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他的媳妇儿找到他时,为什么会哭得稀里哗啦。但他明白,现在的她很悲伤,很悲伤。
“易伯伯找到啦。”苏魏贤小心翼翼地问。
“嗯。”
“我知道,没经过你同意就跟她打电话是我的不对。但我想,平时就属她和易伯伯呆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弄不好她知道易伯伯去了哪里。”苏魏贤絮絮叨叨。
易勤安不置可否。
“你和樊思琪到底怎么了?”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
“又是我不能知道的事吗?”
这句话不知道抚到易勤安的那根逆毛,他瞬间就炸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的家庭史么?我的妈妈和别人的男人跑了,我的妹妹离家出走了,我的那个大脑日益萎缩的父亲,去找他的媳妇儿了。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和樊思琪之间怎么了,我们没怎么样,只是在大街上大吵了一架而已。”
“我……”苏魏贤无言以对,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只是表达一种同一个屋檐下的关怀。既然对方认为自己的关心是一种打探是非,那他何必浪费表情地跟他说这些有的没的。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也无意探听你的事,我以后会注意。先前的话,我会努力忘记,希望你也不要计较。再见。”
正打算回房休息的苏魏贤被易勤安大力拉回,跌坐在沙发上。
“你今天哪里都不许去,留下来陪我。”
“什么?你在开玩笑吧。”一边说,一边试图挣开那只死死抓住他的手,“你放手。”
“我说,你哪也不许去,留下来陪我。”
“你疯了。放开我。”不顾苏魏贤的挣扎,易勤安生拉硬扯地把苏魏贤拖到平时他休息的房间,然后反锁上门,钥匙捅进兜里。
“睡觉。”
“哈?”
“听不懂中国话么?脱衣服睡觉。”当听到脱衣服三个字时,苏魏贤明显抖了一下。被对方瞧见,戏谑地说:“放心,只是单纯地睡觉,不会把你怎么样。”
苏魏贤显然不信,采取的仍然是防守的姿态。
易勤安没有理他,像是知道他没本事逃出这个房间似的,很安心地脱了衣服,上床,合眼。
房间陡然陷入安静,这种安静会让累了一天的易勤安安然入眠,却让苏魏贤越来越心慌。
窗外透着微光,也不知道是月亮的光晕,还是城市日光灯的光辉。
易勤安的家住在三楼,跳下去,基本残废。想要出这个房间,唯一的方法便是易勤安兜里的那串钥匙。
“睡觉的话,总该洗一个澡吧。”苏同学做着最后的挣扎。
“睡醒后再洗。”易勤安闭着眼,懒懒地回答。
“那样我会不舒服的。”苏同学不死心地抗辩。
“给我忍着。”易勤安一语拦断。
这是属于易勤安的王国,地点是位于凤台坊三楼的一间卧室,土地大小是20多个平方。国王是施行暴政的易勤安,国民只有一个,就是倒霉的苏魏贤同学。
苏魏贤不敢明目张胆地揭竿起义,他只敢私下复议,易勤安那个家伙肯定是个胆小的家伙,夜里不敢一个人睡。可他也不能坐在椅子上坐一个晚上,走了那么多路找人的他,也感到有些疲倦。
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易勤安,他小心翼翼地靠向床边躺下。
起先,他是背对着易勤安,在感受对方均匀地呼吸声时,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样背对着一个对他菊花有企图的人是怎么回事,这种菊花不设防的姿势,不正是呼唤着对方的小黄瓜么。
苏魏贤恐慌了,想着,暴君要是睡到中途醒了,看到这棵好香的菊花,把它吃掉了怎么办。他一定要转过身。可万一在转身的过程中把那只沉睡的猛兽吵醒了,又怎么办。被打搅到好梦的暴君会来个就地正法,直接把他给OOXX了。
苏魏贤苦恼了很久,最后把心一横,闭着眼,假装睡着,来一个自然的翻身。心情忐忑地等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偷偷睁开半只眼,发现易大暴君睡得正香。
哎哟,吓死了。这样应该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可睡了半天,被对方呼气声弄的睡不着又是怎么回事。
睡不着的他最后自暴自弃地睁开了眼,印入眼帘的便是易勤安的死人头。彼时窗外的微光还未熄灭,投射在易勤安的脸上。
闭上眼睛的易勤安看起来没有白天那么凌厉,眉头微皱,像是在睡梦中也有化不开的烦恼。眼睫毛很长,在微光的映衬下,竟然能显现出影子。
苏魏贤当然没有像言情小说里的主人公一般,有偷看对方睡颜的兴致,只是视线范围类的一个发呆点。类似墙壁上的蚊子血,或玻璃上爬行的苍蝇。
而眼睫毛中掉队的那根,就如同蚊子血的末尾粘着蚊子尸,还如同爬了半天的苍蝇尾腹向下蹲了蹲,多出来了一滴黄色透明液体。怎么看这么别扭。
苏魏贤琢磨着,要不要把那根影响心情的掉队睫毛给弄掉。
一边想着,一边伸出手去揪。
这时,咱们的苏同学忘了一点,不要试图在老虎的脸上拔毛,哪怕这只老虎正在酣睡中。
手指还未碰触到睫毛,便被老虎一把抓住。在苏魏贤还在愣神的当下,一阵大力把他摁在床上,同时虎脸拔毛的那只手,被对方拽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