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看病
放在几年前，我根本就想不到裴萧栋哭泣的样子，他虽然外表女气，但是骨子里的傲，眼眸中宛如猎鹰一般的犀利却是别人学了几辈子也学不来的
就像我，外面人知道的以为我是个二世祖，不知道的……和我认识久了都叫老子流氓。
现在，他扑在我怀里，泣不成声，这番反差顿时把我惊了一惊，跟着就是不知所措。
老子活了两辈子，就是没见过病痨哭得这般凄惨，眼泪刚下来的时候，还以为自个眼花了，上辈子我跪在地上对他哭的时候，可没想到现在也会调各个。
厨房那头，古维和鸡鸡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待在里面不出来，直接把情况交给了我。
“那个……裴叔，别……别哭了，万一让人看见还以为我那个……什么你了……辛柏他想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就我对他的了解，他再怎么着也不会不要你这个做老爸的……”我抽了根烟，点上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立马又朝烟灰缸里给灭了，我叹了口气，帮他顺了顺背脊，又给他倒了杯茶。
唉，有时看着男人哭，觉得烦，有时看着男人哭，又觉得特可怜，至于眼前的这个病痨……他妈的又烦又可怜。
我劝了两句，嘴里没词了。
幸好裴萧栋不是真娘们，他还知道收住，半响后，只见他抽了张纸巾缓缓抹去眼泪，抽泣两声后终于止住了哭声。
“发泄完了吧?走，吃饭去……”我冲着厨房叫了声古维的名字，让他开饭。
“裴叔，我家粗茶淡饭你别介意，你捡清淡的吃，这些个绿色的，你尝尝……”
饭桌上，我让裴萧栋坐旁边，对面坐着鸡鸡和古维，照顾病痨的同时，我也没忘记鸡鸡，一直大鱼大肉的往他碗里夹菜。
昨天听小家伙说明天要去韩国练舞，估计一个月后回来，想着他要待在吃泡菜的国家一个月，我就有点不忍心，虽然看着他的摸样挺开心的。
“鸡鸡，一会晚上让古维给你收拾一下，幸好一早就给你办了张卡，你带着，要是不够就打电话回来，我让古维给你汇去……”吃饭的当口，我正好记起这事，赶紧往口袋里掏了掏，扔给鸡鸡一张卡。
鸡鸡眼眸顿时一亮，跟着就说了一声谢谢哥。
“放好了，密码是唐哥和你生日，具体自己琢磨……”一旁冷不丁古维冒出一句话，立马惊得鸡鸡差点手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唐哥和我的生日?切，我就算不知道自个的也不能忘了唐哥啊……”鸡鸡朝我眨眨眼，笑道:“唐哥你等我，你生日不就是六月一号吗，等我回来陪你过儿童节……”
我往他碗里夹了个红烧狮子头，点点头: “自个照顾好自个，在外不比我这，对人客气点……还有，你们经纪人那我会找个时间让古维去打点一下，你别担心……”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到裴萧栋往我这瞥了一眼，啥意思我没看明白，眼珠子里唯一留下印象的就是他两个好像兔子一样的红眼眶。
“别，唐哥，我那你可千万别插手……我没和别人说我的事……”鸡鸡满嘴的油腻，挺起胸膛道: “我要靠实力，我可不想给那三个人看扁……”
古维在一旁“啧”了一声，嘴角嘲讽似的上弯。
我见状心里微微一笑，到底鸡鸡年纪还小了点，不像古维跟在我身边久了，见的最多的就是世态炎凉。
这世上，有得靠谁愿意站着。至少老子不愿意。
得，既然小家伙自个有主意，想自个闯一闯，好，老子不拦着。
“随你，一会吃完饭让古维帮你收拾一下，天虽然转热了，不过外套也别忘了带着，免得着凉……”我又嘱咐了两句，唠唠叨叨的。
一顿饭上尽说着鸡鸡的事，不知不觉倒是把裴萧栋给晾在了一旁，我趁着古维和鸡鸡在厨房洗碗的时候，眼珠子往左右一瞧，跟着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一口。
速度之快好比天上雄鹰啄食，咻的一下就没了。
估计他也没想到，亲完后一张脸变得通红，和一大红苹果的气色差不多。
“明天周日，我陪你一天……”我冲他摆了个笑脸，言语**。
他没答我，不过就看他红润的气色，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答应我。
和病痨在一块时间久了，感觉他就像一猫似的，吃软不吃硬，没事还得帮他顺毛。
等古维洗完碗，我们三人又坐在沙发上看了会新闻联播，结束的时候差不多过了八点，我看着时候差不多就送裴萧栋下了楼，原本倒是想送他回去，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小家伙明天就走，昨晚又被古维教训了一夜，今晚……还是陪陪他吧。
进屋的时候，鸡鸡正在收拾行李，一床的衣服看他的摸样似乎都想带走。
“唐哥，你说我穿紫色的好看，还是粉色的好看?”他拿着两件衣服冲我比划了两下，问道。
我伸了个懒腰，对他勾了勾手指。
“穿什么呀，我家鸡鸡不穿最好看……”
鸡鸡顿时咧开嘴，往我膝盖上坐下了。
“唐哥，我去韩国一个月你可得天天想我，就算身边有人，心里也得想着我……”他抱着我的脖子，撒娇道。
我摸了摸他脑袋，说道: “那是，我半夜不想你想谁去啊……鸡鸡，走，陪唐哥洗澡去……”
我舔了舔唇，两眼像发电机似的勾着他陪我进了浴室。
第二天在闹铃中，鸡鸡牙没刷，脸没洗，浑身上下穿了条裤衩就被古维抓上了车，直奔飞机场。
中午，古维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昨个儿买的八宝饭在冰箱里，让我微波炉转个五分钟凑合着先吃，要是没胃口就再等会，他快回来了。
我打了个哈欠，说了句等他。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直接等来了医院电话。
到医院的时候，古维正在打点滴，他苍白着一张脸，对我微微一笑。
“怎么回事呀?医院来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也撞车了……最近真晦气，怎么我才刚好你又进去了?医生说什么了没有，是胃痛还是休息没够，我早就和你说了，没事的时候好好给我休息，你倒好，还去读什么MBA，一会回去给我退了……这次幸好你买菜的时候晕了，要是在开车……”
我这人就是这样，心一急说话就有点颠三倒四。
古维动了动身子，往我这靠了一下，过了两秒见我没避开，干脆半个身子倚了上来。
“唐哥，我没事，老毛病，胃痛，一会等化验报告下来了，估计也配个药也就没事了……”
他敢情好，浑身没当有事发生。
“去你的，胃痛还能把人痛晕过去?你少给我打岔，”我看了下手表，准备起身给他拿化验单去。
不想刚站起来，袖子就给古维拉住了。
“唐哥，没这么快，等我点滴好了一块去吧，你陪我说说话……”
我应了一声，又坐下了。
“不好意思啊唐哥，原本你今天应该去陪裴总的，现在被我耽搁……”古维眉头一皱，神色歉疚。
“切，”我啧了一口，拉了拉他耳朵，小声道: “所有事情得有个轻重缓急吧，打个比方吧，要是你和裴萧栋在玩跷跷板，我一定往你这坐，古维，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说句实话，我少得了他可少不了你啊……”
这话不是矫情，别人对我好，我心里记得比谁都清。
“唐哥，瞧你这话说得……”古维摇摇头，眼角泛着一丝笑意。
半个小时后。
“什么，得立即住院?!”
听见医生这么说的时候，我和古维都懵了。
“嗯，他蛋白尿流失太多，问题可能不是出在胃上，而是肾上，进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白大褂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一本正经道。
古维瞧着我，犹豫不定。
我看着白大褂，一秒也没多想，道: “行，我现在就给他办住院手续，医生，是去门诊那付钱对不对?”
白大褂点点头，在医疗本上刷刷几笔递给了我。
“唐哥……”古维跟在我后头，瞧着步伐显然跟不上我脚步。
等到了门诊处，窗口里小姑娘一句话就把我打了回漂。
没病房。
“等会，”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古维道: “我给裴萧栋挂个电话，问他医院认识什么人没有?”
还别说，病痨就是病痨，看病久了院长还真认识几个，其中之一就是我现在这个脚下的。
54.养病
认识人就是不一样，裴萧栋那张脸就好像通行证，我和古维跟在他后面左拐右转的进了一个两人病房，地方大，设施也挺齐全，虽然比不上上次我车祸那个单人的，但就现在病床都缺的情况下已经算是不错了。
古维倒是想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不过被我拦下了，我拍着胸脯给他打包票，一会立马给他送来。原本还想给他家里人去个电话，不料电话刚拿起来就被他一把夺下，他冲我挤挤眼，说一切等结果检查下来再说，不然万一没什么事，岂不是麻烦了。
我想想也对，看他换上病号服，安置他休息后就出医院回家拿东西了。
回去的时候，我坐的是裴萧栋的车，由他送我，我正好也省心，坐在车里想了想，要带东西还挺多，面盆啊，毛巾啊，牙刷啊，一个都不能少。
进屋后，裴萧栋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我忙活，像个木偶似的。
“裴叔，不好意思啊……原本昨天还想着今天要好好陪你来的……”我见他好些时候没出声了，不由回头望了他一眼。
和他眼神刚对上，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感觉像望夫石。
想到这，我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说两大老爷们在一块说感情其实挺虚的，就像当初我和辛柏，戒指都带手上了那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分了，再说感情上，我上辈子死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一颗心甭全放进去，否则倒霉的是自己。
但是现在看裴萧栋这情况，估计是对我认死理了，甭说我自我感觉太好，有时直觉这玩意，不一定女人会使，老子也有。
“裴叔，这事我先在这谢谢你了……我这辈子亲人不多，旁系不算，不亲的不算，也就五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但是论排位，古维他绝对前三……”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要带的东西全一股脑的放进了旅行袋，收拾得满满当当的。
“他前后算算日子跟在我身边也有六七年了……你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次他生病我反正就想好了……一定要好好待他，所以，裴叔……这些天我可能会扑在医院，要是有什么冷落你的地方……你别在意，”我丑话先说在前面，跟他打了声招呼。
裴萧栋点点头，瞧他的摸样也像个懂事的。
“若绯，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打电话给我……”见我要走了，裴萧栋不由站起身子拍了拍我肩膀。
我对他微微一笑，扶着他下了楼。
回医院的时候，古维正好在抽血，护士眼都不眨从他的手腕处抽出七小罐，看得一旁的我都觉得不忍心。
“怎么样，还行吧?”我皱了皱眉，关心道。
古维拉下衣袖，微微一笑: “没事，我又不是孩子，唐哥还真以为我怕了?”
我站在他身边，拿起旅行袋往椅子上一搁，道: “切，少说风凉话，我把毛巾牙刷都带来了，还有些换洗的衣服，对了，以后你脏衣服自个别洗，我会带回去，还有……裴叔这边都让人打点过了，要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就直说，听见没?”
他点点头，微微垂下眼帘。
“唐哥……公司那里……”
“妈的就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惦记公司啊，”一个不察觉，我脏话顿时蹦了出来，“放心，不是还有老子嘛，你别操心，好好在这给我养病，等出院了有你忙活的……”
“啊……忘了和你说，鸡鸡那我给他去过电话了，别看你们俩平日水火不容，真要你出事他第一个着急，方才在路上就关照我照顾你了……还说完立马回来……”我冲他扬起嘴角，拿起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切”了一声，满不在乎的，不过眼底那抹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
“还有……我进来的时候问过外面的护士了，她说尽量吃得清淡点，今天周日卖饭卡的休息，晚上我给你买点粥，明天我把饭卡买回来，医院里面有专门配菜的，自个想吃什么自个选……”
古维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我，歪头道: “这话听起来倒是蛮耳熟的，好像谁说过……”片刻后，他一拍脑门，叫道:“想起来了，不就上次你出车祸住院我对你说的嘛，唐哥，我还记得我跟你说完这话的时候，你还吵着闹着要吃川菜，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我抽了抽嘴角: “这话瞧你说得……那次我不是和你瞎胡闹嘛……”
被人翻旧账，而且还是这份上，我不免汗颜。
古维哈哈大笑: “唐哥，我和你开玩笑呢，瞧你急得……”
我冲他一瞪眼，穿上了外套。
他见状微微一愣，看那手势倒是想拉住我，不过手刚到半道上又缩回去了。
“唐哥，你好好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我这有护士照顾没啥好担心的……”
我睨了他一眼: “说什么呢，天还没黑我一人回去干嘛，你是不是存心挤兑我啊，我现在给你买晚饭去，顺便把我的也买回去一起解决了，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古维瞧着我，点了点头。
***
一个人陪在身边久了，缺个一两天还不觉得，问题是再多个两三天，这差距就出来了。尤其是我晚上一人回到空荡荡的家里，这空虚就别提了。
熬啊熬，好不容易等到化验报告出来，我才微微的松了口气，古维这病发现得及时，病情不重，只要在家好好调养就成。
没想刚回到家里，古维竟然要穿上围兜要给我做饭。
“古维，行了吧，快坐下，我已经叫了外卖，港式茶餐厅的，清淡……这些日子你也别忙活了，我定了个钟点工，一个星期两次会过来收拾屋子，公司那里我给你请了一个月病假，你好好在家休息，什么都别忙……”我立马把他拉回沙发上，说道。
他扬起嘴角，也没反驳。
“唐哥，这一个星期辛苦你了……”
“切，什么话，我们啥关系还用得着这样……”我勾着他脖子，一脸的亲兄热弟摸样。
他垂下眼帘，微微抿起了嘴。
“唐哥……”
“嗯?”我看他要说话，不由凑了过去。
“不……不要对我太好……”他嘟囔了一句，声音挺轻的。
“你傻了吧，”我听完觉得莫名其妙，道: “古维，我只有三个兄弟，当然在日本的那个不算，你，黄哥，鸡鸡都是我家的人，我们那是啥感情?革命感情，放在几百年前那是要结拜的，你现在甭和我说这说那的，你在我心里排位是……这个……”我对他晃了晃手指，比了个二。
“我算老二……那第一个是谁?唐哥心里的第一个?”他苦笑一声，问道。
我拍了拍自个的胸脯，道: “第一当然是老子自个了，怎么，这个答案你满不满意?”
说实话，只要我愿意，老子也可以当开心果。
古维忍了忍，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晃头的时候，整个人不知不觉靠在了我胸口，我抚着他略微偏软的发丝，心中一阵悸动。他瞧着我，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一动不动。
这时候，门铃响了。
我和他皆是一怔，赶忙回过神来。
方才的一两秒，好像……怎么说，感觉好像被电了似的，两个字，麻痹。
打开门，原来是个送外卖的，付完钱后，我拿着吃的放在了桌上。别说，闻闻还真香，立刻馋我直咽口水。
“过来，这些都是老爷孝敬你的……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冲他开起了玩笑。
古维瞧了瞧，一把抢过我手里的一次性筷子，道: “这筷子不干净，还有这一次性饭盒……你等等，我给你那副碗筷去……”说完就进了厨房。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摸样，我顿时趴在了桌上，无精打采拉耸着脑袋。
“古维，你就歇停一会吧，我老觉得你这病都是被我累出来的……唉……前两天和我爸通电话的时候，他也骂我了，说我不把你当人使，还说当今社会就你这种男人，忒难找……可惜老子不是个女的，要是我爸有力气再生个女儿，一早就把你预定了……”我模拟着当时我爸说话的口气，感叹道。
“对了，听说老家结婚都挺早的，你们那……没催你啊?”见他把碗筷拿出来，我不由问了一句。
“没有，我们家孩子多，我二弟都生俩了，我三妹也定了婚期，也就年底的事……再说，我爸妈这些年也帮我看了些人，不过一个也没瞧上，他们说以前穷的时候怕我娶不到老婆都是找人求的，可是人家一听我家的欠债，全都没影了，现在我家债还了，新房也盖起来了，又听说我在城里当经理全都跑上门了，我爸我妈两人一合计，全觉得不靠谱……”古维往我碗里盛了碗饭，说道。
“这话……倒是挺有道理，那你呢，没想过吗?”我嘴里咬着筷子，冲他眨了眨眼。
古维给我夹了两筷子菜，不知怎么的就装起了深沉，“我倒是有瞧上的，不过……是个男的。”神色还挺无奈。
我心里一咯噔，跟着就傻了吧唧的指了指自个，问道: “不会是老子吧?”
他冲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55.病情缘由
有时吧……装糊涂不是坏事，问题是现在他把话挑明了，我看古维的目光也就带了几分异样。说实话，早前对他还真动过那个心思，可惜临门一脚被辛柏守住了，后来时候长了，我又摊上病痨和鸡鸡两个人，对着他的那份心也就淡了。
如今……
“唐哥，你别想多，我这心情若是搁在书里那有个专属名词，你知道么?”
古维面上一派轻松，相较之下我却是皱起眉头，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老觉得欠了他什么。
我嘴里嚼着饭，食不知味的应了一声: “单相思?”
“不对，两个字的……”
我睨了他一眼，又道: “暗恋?”
“Yes!”他高举双手冲我兴奋道。
“耶……耶你个头啊，吃饭，一会我洗碗……”我瞧着他一脸兴高采烈的摸样，顿时抽了抽眼角。
就刚才这对话，我感觉古维出院……早了。
“唐哥，现在心情怎么样?是不是轻松多了……我的事你别想太多，我知道你这人多，数量上我就不凑这热闹了……生活上嘛，和以前一样我就是你保姆，没啥变化……”他一边喝着粥，一边佯装洒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