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我也没有告诉叶清,把小叶打包走私海外的事已经做出来了,就像他说的,好马不吃回头草,出了什么事我都要一臂承担。更何况他还有个小孩要照顾,小叶尚且有我,如果他再来,对另一个孩子不公平——好吧,虽然我们都心知肚明,即使我告诉了他,他也不会来。
话说回工作,我既然狮子大开口了,对于歌曲的质量更是要负责到底,到第二年春节,合作的第一张专辑正式发行,宣传部让我也出席发布会,我没去,因为小叶四岁生日的时候我把他丢给了谢景澄,跑去了录音棚指导歌手录音,小叶闷闷不乐,于是想这几天腾出时间来带他去逛庙会。
小叶逛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庙会,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怕人多把他挤散,索性抱着,手里的重量比他在中国时还轻,想起那场把他折磨脱形了的病,更心疼了,他倒是利用我的心疼要这要那,吃到小肚溜圆还不肯住嘴,眼睛一瞄又瞄上了印度飞饼,对着飞在空中像飞碟似的饼大为惊奇。我一晚上光看着他吃了,被他这么一瞄也饿了,要了四张饼和两碗羊肉咖喱,找到一个空位坐下,父子俩对着开吃。
其实小叶就是馋,把泡好的饼扒拉到一边,专拣羊肉吃,我要来叉子把他碗里的饼都叉了过来,又把我碗里的羊肉时不时丢进他碗里,看他吃的油光满面,抽出纸巾给他擦嘴,他把我的手推开,不悦道:“爸爸,我还没吃完呢。”
“都滴到身上了。”我数落一句,但还是住了手,看他吃得欢快,自己也笑了。
这时听到背后有人叫道:“杨溢?”
嗓音中带着不太确定,我回头去,上下打量很久,恍然大悟道:“崔明博?”
看着眼前脱掉了西装皮鞋,穿着大背心花裤衩趿拉着人字拖,头发斑白了一半的崔明博,险些没认出来,郝笙不是说他混的挺好的吗,怎么这样一幅得性。
瞬间又了然,这是庙会,又不是开会。我不也是大背心花裤衩趿拉着人字拖么。
他在我们这桌坐下,看了看小叶,问道:“这……就是你儿子?”
小叶抬起头,脆生生地“嗯”了一声,没搭理崔明博,低下头继续吃。
我挤兑道:“对,就是差点命丧你手的那个。”
他噎了一下,起身要了一碗咖喱两张饼,闲聊了几句,问道:“叶清呢?”
“……我怎么知道,”我笑笑,“怎么了?”
“你们没在一起?”他倒是诧异了,“看你来了,我以为他也来了。”
我微郁闷:“为什么我来了他就得来?”
“你们不是……”他斟酌了一下,“一对儿吗?”
“,,,,,,啊哈哈,你想多了,”我打个哈哈,“我早就不在他手底下干了。”
“我不是那意思,”他顿了一下,“要不然我也是想和叶清联系合作的事的。”
我笑着转移了话题。
商场的事与我无关,我安心做我的音乐就好,你也无须来我这透口风。毕竟叶清是叶清,我是我。不一样的。
专辑销量不错,公司想趁热打铁,给我安排一次采访,我觉得时机不太合适,才一张专辑就搞这么多噱头,那以后还搞什么招数?
公司尊重了我的意见,毕竟合同在那摆着,于是第二张专辑也提上了日程。
小叶的病也没有恶化的趋势,每天做完功课就自觉的去练琴,钢琴老师经常夸奖小叶的聪明勤奋,我谦虚一下心里乐开了花。
一切进入正轨后联系了乔延,他正在加拿大总部述职,下个月就会回来,得知我会常驻新加坡,他也很开心。
总体而言,一切都很顺心。
如此过了大半年,我从电视上得知,开泰和元礼公司正式合作。
换言之,叶清要来了。
第六十一章
电视上对这次的商业行动报道了不少,小叶在电视上见到Daddy时停下脚步看了两眼,切了镜头后有些失落,垂着小脑袋去琴房练琴。
几个星期后,叶清……走了。
我哑然,然后继续默默修改眼前的曲稿,说不沮丧是不可能的,我还是高估了我和小叶加一起在他心里的重量。
所谓情场失利,商场得利,事业上真的是突飞猛进,想起之前叶清的冷嘲热讽,真的是一雪前耻扬眉吐气,不过一直没有公开露面过,我总是有点小心思,名气就像是烧热水,开大火一猛劲烧到了沸点,接下来凉的也快,若是小火慢慢烧,持续的时间会长一些,虽说不可能一直沸腾下去,但至少不会像是速食一般的流行歌曲,一阵风就过了,涟漪都不起。
我的等待还是有收获的,叶清终于来了。
他很明显是抽空来的,眉头想到刻下了深深的“川”字,我松了口气,像是多年心愿圆满了,立刻羽化登仙都能瞑目。
他来的时候是白天,小叶在幼儿园,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店,他点了一杯红茶,我照旧是卡布奇诺,相对无言良久,我问道:“女儿还好吗?”
他深深叹气道:“夭折了。”
手一颤,咖啡洒到了碟子里:“什么?”
“你走之后没三个月,夭折了。”
“哦,”顿了顿,“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