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始 by galdis【完结】(8)

2019-06-08  作者|标签:


  伴随着木门“嘭”的一声被大力关上,祖荣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刚刚强打精神的气力仿佛一瞬间都从身体中被抽离,空无一人的木屋安静得有些可怕……
  “你们怎么了?”
  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饭,方强问出了这个他和大志都想问的问题。
  望翔只是闷头抽烟。方强撞撞他肩膀,道:“说啊!别别扭扭的干嘛?一会儿把他宠得是心尖上的宝贝,一会儿又欺负得像小媳妇似的。”
  望翔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毕竟是同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儿,便把这几天一直闷在心里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有儿子。”
  现场其余两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愣在原地。
  望翔狠狠抽一口烟,道:“前些天他跟我说要到一个小城去一趟,我问他去做什么,他……他……”可能是到现在还对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望翔顿了顿平息一下情绪,才继续道:“他竟然说他的儿子寄养在那里的一个老嬷嬷那儿,虽然已经寄了钱过去,但他想回去看看。”
  望翔已经说完了,才发现两个好友还是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呃……那个……”方强有些困惑地道:“这跟你们吵架有关系吗?”
  “这难道还不够吗?”望翔有些激动起来,“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他竟然一次也没有提起过还有一个儿子!而我就像个笨蛋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望翔,”见他情绪激动,大志有些迟疑地劝道:“可能他现在你在一起了,也不是很想提以前的事情,再说都过去了。”
  “过去了又如何?”望翔反问道:“如果你跟你妻子结婚后,某一天突然发现她之前还结过婚有过小孩,却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心里会怎么想?”
  大志愣了愣。三个人的空间一下子安静了起来,半晌后,倒是方强敲了敲桌子,慢慢道:“望翔,你是第一次恋爱吧?”
  “你说呢?”望翔答得爱理不理。
  “嗯,应该说,你是第一次有恋人吧。”方强倒是难得的认真神情,“恋人跟朋友是不一样的,有时候对朋友可以说的话,对着恋人却不一定会说,反过来也一样。”
  “看不出你一本正经起来还蛮像那么一回事的嘛~”大志终于忍不住出口调侃道。
  “那是当然!”方强不禁有些得意,“我其它方面没有你们强,但论起交往的次数和恋人的人数来说,肯定还是我最有发言权的。虽然都是女孩子,但是因为性格或是背景的关系,每个都是不同的。有些人会絮絮叨叨地把自己的事情都讲给你听,有些人却不是那么喜欢倾诉。我觉得你可以跟祖荣谈谈,他可能并不是故意隐瞒,毕竟你问他的时候他也是坦白说了的。他明白你的心情,相信以后也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当然如果你不在乎的话也无所谓,再找个美女恋爱吧!哈哈!”
  望翔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说真的,这次我刚认识一个超级大美女,气质又好,不是小舞厅里混的那种,尤其是那双腿,简直……哎哟!”
  大志猛地一脚踢在方强的腿上,打断他热情的推销。
  良久的沉默后,望翔把头深深埋进手里。
  “我现在心里很乱,或许……就像你说的……”又是一阵沉默。望翔再抬起头来时,神情有了一些释然,“我会跟他谈谈的……之前我都要气疯了,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拉开木门,望翔有些踌躇,在门口放下手中提着的塑料袋。冷战已经太久了,虽然是自己单方面发起的,但再开口时总是会有些不自然。他听到从卧室里传出的些微声响,知道祖荣现在在里面,却迟迟提不起勇气走进去,只在客厅的椅子上慢慢坐下。
  呆坐了一会儿才发觉有些奇怪起来,他再看一眼周围,忽然明白那种违和的感觉是因为少了很多东西,原来散放在客厅的杂物都不见了。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冲进卧室。果然,祖荣正费力地把一个箱子合起来,打开的衣柜里少了一半的衣服。
  “你在做什么?!”望翔几乎是暴喝道。
  祖荣被吓了一跳,抬头看是他,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轻声道:“我……我还是先搬出去……”
  “我X!”望翔咒骂一声,冲上来一把把他的皮箱扔到一边,还没压好的箱盖翻起来,衣物散了一地。“你他妈的太闲了是不是?好好的发什么神经?”
  祖荣想去捡那个箱子,但身体刚动便被望翔拉住,几乎是粗暴的被推坐在床上。
  “你给我好好呆着!哪儿也不准去!!”
  祖荣被他推得有些头昏目眩,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蛮横的样子,他身体有些颤抖起来。
  “你不是已经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什么?!”祖荣的声音太小,盛怒下的望翔一时没有听清楚。
  “你不是已经连话也不想跟我说?!看也不想看到我的样子吗?!”这几天被冷落的痛苦让祖荣一下子也吼了出来,但话音的微粒子还在空气中颤动,眼泪却已经无法控制的落了下来。望翔从未见到这样的祖荣,愣了一下。
  觉察到自己懦弱的泪水,祖荣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脱力地蹲在地上,“这样子就是要分手了吧……我会走,就像根本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一样……不会再让你看了碍眼……不会再占着你的屋子……”
  “祖荣……”望翔只觉得心痛得厉害,他有些手足无措地也蹲下来,拥住深爱的恋人。祖荣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祖荣喃喃道:“我拼命地道歉……但是你还是那么生气……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没有办法不管他……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怎么做……对不起……”
  “不,是我该说对不起……”望翔紧紧把他按进自己怀中,感觉到胸前衣服被浸湿的触感,酸楚的感觉渐渐蔓延了整个身体,“是我太小气……太别扭……祖荣,有时候我自己都很害怕,怎么会那么喜欢你,想要你的所有,一切一切。我以为你已经完全属于我了,却忽然听到你的儿子,我当时都傻了,你曾经有妻子,有属于自己的家庭,还有儿子,就像是……就像是有人生生从我这里把你夺走了一部分……我受不了这种感觉,这种很……很难受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抬起恋人的脸,泪水已经迷蒙了那双清秀温柔的眼睛,望翔轻轻地吻去他的泪水,咸咸的感觉,像是印在心脏的味道。
  “对不起……对不起这几天对你发了脾气……我也从不知道,自己会是这么的在意有关你的事情,但比起所有的一切,我更不能失去你。”定定望着那虽然平凡却让自己意乱情迷的面容,望翔一字一句地道:“我爱你。”
  **间的甜言蜜语好像有着特殊的魔力,祖荣看着面前年轻而坚毅的恋人,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嘴唇很自然的贴了上来,吸吮,舔舐,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和温柔。慢慢的,固执的,奇妙的抚平了因为冷战而出现的伤痕,让恋爱的身体又回复了炽热的温度。
  “唔……嗯……翔……”
  不知道是谁开始脱谁的衣服,似乎一闪神间,肌肤已经□贴到了一起。
  “祖荣……祖荣……”情动地吻着恋人的身体,望翔的声音喘息着,“……我们之间……再不要隐瞒什么……好么……让我知道你的一切……你也知道……我的一切……”
  祖荣的身体忽地一僵,但全然沉浸在□中的望翔并没有察觉。
  “……我……我要全部的你……你也拥有全部的我……所有的……”
  祖荣愣愣地听着望翔在耳边呢喃的话语,心中的某个部位,有些尘封的阴影慢慢浮起来。但马上的,**的动作让他**出声,重又被拉回□的浪潮中。
  □过后,祖荣慵懒地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望翔则如以往一样的不安份,大手慢慢抚摸着**光滑的身体。虽然天色还早,这样静谧平和的气氛却让祖荣有些昏昏欲睡,慢慢地闭上眼睛。
  “啊,对了!”
  身后传来望翔的声音,接下来是跳下床噔噔向客厅跑去的身影。再回来时,他手上提着一个大塑料袋。
  “嗯,这个给你。”
  祖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意外地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羞涩。
  “我想小孩子应该会喜欢这个……”望翔挠挠头,也许是不太擅长做这些事,显得有些尴尬。
  祖荣打开袋子,竟然是一只漂亮的皮球。他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不禁有些颤抖地看向望翔。
  “我是个很自私的**,所以现在还会有些介意。”望翔在床边蹲下,认真地道:“但我会试着去接受属于你的一切,或许再过段日子,等我的环境安定下来了,把你的儿子接过来一起住吧,我们三个人一起……”
  祖荣说不出话来,只伸出双手,紧紧拥住了恋人的颈项。
  “我很高兴,”望翔在祖荣的发丝上印上一个吻,笑道:“能让你开心,我真的很高兴。我早就该这样做了……嗯,幸好现在还不算太晚……”
  夏逝秋至,冬去春来,当林祖荣在这个海边小城迎来第二个夏天的时候,纵然是比较迟钝的他,也渐渐地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望翔虽然还是和自己住在海滩边的木屋里,但经过几次翻新装饰,家具和布置都渐渐变得奢华舒适起来。刘大志之前从家里搬了出来,跟方强一起合租了房子,但没有住上三个月,大志便实在受不了方强那走马灯似来过夜的莺莺燕燕,搬了出来。新租的房子位于小城里最繁华的地段,装潢气派。祖荣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大志和方强的时候,一大家人挤在小小的方桌上吃饭,正前方对着一台破旧的小电视机。而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却都已经有了一掷千金的财力。
  “祖荣,你说哪一条比较好?”
  望翔在落地镜前比着几条领带,转过头来问祖荣。
  祖荣挑起其中一条,为他细心地打成漂亮的结,“今天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T恤牛仔裤的望翔也开始穿起西装等正式服装来,虽然时候不多,但这样的望翔总是会让祖荣觉得有些陌生,仿佛璞玉渐渐散发出夺目的光芒,虽然美丽,却无法控制从内心深处涌上的患得患失。
  “嗯,晚上有个重要的客人,我不回来吃饭了。你困了就先休息,不用等我。”望翔搂过**的腰,在他唇上印上一个轻吻。“配得很漂亮,谢谢。”
  “上次我教过你怎么系领带的,你可以自己再试试。”
  “我已经有你了,还需要自己学吗?”望翔无赖地笑道,再抱住祖荣硬要了一个吻,才离开了家。
  司机开着在这个小城市里罕见的豪华汽车,在不远处的平地上等着(因为沙滩上不好停车)。刘大志和方强看样子已经在车上等了一会儿,望翔一上来,方强便吹一声口哨。
  “可以嘛,打扮起来都还人模人样的……”
  刘大志和李望翔都穿了正式的西装,倒只有方强还是和平时一样,吊儿郎当地套着皮衣。
  大志终于忍不住笑道:“不知道是谁,昨天一脸紧张地跑去试西装,结果每件到了身上都跟猴子穿衣服似的,只好作罢。”
  或许是已经被他调侃到麻木了,方强瞬间的尴尬后,反倒爽快地嘿嘿笑了两声,道:“你嘴上不说,其实还不是很紧张!毕竟是来自香港的大老板,跟我们这种乡下地方的混混不一样,听说……”他压低了声音,脸上兴奋而刺激的神色一闪而过,“他连东南亚一带的枪支生意都在做,不是那种吹牛的蹩脚帮派头子,而是在黑道上数得出名号的大头目。”
  “他应该是为了我们现在掌握的港口路线来的。”即将第一次与真正黑社会的头目交涉,大志在最初的紧张与不安后,也能开始比较冷静的分析,“年初接手青鸥会的势力后,我们就实质掌握了整个地区的地下航线。之前各帮派主要都通过贩毒牟利,但货源比较凌散,也没有形成规模,如果现在由我们做大这条线,那么……”
  “那么提供货源的人也会得到巨大的利益。”望翔接口道,“之前香港就陆续有来一些人想谈这笔买卖,我和大志商量了一下后都不咸不淡地推了,终于引得这条大蛇出洞,亲自来谈了。”
  “啊,原来你们两个……”方强恍然大悟地看着两人。
  两人都笑了起来。望翔狠狠地拍了拍方强的肩,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不管那个老板在黑道上是什么人物,现在是他来跟我们谈生意!所以好哥们儿,对自己再多些信心!!”
  虽然之前反复做了自己不能示弱,一定要态度强硬的心理准备,但等到了约好的豪华会所,看着清一色黑色西装的人从走廊一直到房间深处,不管是礼貌而冷漠地请他们进去的态度,还是恭敬地推开房门的样子,都让三人禁不住在心里暗暗赞服。
  “操!老子以后也要让小弟们全穿成这副样子,真他妈的气派!”
  方强小声地恨恨道。
  望翔和大志对视一眼,气势果然是一种无形而影响力巨大的东西,还未真正见到对方的面,意志便先有了动摇。
  布置得奢华堂皇的房间正中,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听到三人进来的脚步声,慢慢回过身来。
  “这位便是香港来的老板吗?”
  望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卑不亢,似乎对对方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但那名男子却突兀地笑了起来。
  “我吗?我不过是一个跑腿的。老板在里面。”看着三人片刻愣住的样子,男子虽然笑着,却带着一丝嘲讽与轻视,“请。”
  看上去像是衣柜的门打开,原来里面有一间更大的房间。男子上前几步,为坐在正中大沙发上的男人点上烟,再慢慢转身看着望翔一行人,道:
  “这是我们老板,香港最大帮派的大哥————费爷。”
  有一段时间,望翔变得非常的忙,常常一个月下来,祖荣竟也见不到他几面。有时候早上起床,看着身侧的枕上略略的凹陷,祖荣却不记得他昨夜是什么时候回来,清晨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偶尔能在家里吃一顿饭,也是匆匆忙忙,看着**满脸疲惫的样子,祖荣真的很想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但这也只是想想而已,他明白在道上混,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踏进了,有时候抽身而退比勇往直前更困难,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于是所有的话,在心里捂了又捂,终于一句也从来没有说出口。
  “今天还是要回去吗?”
  汽车在深夜寂静的街道上驶过,大志看着窗玻璃上映出的灯光,仿佛彩色流水一般滑过视线。
  “嗯……”身旁的望翔疲累地揉着双眼,声音因为困倦而有些模糊,“我已经有两周多没有回家了,祖荣会担心……你放心,我知道明天的交易很重要,三点半我会到港口的。”
  大志沉吟了半晌,道:“费爷前几天的那个提议,我还没有跟方强说……你怎么看?”
  “让我们到香港去帮他吗?哈~”望翔轻笑了起来,“这半年我们合作以来,他也赚了不少了,没想到胃口还那么大……我们一旦离开,这条地下航线他就更好做手脚了。”
  “这条航线全部由我们控制,像他那种大老板,必须与我们这种小地方的混混头目平起平坐地谈,可能也心有不甘吧……”大志道:“像他提议的那样,去接手香港的一个小帮派,在他的扶植下慢慢发展,虽然可能要放弃这边的利益,但如果能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扩张契机。”
  大志顿了顿,继续道:“站在费爷的立场,自然是先用这种条件来**我们,然后在这里慢慢扶植新的势力,最后再反过来打压我们。对于我们来说,在这里稳守地盘当然最保险,他就算不甘也无计可施;就算是如费爷所愿的去了香港,如果能利用他的保护度过最初的艰难时期,再慢慢扩张我们的势力,到了最后鹿死谁手,倒也很难说。”
  望翔沉默了下来,没有开口。
  知道他一直在犹豫,大志没有步步紧逼,只轻道:“方强对权势没有多大的抱负,只是一心跟着你,你所说的,他从来不会计较什么;你们两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是守也好,进也好,我都会一直陪着。”他顿了顿,“还是像以往一样,你决定吧。”
  车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终于望翔道:“我不知道一年之前的我会怎么选择,但是现在……我舍不得祖荣……好不容易才算是在这里安定下来,如果去了香港,就算是最好的设想,也要再拼个三五年。有时候我看到祖荣望着我的眼神,我明白他内心的想法,虽然他从来没有说出口。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当家人这样看着你,你明白他在害怕什么,担心什么,却又无法让他停止这种忧虑……”他停了下来,叹息般地道:“但是大志,我不能做这个决定,以往我会很坦然地决定我们的方向,但是现在为了我个人的原因,我无法再做这个决定。”
  “做什么选择都没有对错,”大志看着望翔,微笑道:“既然选哪个对我和方强来说都无所谓,你心里希望的那个,当然就是最好的。就这样定下来吧。我会给黑三说的。”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伸出拳头轻轻碰了一下,那是属于三个人的默契,不需要说出口的感谢。
  听完部下的汇报后,费永彪把身体深深躺进舒适的皮沙发里,沉默地抽着雪茄。熟悉他的手下明白这是他心情很差的表示,都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话。
  半晌后,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
  “费爷,您找我?”
  “黑三,你都知道了吧?”
  虽然是很突兀的问法,但黑三稍一思索,便明白了费爷的意思,提高音量道:“那些个不知好歹的小混混,在乡下地方弄了点名堂出来便忘了自己姓什么!费爷肯让他们来香港是他们的福气,竟然敢拒绝?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总有一天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
  费永彪横了他一眼,黑三也算机灵,马上闭上嘴,连连陪笑。
  “这些没意义的话就不用说了。”费永彪淡淡道,“我叫你办的事情呢?”
  “呃……在这里!”黑三忙从袋子里拿出一沓文件来,放在费永彪面前。
  “我叫了二十多个兄弟弄了半个月,保证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
  费永彪看着那薄薄的几张就有些不悦,随手翻了翻,更是气不打不一处来,劈头便往还在邀功的黑三脸上扔去。
  “除了本人以外就是一片空白,这叫什么东西?!”
  黑三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也不敢闪躲,蹲下来默默地捡那几张纸,有些委屈地道:“费爷,那些人很多都是孤儿院出来的,连个屁的亲戚都没有……他们本人都搞不清楚是谁把自己生出来的,我们又怎么可能……知道……”说着又拿着文件凑上前来道:“这个刘大志还是可以威胁一下的,虽然爷爷年初去世了,但还有个弟弟和奶奶。”
  费永彪看着照片上那干瘦的男孩和苍老的婆婆,怒道:“都是些要死不活的东西!送他们上路还省了那群乡巴佬的医药费了!”
  黑三讪笑道连连点头,在心里把孤儿院这种机构咒骂了个一百几十遍,垂头丧气地正要离去,忽然听到费永彪道:“等等!”
  只见费永彪正认真地看着其中一张纸,黑三有些诧异地凑上去,见是跟李望翔走得比较近的一个跑堂的。
  “这个小子跟李望翔关系很不错,看他这种年纪和样子,应该是他的朋友,但又不是帮派中的,可能不是特别亲厚……”
  费永彪阴沉了一个上午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笑容,看着大脑里完全少根筋,记忆又差得要命的手下,道:“朋友?你以为会是什么样的朋友?他是Kim,之前在我这里住过一个多月的蹩脚男妓!”
  黑三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嘴巴傻傻地张成O字型。
  “你先去弄弄他!”费永彪终于恢复了平时沉稳而阴狠的冷静,“如果这条线不行,再从刘大志的老弱病残下手。”
  望翔打开门,很意外地看到祖荣并不在家里。
  经济条件好起来之后,望翔便希望祖荣不要再去做跑堂那么辛苦的工作。但祖荣觉得平叔当时收留自己是很大的恩情,加之也喜欢这份工作,便一直干了下来。平叔是本份的生意人,刚开始对祖荣和望翔走得太近还很有些担心,说了他好几次。后来望翔帮派的势力渐渐大起来,明里暗里帮了茶楼很多忙,平叔既不用再交保护费,又避免了很多麻烦,便不好再对他们来往说什么,又想到毕竟是欠了别人的情,年初便教了祖荣做些账目整理工作,不再辛苦地跑堂,工作时间也减少了。像今天这样夜深了还没回家确是比较罕见的。
  本想着等他回来的,但躺在床上便只觉得困意一阵阵袭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望翔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的鞋。睁开眼睛,果然是已经回来了的祖荣,伸长手臂,把正在细心摆好鞋子的**拉进怀里。
  “啊……”
  祖荣发出小小的惊呼,他的脸色略有些苍白,但忙着在他颈上印下吻痕的望翔并没有注意到。
  “怎么现在……才回来……嗯……”
  “……今天有些忙不过来……就留下来帮……啊……”
  但望翔其实也不是很关心他的答案,刚睡醒一觉,精神正是旺盛的他,大手不老实地探进了**的衣服里。
  激情慢慢地褪去,感觉着温柔抚摩着自己肌肤的大手,背对着望翔的祖荣心就像被紧紧揪住,静谧的柔情中愈发显得埋藏心底的秘密阴冷而刺骨,仿佛毒蛇吐出的红信。
  脑海中无法自抑地又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脸……下班后如常般准备回家的自己,忽然被一群人强行带到一个偏僻的小仓库里,当正中的那个男人回过身,祖荣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森冷的寒意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真是好久不见了,林祖荣先生……或者,该叫你Kim”黑三这样痞笑着,“不知道你现在的小**,有没有兴趣听听关于你的精彩故事呢?”
  记忆仿佛有形状般,那种寒意让祖荣觉得透不过气来,但终是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道:
  “翔……你想过离开这里吗?”
  这个夜晚是如此的宁静美好,林祖荣忽然有种错觉,自己刚才其实根本没有开口,望翔也什么也没有听到。
  但身后抚摩着的大手顿了一下,望翔有些困惑的声音道:“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里?”
  林祖荣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但他庆幸自己是背对着望翔,声音可以继续平静地说下去。“这里太小了,镇上很多年轻人都往香港去。如果离开这个小镇,到香港去……你也会开创出更广阔的一片天地……”
  望翔轻吻着他的肩膀,笑道:“就像现在这样,我们平平静静地生活,不好么?”
  “大城市会比这儿繁华得多,有很多漂亮的高楼,会赚到很多钱,也会有五光十色的生活……”林祖荣看着黑暗的虚空处,仿佛又看到了记忆中的妻子,在那个平凡而充满活力的女人还拥有着清澈单纯的眼神时,她也曾这样说,用着比现在的自己更轻盈而带着希冀的声音,“那里什么都有,比这儿好得多,而我们也会过得很好,很好……”
  身后沉默了很久,终于望翔伸臂将祖荣更紧地拥在怀里,轻道:“让我再想想……睡吧。”
  林祖荣闭上眼睛,一滴水痕缓缓从他酸痛的眼角漫出,无声地浸湿了枕边小小的一点。
  当年提着那个破旧的旅行袋离开香港时,林祖荣曾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来到这个地方。但仅仅过了几年时间,他便又站在了进埠的码头上,当看到港口大大的红字时,他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晕眩感。
  “祖荣!祖荣!!这里!”
  码头外那个一跳一跳,笑着向自己努力挥着手的人很醒目。年轻,英俊,浑身充满了青春充盈的活力和灿烂,来往的很多人都忍不住看向他。
  但那个人只是笑着跑向自己,一把抢过他手上提的行李。
  “怎么在发呆?”李望翔宠溺地揉了揉祖荣的头发,拉着他往码头外走,“坐船坐累了吗?我开了车来,再过一会儿就到家了!”
  李望翔开来的是一辆二手的日本车,车身上满是小碰小撞的凹痕。他把祖荣的行李往后排座上一扔,熟练地发动了车子。
  “你们买了一辆车?”
  “嗯,有车方便些。”海边的风很大,吹着李望翔有些凌乱的头发,他笑道:“很破吧……现在手头比较紧,凑合着用用。等过段时间,赚到钱了,再买辆好车带你去兜风!”
  林祖荣看着身旁耀眼的**,心里不知道是苦是甜。
  他已有快半年没有见过望翔了。自从去年李望翔决定去香港发展后,他们便开始了两地分居。方强和刘大志刚开始时还偶尔回来照看一下这边的生意,后来慢慢培养了一些信得过的兄弟留守,他们便全心扑在了香港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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