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和《自由幻想》为网游背景。
六年前相遇，四年前相识，三年前相知。
一点点接近的故事。
第 1 章
题记
这样一个开头已经在我脑海里徘徊了很久。
我试图用文字去留住什么，即使早知只是徒然。
1.
在盛岗购物中心四楼来回转了三圈之后，我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我登陆手机QQ，给匿名发了一条留言。
留言内容是：祝你幸福。
我猜这大约会是我的最后一次上线。
2.
认识匿名是六年前的事，那时匿名还不叫匿名，他有一个文艺又装逼的网名：天涯断刀客。
那时候玩的幻想世界，是同学怂恿去的，选了一个药师。那同学自第一次上线跟我留了条言之后就不见踪影。身为药师，本来不愁组队升级这码事，可惜我性格孤僻，就连网络都挽救不了我的沉默寡言。这注定了我只能用比别人多了一倍的点卡去换取他们一半的等级。我又穷，舍不得多花钱买点卡，每次上线都小心翼翼地计算着时间。因此，当我在华山地宫里苦苦等了四十分钟才刷新出来的BOSS不动明王被匿名那混账抢走之后，我无比愤怒地扛着一个药师小身板在地宫里绕了半圈，最后奄奄一息地拖着怪群死在匿名旁边，满意地看到他被那些因为我的死亡而失去了目标的怪物围攻而死后，我才点了回城复活。
这本来不促成我们的相识，可惜那天系统抽风，我和他在1/4乘以1/4的概率之下竟然复活在了龙城的同一个复活点，大眼瞪小眼。
过了约莫一分钟，他那边先有了动静。
【附近】天涯断刀客：毛病。
我思索着不要再继续浪费点卡，可惜最后还是没忍住，认认真真的回了一次“操”字，原地下线。
这的确是一个不愉快的相遇。
3.
大约是过了几天我才再次上线，一上线就看到同学的第二条留言：3线病叟这里。
于是我看了看兜里的几个银子，沉默了一会，开始从龙城往回跑，结果在缘溪走廊碰到了跪在地上的匿名。我在他旁边停了下来，内心挣扎了一会，正打算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继续跑，就看到当前频道里他的发言。
【附近】天涯断刀客：哥们，帮个忙啊！
我想了想，打字。
【附近】风卷残云：你不记得我了吧？
我估计他是真的去思考了，就耐心地在那边等，果然，他回答：不好意思，我们以前玩过？
【附近】风卷残云：你抢过我的怪
他可能是无语了。
【附近】天涯断刀客：哥们别这么斤斤计较啊，不就一只怪吗？我也就抢过不超过三次啊。
我明白了，他还是没认出我。
这时候我那同学又开始催：你好了没啊？赶紧的，我这里碰到一个人了，你再不来我就跟她了啊！
我看着他的留言，突然觉得一阵没劲，回答说：你跟她做吧。我改天再做。
然后随手就对匿名丢了一个复活术过去。
他飞快地起身，像是拍了拍裤子一样，给我发了一个笑脸，跟着一个好友请求。
他说：咱们这也算是缘分哈。
其实直到我亲自开口问了之前，我都没能明白，匿名他到底是如何让一个堂堂36级剑客在一个连PK都没有来得及开放的游戏里横死在平均12级的怪堆里。
4.
那天我没和同学做成飞鸟游鱼任务。我看着匿名复活起来，心里也不想去顾及那些点卡，就无聊地在原地坐下来。他看到我坐下来，反而惊讶：你干吗？
说实话，我不太善于和人交往，特别是几面之缘的那种。可匿名他的态度太自然了，让我直接就用上了特殊待遇。
【附近】风卷残云：朋友找我做飞鸟
【附近】天涯断刀客：怎么不去了？
【附近】风卷残云：他嫌我慢，先组别人了
【附近】天涯断刀客：……我耽误你了？
【附近】风卷残云：你用词真特别
【附近】天涯断刀客：过奖过奖
他在我心中蛮不讲理的形象破灭了，他是油嘴滑舌。
【附近】天涯断刀客：我现在要去道个歉。不然你等我一会，待会跟我做？
【附近】风卷残云：……
那时候我只觉得这个家伙用词真特别，句句都让我想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是不会承认这是因为我自己不够纯洁的。
当然，我也迟钝的没有发现，这是属于匿名的温柔，也是他的冷漠。
5.
匿名的一会真的是一会。当我正在龙城到处乱逛的时候，一个感叹号就飞了过来，点开，就是匿名发了一个炸弹：人死哪去了？
我答：龙城。
他又是一个炸弹：赶紧滚到病叟这来。
我一到那里，他劈头就问：你他妈便秘啊？火车都比你这飞机快吧？
我说：我跑过来的，没钱坐飞空艇
他在那边沉默了一会，才说：儿子，是爸没好好照顾你。
我说：没事，你帮我升到满级当补偿就行。
他又默了一次，才说：赶紧进去吧，这任务在我这快摆了十几年了。还有我刚开玩笑的啊，别当真。
我说：我不当真。
6.
飞鸟游鱼任务是我在QQ幻想里记忆最深的三个任务之一，另外两个一个是八仙，一个是天泉。简而言之就是匿名带着我死了一次又一次的副本任务。
不论是幻想世界还是自由幻想，不论是大号还是小号，不论是男号还是女号，我的游戏人物永远拿到的都是飞鸟画卷。
匿名曾经因为这个，笑我：鸟哥。
我亲切和善地唤他：鱼妹。
而鸟哥第一次和鱼妹的飞鸟游鱼任务，真的是丢人到家。
一开始我们进入副本，就没意识到踩点是怎么回事。两个人跟傻逼似的一路跑，找到第一个光圈的时候他说：你踩一下。
我上去踩了一下，然后继续跟着他跑。找到第二个光圈的时候，他上去转了两圈。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问他：你做过没？
他说：这必须没有啊，我这号是第一个号。
我很深沉地说：我也是。
最后我俩商讨了一下，决定出副本再来一次。
后来当我们离开QQ幻想又该死地在自由幻想做同一个任务的时候，我在YY里说：不堪回首。
他应和：丢脸到家。
7.
六年前的我作为一个RPG游戏新手，遇上一个同为新手的匿名，一路磕磕绊绊，在不知道有攻略可查的情况下，花了整整三个小时完成了那个飞鸟游鱼。
我们在枭鸟的巢穴里转了又转，始终找不到那只该死的鸟在哪里。彼时我们一个个都已经35级，做着这个17级就能做的任务，被精英怪缠得忍无可忍，竟然选择从地图的左下角一路杀到右上角，美其名曰：不信找不到你。
后来我们在自由里面遇上难得一见的新手的提问，匿名常常这么回答：哥们，横扫地图吧，那怪随机的。
新手们通常会瞪眼，表示不信，哪里这么高科技。
我就在旁边特别淡定诚恳地跟上一句：哥们，相信他，真的。当年我们就这么过来的。
如果这时候有家族的人在旁边，家族频道里一般就会有这么句话：咱们的元老们又在忽悠新人了。
8.
和匿名完成飞鸟游鱼之后，我以为，我和他之间不会有更多的交集。匿名后来也说过，我这人，内向，敏感，还有些不自觉的冷淡，如果别人不亲自表示好感，我可能就这样把这人丢下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挂着YY，用一种特别不正经的语气，懒洋洋的。
结果频道里一干女娃就跟着起哄：快看咱们的吟风哥又开始做知心哥哥了！
我知道，如果这时候我出声，肯定就让局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于是淡定装死。结果匿名那家伙就开着私信在游戏里骚扰我——我玩游戏时不爱挂Q。
【私聊】吟风：给点评价呗，这可是咱们认识这么久我才下的结论啊。
我那时候正在裸着号刷天泉，看着匿名隐身呆在角落里悠哉悠哉的气不打一处来。
【私聊】听海：（抽烟）评价就一字，滚。
于是匿名就在YY里面笑，笑声磁性无比，勾得连我这个男人都心痒痒，更别提那些玻璃心的小萝莉们：滚你那去？
我忍了忍，没忍住，又是一个“操”字送给他。
9.
其实匿名的评价给的挺正确。
我这人，孤僻，不爱说话，还特别自私。在学校的时候除了同桌外加前后桌有点交集，再往前几排的人我可能都记不住名字。初中毕业那阵子同学脸上一个个都哀戚戚的，就我因为终于放假了连最后的派对都没有来得及报名就冲出了教室赶回家睡觉。
我把我没几个朋友这事跟匿名说，他就笑，还是笑得特别勾人：你他妈自己是个渣还怪别人瞧不上你啊？
我就说：没事你瞧得上我就成。
背景音是YY里一片小萝莉的抽气声和意有所指的低笑声。
忘了说，自从和匿名熟了以后，我俩有事没事就在家族YY里公然卖腐，匿名特别义正言辞：咱们这事叫对家族的贡献，你见过这么敬业的公会招待不？
虽然一开始我特别不能习惯匿名对我的关心和**，到了后来，也就习惯，有时候还反**一番。
只是我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习惯真他妈会变成依赖。
第 2 章
10.
在我的记忆里，幻想世界是后来才有的试炼任务。所以那时候为了升级玩家就不得不去野外杀怪。我问匿名，35级YS该去哪儿练级？
他就回答：跟着我混吧，我在修罗。
于是我拖着我那头都12级了还不出坐骑的笨狼屁颠屁颠地跑到出云去，到的时候又收到感叹号。
【私聊】天涯断刀客：我操，你真的便秘啊？
【私聊】风卷残云：没钱啊，跑来的。
【私服】天涯断刀客：……你赢了。
我就忍不住想笑，看到他那种无语又有些无奈的语气，心里会有种很特别的爽感。没想到下一秒他就发来一个交易请求，里面放着好几金，我看的目瞪口呆。
【私聊】风卷残云：（瞪眼）干吗？
【私聊】天涯断刀客：让你坐飞机！
【私聊】风卷残云：拒绝。
我叉掉交易框。于是他更加不耐烦，一下子又弹了三个过来。
【私聊】天涯断刀客：让你拿着就拿着，几个金计较什么啊？你跑的时间都送腾讯了！
直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游戏币，时间，点卡之间无比严肃的问题。那种省了几个铜的快乐心情一下子冲没了，我别扭地收下他的钱，在当前频道打了个谢谢。
他很潇洒地转身，我恍惚以为他的人物朝着我的挥了挥手，特别霸气地说：小意思。很可惜，那人物很僵硬地转身跑起来，头顶上也挂起一个泡泡框。
【当前】天涯断刀客：就当我抢你怪的报酬吧。（大兵）
11.
我一口气有些上不来，操纵着人物跟着他的跑，瞪眼。
【当前】风卷残云：操，你记得啊？
【当前】天涯断刀客：（害羞）有人跟我念了一个白痴把自己害死又害死他念了一下午，我当然记得了。
我皱眉，手上又开始打字。
【当前】风卷残云：什么意思？
【当前】天涯断刀客：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于是更不解。
【当前】风卷残云：所以说那天你是装着不认识我的了？
他好像一副特别鄙视的样子，手上技能却不停，挑衅不要蓝似的一次一次来。
【当前】天涯断刀客：你当我吃饱了撑的？刚刚有人指着你跟我说的。
这种时候我就不得不承认我的差成绩果然是因为我的智商不够高，特地打出几行字朝匿名确认：所以说那时候打明王的不是你？
他好像连理都懒得理我了：我打你啊还打明王。
于是我莫名有点不舒服，好像可惜了那个混账东西不是匿名。
如今想起来，从那时候起，我就不喜欢匿名的形象太过美好。美好的东西通常都比较虚幻，只能大家围着看，谁拿到手都不容易护着。人更是如此。
12.
那个下午是我和匿名深交的开始。
具体过程里没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只有这个混账利用我老实的无耻。
在修罗殿里面打利爪鬼魂的时候，鉴于敌方的强大和我方的脆弱，我的小药师常常没被利爪鬼魂扇几个巴掌就将将免费回城。当我第三次被血条的迅速起伏，空满交替和经验条的龟速前进的强烈对比刺激得差点就要爆发的时候，悠哉悠哉拉怪的匿名好似勉为其难地开了金口：你不行啊……算了我们换个地方吧。
我只注意到自己好不容易爬上去又掉下来了的经验条，没有心思去辨别他那句话里的幸灾乐祸：要不我还是自己找地方练吧。
他发了一个省略号，才说：就你这破号？
隔着屏幕，我不知道他用的什么语气，可是常识告诉我，我被鄙视了。于是我特别不风度地说：别逼我拉你同归于尽。
他又是六个点，才说：其实吧——
我等着我的小药师回血回蓝，他那边剩下的句子就冒了出来：其实吧，我是故意不说的。（大笑）
我莫名其妙：？
他于是笑：我没几只怪就升级了。
我惊讶了：操，这么快？
我的还不到1/3。
他继续笑：因为你一直挂啊。
我说：你也挂啊。
他说：可是我有你给我复活术啊。（大兵）
那一刻，我的心情极其复杂，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的感情。一点愤怒，一点不甘，一点不爽，还有一点羞愧。我过了许久都没有再回他的话，直接回了城。
他好像惊了一下，连忙密语就追了过来：哥们，生气了啊？
我心想，□，谁是你哥们。
他又是一个委屈的表情：喂喂，不至于吧，这么点小事……
我把密语框关掉，你妈小事，被人耍了怎么会是小事。我不会告诉他，我最生气的不是他这种合理性的利用，而是我自己的号不够好，技术不够强，就连这么普通的职业意识都没有。
他好像真的后悔了，一下子又弹了许多感叹号过来：我错了，哥哥，我错了，别生气（流泪）
我没理他，专心看着自己忠诚度极其微弱的苍狼皇，心痛不已。
他越来越诚恳：我真的错了，哥们，要不，我今天带你升到40？
我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别一副对小姑娘的语气好吗？
他无奈了。放平时的话，他肯定会特别不正经地回一句：你这和小姑娘没有差别了吧？可惜今天不太一样，他碰上了我这种玩个游戏都容易带入的家伙，只好转移话题：你等一下啊，我开另外一个号过来。
过了大约5，6分钟，一个身姿妖娆的女战士在我面前转圈：残云哥哥~（口水）
【附近】风卷残云：……
【附近】风卷残云:你不是说那个是你的第一个号吗？
那个女战士停了下来：是啊，这个是我一同学的。
【附近】风卷残云：同学？女朋友吧？
他好像真的有点羞涩的样子，别别扭扭地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让我鸡皮疙瘩满身爬：（大兵）革命尚未成功，哥们仍需努力！
记忆里，那个下午阳光不是很好，因此我对着屏幕昏昏欲睡。耳边是游戏背景单调的刀剑声，我的小药师脱了装备躲在角落里和匿名的剑客面面相觑，不远**战士长枪突突地响，我们的头顶上没有多久就闪出升级提示的白光。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真正第一次的相遇，正是因为匿名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他正在追求的那个女生，于是用一种极其纠结的方法让自己35级的号堪堪死在12级的怪堆中来讨好对方。
我问匿名：这种傻逼的事情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他就说：喜欢的时候，什么傻逼事做不出来。
我对他的回答嗤之以鼻：喜欢？喜欢这种事已经够傻逼了。
他难得没有反驳我，反倒在YY里轻轻笑开：年轻人，那是你没有喜欢过。等你喜欢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那时候我就该知道，匿名这人，看着老不正经，其实在许多事情上，看得比谁都透，沉稳的不像个年轻人。他说的话早晚该应验，只是我拒不承认。
13.
我和匿名之间，往往他是主动的那个。
常常我上线，就一个人打开任务列表埋头做任务。主动发信息给别人对我来说是一个比考试及格还困难的事情。匿名曾经问过我原因，我想了半天答不上来。之后看着匿名黑着的头像，再细细想那些个时候的心情，又好像忽然明白了。我无非怕的是对方的反应。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回答，我害怕由我开头的话题会让对方觉得无聊之极，我担心对话会这样不了了之，我不希望对方觉得我沉闷无趣并不值得交往。
我恐惧真的将一个人放在心里，再也拿不出去。
网络上交友很容易。只要几个感兴趣的话题，装B卖萌假善良，别说朋友，老婆都能勾到几个。匿名就是这类型的个中高手。用族长的话说，我和匿名的性格就注定了我们不同的状态。
和族长的认识，也是通过的匿名。只是和她相识的时候，我和匿名已经转战自由幻想，一个叫听海，一个叫吟风。我笑匿名取名太文艺，他就说只有文艺的名儿女孩才喜欢。
族长常常郁闷，问我和匿名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我能理解她的不解——我们差别太大了。我沉默寡言，技术三流。他油嘴滑舌，微操惊人。这样两个人，能够正常的交往，实在很怪异。具体的表现就在于，我碰上匿名，常常口若悬河；匿名碰上我，常常莫名正经。
这是一种极其奇妙的现象，至少在两个男人之间是。她常常私底下问我：你是不是喜欢吟风？
她告诉我，她有这种感觉很久了，并且十分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她第一次这么问的时候，是趁着匿名不在，在YY里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的。我只记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但是那种慌张很快又不见，好似错觉。
我就问她：为什么这么问？还有，怎么问我？
她就说：不论是什么时候，听海身边永远只有一个吟风，但是吟风身旁，常常不缺一个听海。
这点我还真没注意到。我只是很喜欢和匿名一起玩游戏的感觉而已。
第一次的时候，我是这么回答族长的：我们是哥们。别想歪了。
她就鄙视我：那怎么没见你和我这么腻歪？
这时候我就不知道怎么应付了。难道要我说“我就是觉得他比你好”吗？
这倒是个事实。也许匿名对我有种特别的磁场，即使只是网络，我还是能够心无旁贷地跟在他身边，即使我从来不承认我对他就是有种无法抗拒的好感和依赖。我一直坚信着这只是我太孤僻沉默且不善交友，才导致到了如今，我的心中还只承认匿名是我心中唯一一个“哥们”级别的人——这是就算总是照顾我的，热情到可怕的族长也够不上的地位。
我说：他是男的。
她笑：怎么没见你有别的兄弟？
我想了想：因为有了他了。
她就一脸恶心的表情：我靠这太肉麻了。
再后来，她一无聊就爱骚扰我说：傻逼你是不是喜欢吟风啊？
而我也习惯性地说：他是我哥们。
她总结说：好了我知道了，其实你就是个傻逼。
这点我是下辈子都不会承认的，虽然匿名也这么说过我。
换了游戏之后，我们常常一起玩，连公会都是同时进的，只是待遇却相差很远。
如果有一个小号说：有没有大哥大姐帮忙过个人物啊？
那么不用说，族长会直接吼一句：听海你赶紧的，去组织一下！（墨镜）
匿名那厮就会在旁边暗笑，一个人逗美眉逗得开心。
等折腾折腾着把任务过完，小号感激涕零地道谢后，不出几个小时，那几个小号就会用一种特别崇拜的语气说：靠啊吟风大哥你太牛了。
再往后走，就可以看到公会频道里刷刷刷的都是几个人**的语言。我问匿名，为什么我这个苦力总是没有你这个酱油瓶有魅力？
匿名就笑：你傻逼。
那时候的我没有来得及明白匿名这三个字中的深意，等到我明白了以后，已经来不及了。
第 3 章
13.
如果我和匿名的关系仅仅止于网络，这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惜当时我一心想着这个唯一的哥们，恨不得现实里也能如此默契。
这也许是因为现实里我也没几个朋友的关系。
匿名提醒过我，玩游戏，就是个玩而已。
可惜我这人心眼太实，连个游戏都玩的不轻松。班上的同学常说我太认真，以至于沉闷无趣。记得曾经有一个同桌，说我是他遇到最麻烦的人，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的那种。
因此，六年前，在那个名叫幻想世界的游戏不知道第几次归档以后，我看着好不容易升上去一眨眼又降了下来的经验条，对着系统补偿的几颗经验珠和升级符，想到投入进去的精力和金钱，对匿名说：我不玩了。
他那边好像还在试炼，没看到这句话。我想了想，还是耐心地等，至少等他有个回复我再走。毕竟他是我这个游戏里唯一一起玩过的人。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在我想直接滚蛋的时候，才看到匿名的话：怎么了？
我说：这游戏玩不下去了。
匿名沉默了一会，才说：你Q号给我，交个朋友吧。
这时候我才恍然我和他的联系除了这个游戏什么都不剩下。
把号码报了出去以后，我看着QQ列表里少得可怜的好友头像，下意识地就把他的那把AK47丢到了一个空的组里去。当时一个无心的举动，现在细细想来，可能就预示着终于到了的今天。
两个人相互认证好友没多久，那把闪着银光的枪就闪动了起来。匿名对我说：你想玩什么游戏的时候告诉我，咱们一起啊。
我承诺他一个好字。
再后来——
再后来我们就一起来到了翻版的免费型幻想世界。
我选了匿名曾经用的职业，浪迹江湖的剑客；匿名用了他心仪已久的刺客，说这种职业玩起来才有独行侠的味道。可惜了当初我们一起创的号，一起取的名，他一直没能完成自己做一个孤独高手的心愿，直到他终于离开，吟风的身边总是有一个听海。
14.
我们相互加了对方好友之后，并没有想象中频繁的联系。我很少主动发给他消息只是原因之一，更主要的是，我的成绩已经差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连那个从小到大没发过几次脾气的老爸都拎着我的耳朵让我报名补习班，也因此，我的空虚生活忽然变得忙碌起来。上游戏这种事，变得不那么顺利起来。
每次我一把游戏登陆，很容易看见家族频道里闪现出这么一句话：
【家族】吟风：您的宠物听海 在第五线登陆了！
然后族长就会跟着发出一个捂脸笑的表情，句子猥琐的很：哎呀听海你终于来了啊，吟风他快寂寞死了。
通常，我的反应是六个点，吟风则是发出一个羞涩的表情，说：讨厌~
再无比正经地给我发来密语：小子，上YY。（奋斗）
我已经记不得匿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叫我“残云”，而是“小子”了。
但这并不妨碍我对这个称呼的喜欢，尽管在我看来这个词明里暗里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味道。
我登陆YY，习惯性地把耳机挂在耳朵上，音量调到最大。这个习惯的养成只是因为我不喜欢耳朵被东西捂住的感觉，可是后来被匿名知道了，他就赏我两个字：装B。
我当然不会承认。
那时匿名正在和公会里的小女生讲笑话，结果**得狠了被罚去上麦唱歌，我也跟着兴致勃勃地听。匿名的声音很有味道，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至少对我如此。那天不知道是哪个小女生眼睛特别尖，明明我游戏才上不久，就开着麦大喊：啊我竟然都没注意到听海来了，太难得了，吟风你和听海合唱好了~
匿名就笑，笑声低低的，我怀疑他其实是故意搞的这么性感。
他用一种特别慵懒的语调说：你们别欺负那小子，他害羞着呢。
我那时候正在修理装备，结果一个手抖，不小心就差点把+11的长剑给卖了。还好及时点了取消，后怕之下，我又惊又怒地就开了麦说：滚你妹的害羞。
结果YY里此起彼伏一片拉长了的“哦”声，匿名那厮还是笑。
如果放在平时，我只会面上装作不爽，其实心底还是有点欣喜的，毕竟现实里我从来没有过这种被万众瞩目的感觉，更何况又是和匿名一起。只可惜那天我有点抽，看着匿名被一团女孩捧得不着边际，忽然就觉得没劲，甚至还有一点不爽，一点难过。
我知道我不爽是因为匿名这家伙几个月前才说他还在追一个同学，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样，现在却在花丛中乐不思蜀。
然而我不知道我在难过什么。
YY里不止女生，连男生都开始闹，一个个起哄说：那就来个合唱吧~来一个，来一个~
匿名说：算了吧，我自己唱就好了，听海他不喜欢唱歌。
我没有应声，选择性忽略YY里的抗议声。
我不知道他们如此积极是因为真的想听我们哥俩唱歌，还是因为无聊到极致了单纯想抽风。
但我知道匿名会这么说肯定不是因为他察觉出我的不爽，他只是知道我不爱唱歌，再这么折腾我肯定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