出去。
卓行远是真的有急事，出了医院就匆匆去公司了。而且这是林家的私事，他不便说些什么，留在那里也是尴尬，还不如找机会再去看望。
周霖在vip高级病房里躺了三四天才睁眼，他一睁眼病房里其他人立刻看向他，个个都对他嘘寒问暖，周霖很是摸不着头脑，难道出了场车祸世界都变了？！
医生进来给周霖进行了全面检查，然后得出结论，“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了，在医院好好休息吧。”
周霖愣愣地点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不禁咂舌，住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得多少钱啊，他连一小时都住不起。
看他呆愣的样子，李尔雅握住了周霖的手，“孩子，我是你妈妈，你的亲生妈妈。”
“……”车祸以后突然出现个亲妈是个什么神转折？
李尔雅的直白让周霖惊讶不已，同时还有些懵懂，林平川把李尔雅拉开，说道：“儿子刚醒，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你别刺激他了。”
林樾也在旁附和，“没错，妈，我们先让弟弟好好休息，然后循序渐进的和他说。”
周霖：“……”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是你们有病还是我有病？难道我出个车祸就失忆了么？！
周霖脑子有点晕，没捋明白现在的状况，他怀疑是不是脑子被撞坏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亲生父母，以为他们早就死了，现在突然冒出来的亲人让他措手不及。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周霖就知道他们绝非常人，肯定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清楚自己什么身份，肯定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一定是搞错了。
周霖头有些疼，他揉了揉太阳x_u_e，李尔雅立刻过来柔声问他：“儿子你怎么了？头疼？我把医生给你叫过来。”
周霖把手拿下去，冲她摇了摇头，“这位女士，你们应该搞错了，我不是你们的孩子。”
“不是的，不是的。”李尔雅又哭了，转头看向林平川和林樾：“老公，儿子，咱们快解释一下，告诉他，我们是一家人。”
周霖闭上眼睛缓了缓，他感觉面前这个女人太聒噪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别吵他了，孩子都累了，让他睡会儿，有什么事等他醒来再说。”林平川看周霖头疼的样子，把妻子拉进怀里，劝慰道。
他现在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激动了，到底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在最初的激动过后他已经能平复情绪了。而最让他满意的是林樾的态度，他这个大儿子从始至终都是镇定的，他能看出来，林樾也是欢喜的，可多年的培养让林樾一向很少在人前表露情绪，就是他看出来的那些，还是林樾刻意表现出来的，否则谁也不会知道他这个儿子是怎么想的。这才应该是一个合格的林氏家主。
“妈，你回家给弟弟做些吃的吧，顺便再去换件衣服。”林樾出声提醒李尔雅，让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再打扰周霖的休息，他现在需要的是安静的环境。
李尔雅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利于周霖的休养，擦了擦眼泪，说：“好，我去做点好吃的，给儿子好好补补。”
林平川也在这里待了两天两宿了，他和李尔雅一起回去一趟，也换件衣服，整理好自己的思路，再来看周霖。
病房里一时间就剩下周霖和林樾，屋子寂静的可怕，周霖不想开口说话，躺在床上假装睡觉，林樾看他不开口也没说话，虽然有好多话想要和弟弟说，在心里也酝酿了无数次，可他还是有些开不了口。
周霖躺在医院里是因为他，可如果不是这场车祸他们可能永远都无法相认。心情真是矛盾。
周霖装了一会儿，后来真的睡着了。
林樾起身给他掖好被角，轻轻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好久不见，弟弟。
几天时间，足够助理把周霖的资料调查清楚，林樾打开邮箱，把资料给林平川发去了一份，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周霖，他专心致志地看起资料来。
周霖的资料其实很简单，监狱生活就占了几乎二分之一，其他时间生活的也并不好，林樾越看脸越黑，握着茶杯的手都紧了起来，恨不得把那些伤害过周霖的人都碎尸万段。可那些人已经死了，三个是周霖自己解决的，有的是自杀的。
林樾眼睛里正在酝酿着黑风暴，要不是这些人已经死了，他一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让他们知道伤害了他弟弟的下场。
周霖又梦见了那个夜晚，那个女人的笑永远是温和的，可做出的事却总是让他害怕惊惶。他奋力挣扎想要摆脱他们的钳制，可是怎么做都是徒劳，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只能被动地注s_h_è 进毒du品。
认不认命？周霖不想认，可他还是认了。
被注s_h_è 过毒fu品的他神智不太清楚，可他还是看见了那个靠在门板上的少年，嘲讽的神情。他想伸手去触碰他，却被躲开，似乎是嫌他脏。
周霖自嘲地笑了，他可不就是脏么，生活在这么脏的家庭里，他又怎么可能出淤泥而不染。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主动找过那个少年，真的想躲开某个人，还是可以躲开的。所以周霖从此以后再也没找过他。
时间太久远了，他连谁先说的分手都记不清了，也下意识地忘记了那个人的名字。可最后他不得不承认，杀人，不光是因为他真的无法忍受了。
周霖是被生理问题逼醒的。睁开眼，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揉揉脑袋，苦笑了下。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个梦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再去回想当初也没什么意义，日子总是要往前过的。
手上还扎着针，周霖抬头看了一眼，还有大半瓶没滴完，而且旁边还有一瓶没滴的……
他在犹豫是把针拔掉再上厕所还是举着吊瓶进去。生理上的问题刻不容缓，周霖决定还是把针拔掉吧。
刚要动手，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不是林樾，是卓行远。不过不管是他们谁，周霖都不认识，他急着上厕所，也没工夫管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