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曾经问过你,觉得爱到底应该是什么东西。
你轻蔑的说,爱就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玩意。
但是我却觉得爱就是罂粟,拥有着美丽妖娆的外表,内里却罪恶狠毒。能让人痴恋沉迷,也能让人沦落苍穹。
我爱上了你,所以我改变了自己的姿态,成为了附庸你而生存的菟丝花。可惜,直到最后我才明白,你需要的从来都是锐利的荆棘。
无法改变已然爱上的宿命,只能祈愿长睡不醒,堕落的枷锁早已绑住了我也捆住了你。
第一章
楔子
曾经问过你,觉得爱到底应该是什么东西。
你轻蔑的说,爱就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玩意。
但是我却觉得爱就是罂粟,拥有着美丽妖娆的外表,内里却罪恶狠毒。能让人痴恋沉迷,也能让人沦落苍穹。
我爱上了你,所以我改变了自己的姿态,成为了附庸你而生存的菟丝花。可惜,直到最后我才明白,你需要的从来都是锐利的荆棘。
无法改变已然爱上的宿命,只能祈愿长睡不醒,堕落的枷锁早已绑住了我也捆住了你。
站在年级百名榜之前,裴叶浅轻轻的微笑着,满意的托了托厚重的眼镜片。跟在他身后一起来看榜单的同班同学看到他的名字排在第一位都诧异的惊呼起来。
“哇,裴叶浅,原来你那么厉害?以前完全没看出来啊!”
个头比同年龄男孩子要高壮不少的男孩子大力的拍着裴叶浅的肩膀,毫不在意自己的力道会不会让人疼痛。
裴叶浅微蹙了下秀气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移开了肩膀,让那个男孩子的手落了个空。
“只要谁都能达到的。”
高壮男孩吃惊的看着自己拍空的手掌,不敢相信在班里一向都懦弱好欺负的裴叶浅居然会主动闪开。看着那道已经走远的瘦弱身影,高壮男孩不由得大叹人的性格转变的真是太快了啊。
说起裴叶浅,在班上一贯都是隐形的存在,不出众的外貌加上时时刻刻都显得怯懦胆小的样子,不光是女孩子看不上他,连男孩子都一致觉得跟他在一起相处简直是种耻辱,所以在班里他没有一个朋友。每一次考试他的成绩也不突出,总是在中间徘徊着,一般来说老师只会特别关心两类学生,一种是成绩拔尖的模范生,一种就是恶名昭彰的差生,中段的学生通常都会被无视,所以裴叶浅也是个被老师遗忘的孩子。
可是在上个月裴叶浅请病假休息回来之后感觉整都变样了,也不是说他突然变的聪明或者英俊了,依然是一副万年不变的黑框眼镜加上风吹就要倒的瘦弱身躯,改变的是气质。对,就是一种莫名的气质。
以前总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注视着众人的他现在却能微笑直视着别人说话,语气也不再是以前那种声若蚊呐的模样,而是清雅坚定的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在成绩上更是打破了以往那种中段上下的水平,一个月之内就突飞猛进的让所有的任课老师都刮目相看,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把他当成了学习进步迅速的楷模。
虽然还是清瘦的样子,却越发的让人移不开视线,总觉得他身上有种饱经风霜之后的沧桑和沉稳,温文儒雅的态度不是同年级的毛头小子能够媲美的,一些女孩子看到他的微笑时也会羞红着脸逃开。说裴叶浅现在是的风云也不为过了。
打扫完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夏日闷热的天气让裴叶浅冒出了一身的热汗。随意的解开了校服衬衣的两口纽扣,顺着早已习惯了的小路步行回家。
裴叶浅取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略显疲惫的眉间又将那副陈旧的眼镜戴了回去。
今天的晚霞很美,偏僻的小巷子意外的照进了一缕霞光,橙红的光芒让裴叶浅悠闲的扬起了唇角。
原本静谧的时刻突然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裴叶浅的眼眸情不自禁的瞪大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淡然。悠然的态度仿佛早已等候多时一般。
狭窄的小巷那一头窜出来一道踉跄的身影,正快速的向他靠近,看到暗巷里有人,来者停顿了一下,正在犹豫该不该硬闯的时候就听到了身后转来了呼喊声,那些追赶他的人已经过来了。
裴叶浅有些苦涩的弯起了唇角,但是不忍还是浮现在了眼底。没工夫迟疑了,他上前抓住了来人的手就带着他一路狂奔,不常运动的身体感觉到了阵阵的疼痛,胸腔刺痛了起来,呼吸急促的让他自己都在怀疑心脏是不是快从嘴巴蹦出来了。
转弯朝着学校后门跑去,这个时候学校基本上已经没人了,寻到了建在学校隐僻角落的储藏室就将来人推了进去,自己也闪身躲了进去,大门一关上里面就是一片黑暗了。
压抑着剧烈的喘息,裴叶浅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仔细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没有听到脚步声之后才浑身一软的跌坐在地上。
正想着喘息的时候微张的双唇就被一团湿润灼热霸占了,愈张口惊呼也被硬生生的堵在了喉间,黑暗里裴叶浅惊恐不已的瞪圆了双眼。
这个莫名而突然的亲吻并没有持续多久,其实也就只是啄吻了一下就退开来了,只是被突然袭击的裴叶浅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暗室中的另外一个人叹了口气,将呆住的裴叶浅从地上一把拉了起来,打开了贮藏室的大门就走了出去,等到裴叶浅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了。
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拍了拍灰尘,裴叶浅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地上有一样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就顺手拾了起来。
一枚银质的徽章在夕阳的余光下闪动着金属的光泽,而上面那个隶书的“楚”字是裴叶浅终身都无法忘记的烙印。
“……好久不见了,楚戟。”
裴母咳嗽了一声,拖着病弱的身体走进了厨房,看着忙碌的炒着菜的裴叶浅就觉得心疼。
从小到大这孩子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也怪她当年少不更事,一时意乱情迷的就被一个花心男人搞大了肚子,没办法只好匆匆忙忙的嫁给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大龄男人。她还以为她未婚先孕的事情能隐瞒一辈子,谁知道某一天下班回家看到正在洗澡的儿子满身都是被烟头烫出的伤痕还有被皮带抽打的淤青时,她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为了儿子和那个看似沉默实则暴戾的男人离婚之后,她就搬回家和父母同住,三年前连她的双亲也去世了,而她自己也百病缠身。要不是靠着老一辈留下的那一点点遗产,恐怕她和儿子早就流落街头了。
只是……近来她感觉她越来越虚弱了,恐怕撑不了多久就要去了,剩下胆小怯懦的儿子一个人,该怎么办啊?唉……
听到母亲的叹气声,裴叶浅转过身来,对憔悴孱弱的母亲微微一笑。
“妈,今天我炒了你爱吃的菜,快点去坐下,我给你把碗端来啊。”
在那些寂寥苍白的日子里,他学会了用下厨来打发漫长时光,所幸,他还清楚的记得母亲爱吃的菜色。他明白这个可怜可悲的女子今夜就会离开了吧。
裴母欣慰的看着儿子懂事的忙前忙后为她张罗,已经被无数的药刺激的不再敏感的味蕾让她食不下咽,不过今天她还是在儿子鼓励的眼神下一口一口将饭菜慢慢的咽了下去,难得好胃口的吃掉了满满一碗饭。
裴叶浅满意的笑了,扶着母亲坐在沙发上,为她打开了电视,自己则是去收拾狼藉的厨房和脏污的碗筷。
等到他收拾好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放下卷起来的袖子,拿过桌上的一颗红苹果为母亲削了起来,仔细的去籽切成小块才递到母亲的手里。
“妈,吃点苹果。”
裴母闭着眼睛安静的坐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惊愕的愣了一下,裴叶浅颤抖的伸出手指放在了母亲的鼻下,然后缓缓的放了下来。将苹果放回了茶几上,裴叶浅捡起母亲滑落的外套帮她披好。
“……一路走好,妈妈。”
半晌之后裴叶浅终于忍不住挨近母亲的膝盖静静的流泪。至少在她的最后,她是含笑离开的,这就够了。
右手臂上显眼的黑色袖套,代表的是他唯一亲人消逝的生命,从此之后,他就真的是自己一个人了。
不过,有时候机缘巧合这种事情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至少,在同一条后巷看到相同的身影朝他狂奔而来,让裴叶浅不禁紧紧的锁起来眉头。
那个朝着他奔跑过来的男人很自觉的拉起他就朝上次他带着他夺命狂奔的路线迅速离开,裴叶浅也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空气进不了肺部产生的阵阵疼痛,右手被握的太紧,手心里涌出的汗水让他的心也渐渐潮湿起来。
这种通过掌心的脉络交换着彼此体温的感觉真是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到了,或许从以前他们就从来没有牵过手,只是自己幻想奢望了太久之后,连幻觉也变得真实起来。自欺欺人的傻瓜还真的比较。
只是……
裴叶浅感觉到右手被不着痕迹的攥的死紧,连骨头都被捏的发出嘎吱的声响,些微的疼痛让他迷蒙的遥想一瞬间被拉到了现实。
看着身上深蓝色的校服和还提在左手上的书包,再注视着前方拉着他奔跑的那道修长挺拔但还稍显稚嫩的身影,裴叶浅暗沉下了眼眸里复杂的思绪。
身后并没有传来任何的脚步声,裴叶浅皱着眉狠狠的甩掉了楚戟拉着他的手,停下了步伐。
“同学,我不认识你,请不要骚扰我好吗?”
还微带着喘息声的嗓音冷淡的开口说道。
被迫停下来的楚戟转过身来,背对着夕阳的身影被拉得倾斜扭曲,裴叶浅感觉到了一股他永远都不会陌生的压迫感朝他倾轧而来,出口的话都被硬生生的压制了回去。
这个男人的冷酷与残忍他早就清楚也早就明白了不是吗?为什么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觉得恐惧?
让人窒息的气氛弥漫在了空旷的贮藏室前的空地上,夕阳虽美,但是橙黄的光亮总让裴叶浅有种他们都浸在血腥里的错觉,狰狞压抑的可怕。
“我不会伤害你,相信我,学长。”
相较印象中冷漠的嗓音,楚戟现在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和善很多,但是惟我独尊的感觉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有丝毫消减的。
裴叶浅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事情看来早已注定了吧。还以为事情的发展已然更改了,但是那些注定要见到的人终究还是会用不同的方式再次相遇。这是不是就叫做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还是说上辈子造孽这辈子来还?
胡思乱想的裴叶浅已经不由得想把这些不应该发生的事情都归咎到怪力乱神的那些方面了,原本以为已经沉稳冷静的思绪也被这个叫他学长的家伙打破了。
深吸了口气平复凌乱的心跳,裴叶浅低垂着头,手指情不自禁的托了托老旧的眼镜。
“要是没事那么就再见了,下次小心点,学弟。”
保持着学长关怀学弟的礼貌,说完这句话裴叶浅马上头也不回的提步就逃离了。
他还是没有勇气再见到这个男人,即使他知道一切都已经不同了,可是曾经被怀疑的伤痛和刻骨铭心的爱恋却无法轻易忘怀。
罢了,只要他们不再相见,一切都会重头来过,如此,希望。
楚戟没有阻拦裴叶浅逃命一般的离开他身边,只是线条还青涩稚嫩的脸上泛起了一道高深莫测的笑容。
虽然置办了母亲的葬礼之后家里还剩下了一笔足够他安安稳稳念完大学的钱,裴叶浅还是决定要用自己的双手来赚取平日的花销。
老家被他出租给了一户从外地到本市打工的三口之家,而他自己则是在大学城附近租了一间单人间,对于居住的环境,以前的他或许会觉得这里实在是太过简陋了,而现在,只要有瓦遮身就很心满意足了。
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他唯一会的只是制作一些小点心,这估计就是那些寂寞幽怨的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收获了吧。
大学城外面有不少商业街,而他很幸运的在一家蛋糕店里面得到了一个打工机会。高考已经结束,相信以他的成绩考上本省的大学不是难事。
呵呵,想想以前总觉得越不引人注目越好,谁知道曾几何时连那种奋斗的动力都被削减了。现在的他只有自己,不管将来会有何种命运,此时此刻的他只想找到坚强的能力和资本。
在打工的地方他并不能进蛋糕房,只是帮忙打扫收拾和结账而已,一个人就要做三个人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是裴叶浅却享受着这种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没有为谁而活,也不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等待别人施舍,他用他的双手赚取着那些微薄的薪资,打心里涌出来的是满满的愉悦和欢欣。
直到,他的平静再一次被打破为止。
裴叶浅打工的蛋糕店因为服务的人大多都是这里的大学生们,所以打烊的时间也相对晚上一些。
原本今天是他休息的,可是和他轮班的同事因为重感冒请假在家,所以他没办法只好上通班,所以晚上的善后清点工作都成了他的事情。
蛋糕店是晚上十点半打烊,不过今天晚上没有多少客人,所以裴叶浅就想着早点把帐结算出来,一会稍微收拾一下就能下班回家了。
出租房这段时间不太平,频频发生入室盗窃的事情,连房东家也惨遭黑手,报了警之后警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可能是一群流窜犯,干完一票就走人了,没有留下痕迹。不过裴叶浅的直觉却告诉他,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的。
真有意思,以前并不觉得自己是那群人中的一份子,谁知道耳濡目染之下他早就变得和他们一般了却不自知。
自嘲的微弯唇角,裴叶浅苦笑了片刻之后才收拾起角落那张桌子上面凌乱的垃圾,刚转身准备扔进垃圾袋店门就被猛力的推开来了。
三名穿着流里流气的男人走进了店里,四处打量了一下就径自朝着收银台的方向走了过去。裴叶浅楞了一下,随即快步的跑上前去走进了柜台里,还迅速的把柜台隔板放了下来。
“请问先生需要买些什么吗?”
努力平稳的说着招呼语,裴叶浅握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头,后背泛起了细汗,但是表面上显得平静无畏。
被这么一打扰的三个男人这才注意到了这家小小的蛋糕店里原来还有人在,不过错愕的楞了一下之后就哄堂大笑起来。
“诶,哥们儿,他问我们需要买什么?他是不是蠢的啊?看不出来我们要什么?哈哈!哈哈哈!”
站在一边脸色苍白骨瘦嶙峋的男人首先笑出声来,冲着他左手边的高个男人这么说道。
高个男人也跟着大笑起来,裴叶浅的神经绷的死紧,看来这群人的目的就是今天钱柜里的那些钱吧。
现在店里只有他一个人,凭他一个人要对付三个人实在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所以裴叶浅放在柜台底下的手悄悄的按向了隐藏着的警报钮。
站在苍白男人身边的一个小矮子敏锐的看到了裴叶浅的动作,马上一把揪紧了裴叶浅的衣领,右手狠狠一甩就是一个大力的巴掌,裴叶浅清秀的左脸顿时涨起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妈 的,想报警?你小子是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一个人动了手,另外两个也不准备客气了,掀开了柜台的隔板就踩了进去,将裴叶浅猛的一推就按倒在了地上,暴戾的拳脚立马就招呼到了他身上。
裴叶浅感觉全身都剧烈的疼痛着,潜意识里护住了头。突然脊背被狠狠的踹了一脚,让他禁不住痛喊出声,之后就陷入了半昏迷之中。
隐隐约约感觉到又有人进来了,店门上的风铃被击的叮当乱响,加诸在他身上的拳脚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只余下肢体阵阵的撕痛。
就在裴叶浅意识慢慢飘远的时候,原本蜷缩着的身体被轻轻的托了起来,一股淡淡的熟悉气味包围了四周,熟悉的让他想痛哭一场,直到,完全失了意识。
横抱着裴叶浅走出蛋糕店的楚戟动作温柔无比,只是阴沉狠厉的眼神让他周围的属下都忍不住打着寒战。
“废了。”
已经坐进车子里的楚戟小心翼翼的帮裴叶浅调整了一个不会压痛伤口的姿势,才转过脸来对站在车窗外等候他指示的属下说了两个字,升起车窗,不再理会窗外传来的惨叫声。
“开车,叫医生待命。”
“是的,少主。”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恭敬的应了一声之后就拨起了电话。
收起眼底的阴霾,楚戟低下头来看着躺在他膝上紧蹙着眉头脸色苍白的裴叶浅,冰凉的手指轻抚过他脸庞的轮廓,当指尖划过裴叶浅浓黑的睫毛时引来一阵轻颤。
“……戟……楚……戟……”
“裴叶浅,你逃不了了。”
低垂的眼睑遮住了楚戟眼底不折手段的阴狠和残酷,只是他抚摸裴叶浅的指尖依然温柔如初。
第二章
橙黄的夕阳伴着裴叶浅一路回家,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
他们家离学校很近,只要走学校后面的那条小巷子十来分钟就能到家,不过每次走这条路他都会刻意放慢脚步,宁愿这条路长的没有尽头也好。
他害怕回家,虽然那个他应该称为“父亲”的人已经离他和妈妈很遥远了,可是每次想着那个男人猩红着双眼拿着皮带朝他身上抽打的时候他就觉得恐惧不已。连母亲和那个男人离婚之后带他搬回姥姥家这么些年,午夜梦回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吓醒。可是想到母亲充满歉意和哀愁的眼神,他就只能摇头表示他没事。
长久的怯懦让他在学校都抬不起头来,连上课被点名回答问题的时候都不敢大声说出答案,久而久之连老师们都对他集体视而不见。
他没有那些所谓的好朋友,上课时他是一个人,放学回家他也是一个人,姥姥和姥爷过世之后母亲上班了他回到家也依旧是一个人。所以他迷恋上了放学回家这段小巷子的那种安逸气氛,因为安静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麻雀在巷子口玩耍。
突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裴叶浅反射性的抱紧了怀里的书包,双腿开始打起了哆嗦。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巷子口奔入了裴叶浅的视线范围,不远处还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显然有人在追赶这个人。
本想逃走的,但是越紧张双腿就越是不听使唤,裴叶浅紧张的吞咽着唾液,那个人也跑到了他面前,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他的书包带子就缠住了对方的右手。
裴叶浅被对方奔跑的动作扯住了,相对的,对方也被他的的书包绊住了前进的步伐。
比裴叶浅稍微高了一点的男孩子转过头来,狠狠的瞪着碍手碍脚的裴叶浅一眼,那些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容不得男孩子再继续和裴叶浅纠缠下去了,所以他猛的伸出手扯掉了袖子上的纽扣,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被男孩子扯开的裴叶浅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只能愣愣的看着男孩子渐行渐远的身影。
追赶那个男孩的人也赶了上来,看到傻坐在地上的裴叶浅就将他揪了起来。
“喂,刚才你看没看到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男孩从这里经过?”
脸上带着一条狰狞伤疤的男人粗声粗气的问着。
就揪紧衣襟的裴叶浅惨白了一张脸,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真正的黑社会,早就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个刀疤男看到裴叶浅呆若木鸡的样子愤怒的拧紧了两道粗眉。
“他 妈 的,你是聋子还是傻子?快点说知道不知道!”
被男人喷出来的唾沫溅到脸上的感觉惊醒了裴叶浅,他哆嗦着手指向男孩跑去的方向。这一刻他压根不会想到这会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只是直觉的指了方向。
得到帮助的刀疤男也没和他客气,将他丢到一边就带着弟兄朝裴叶浅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逃脱魔掌的裴叶浅抚着自己被揪得生疼的颈子,仓皇失措的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就踉踉跄跄的奔回了家。
回家才能安全,回家,赶快回家。
急促的喘息着打开家里的大门,裴叶浅两条腿一软就跌在了地上,眼镜还歪歪斜斜的挂在鼻梁上,制服也沾染上了不少灰尘,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
听到开门声的裴母咳嗽着走出了房门,看到儿子惨白着脸的样子立马焦急的走了过来。
“小浅,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
被母亲的咳嗽声惊醒的裴叶浅从惧怕中回神,看到母亲憔悴不堪的脸色才忆起母亲近来生病严重都在家休息着。
不忍母亲担心,裴叶浅低着头拾起了地上的书包,沉默的换了拖鞋就扶着母亲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妈,我没事,你坐着我去做饭。”
裴母看到儿子不愿意多说的样子,想再问问,但是想到儿子胆小如鼠的样子料想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所以只好收回已经滚到嘴边的话。
进了自己的房间关好了门,裴叶浅这才舒了口气。
这里是他的家,他的房间,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人,他是安全的。
放松下来,裴叶浅才慢慢的脱下身上的制服外套,把书包摆放在书桌上的时候,他看到了书包带子脱丝的部分上面正勾着异样闪亮的东西,取下来一看,是他们学校制服的袖口,还崭新噌亮的散发着金属的光泽。
猛的想起那个经过他身边被追赶的男孩子,裴叶浅打了个寒战。那个男孩眼里的暴戾和残忍只是一眼就让裴叶浅印象深刻,那种孤注一掷冷酷冰冷的眼神,他是第一次看到。
他马上就要毕业了,所以在学校的日子也不多,只是希望不要那么倒霉再看到那个男孩就好,一定不要再见到才好啊。
毕业考的最后一天,裴叶浅跟往常一样收拾着自己的书包,周围那些正兴高采烈商量着去哪里狂欢庆祝的同学们也同样对他视而不见。
裴叶浅掩饰着他眼里的黯然,同学三年没有任何人将他放在心上,这种失落让他的鼻头一阵酸涩。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修长的身影大踏步的走进他们教室,一些还未离去的同学都对那个男孩投以奇怪的眼神,直到那个人停在了还在收拾文具的裴叶浅面前,他们才无聊的转过头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裴叶浅学长,好久不见啊。”
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在裴叶浅耳边响起,陌生的嗓音让裴叶浅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当看清叫他的人是谁时他忍不住惊呼出声。
“怎么是你?”
男孩嘲讽的勾起唇角,明明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但是这么一笑却让裴叶浅觉得莫名的压抑。有种无形的压力朝他劈头盖脸的袭来,压的他有喘不上气的错觉。
“承蒙你的指点,这两个月我过的相当不错。”
男孩墨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紧盯着裴叶浅,像是锐利的苍鹰瞄准了他守候已久的猎物一般。
裴叶浅与男孩对视了一下就惊恐的错开视线,混乱的脑子压根组织不好语言,只能结结巴巴的开口询问道:
“……你……你……什么……什么意思?”
看到裴叶浅胆怯颤抖的样子,男孩不屑的撇了撇嘴唇。
“要不是上次你帮着那些人,我也不会在病床上舒服的享受了两个月,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感谢你呢?”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逃脱了,他离开的那条路是通往他的新学校的,那些人肯定不会想到他带着伤会回学校。谁知道他刚停下喘口气就被那些人抓到了,单凭他一个人还受了伤怎么可能会是那些粗莽男人的对手?还好在他被打的半死的时候他的手下也赶来了,收拾了那群敢动他的瘪三之后,他随手揪了一个还没昏过去的人问了下,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出卖了他的去向。
隐约记得那个人穿着和他一样的制服,从病床上才下来的那一刻,他就发誓要让这个出卖他的人受点教训。
所以,此时他才会站在这个名叫“裴叶浅”的少年面前。一看对方那种哆嗦可怜的样子,楚戟心头的火气就翻涌了上来,只是他越愤怒脸上也就会越冷静。
被楚戟阴冷的质问吓住的裴叶浅浑身抖动的更厉害了,他不明白这个男孩为什么会那么生气的跑来找他,他完全没有想到两个月前他随手一指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我……我不……不明白……”
嗫嚅了半天,裴叶浅小声的说道。
楚戟双眼寒光闪动,要是这个裴叶浅出卖他之后还能勇敢承认的话,那么他还可以考虑放他一马;谁知道他居然那么没种,装傻充愣就想混过去?没那么便宜的事情。
“装傻?没关系,一会我就会让你知道装傻的后果了,跟我走。”
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楚戟握住裴叶浅的右手腕就连扯带拽的将他拖出了教室。瘦弱纤细的裴叶浅哪里是常年习武的楚戟对手?只能苍白着脸任由他拖着离开了学校。
蜷缩在这间大的吓人的房间角落,裴叶浅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从被楚戟带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隐约明白自己好像得罪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可是任凭他再如何回想那天擦肩而过的碰面,他也完全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能让那个楚戟那么生气的事情,可是显然这个房子里上上下下的人却不这么看。当楚戟冷淡的说上次他受伤就是拜自己所赐之后,那些人的眼神都变了,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
在这间房待了多久裴叶浅也不记得了,只是饥饿的肚子在提醒他现在早已过了晚饭时间。他没敢提出来要打电话回家的要求,而且他想即使他说出请求那些人也一定会无视的吧。
又过了一段时间,房间的大门终于被打开来了,只穿着一条长裤光裸着上半身的楚戟走了进来,脸上面无表情,只是看到蜷缩在角落的裴叶浅时眼神闪动了一下。
“喂,过来。”
楚戟朝裴叶浅喊了一声,自顾自的端起了一杯冰水喝了下去,但是喝完之后也没看到裴叶浅听话的走过来,还是保持着那种可怜虫的姿态窝在墙角。
不满的微眯了双眼,楚戟放下杯子几大步就走了过去,提起裴叶浅瘦弱的胳膊将他拽了起来,顺手一扔就将他摔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