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孔武硬着头皮再次出列道:“皇上,臣以为不可!一则西北大营驻军二十万,兵力倍于鞑靼。再则南边安南虎视多时,湖广局势不定,南军是动不得的,若要调兵只有从京城禁卫军中抽出,如若西北战败,京中又兵力空虚,那是大大不妙!”
皇帝冷笑道:“堂堂兵部尚书,竟连“唇亡齿寒”这样的道理都不懂!若是西北败了,鞑靼长驱直入,守着京城又有何用?”
孔武碰了满鼻子灰,却犹自站着不肯退回列中。待到这时,众臣才发觉这个多年养尊处优的兵部尚书,却也还有几分铮铮铁骨。
皇帝扭头看也不看孔武,朗声道:“仲英吾儿听封!”
翌宁大步上前跪地,皇帝道:“命殷翌宁为安西将军,领京城禁卫军八万前往西北助战!”
……
却说经过叶平一应部署之后,待得七日,果见鞑靼军队开到凉州城下,一点军士,约有骑兵三万,步兵一万。陈含奇笑道:“将军果然料事如神!这鞑靼号称大军十万,却只有四万人罢了!”
叶平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军队,严肃道:“不可掉以轻心,哲思治军严谨,此次带出的都是精兵,城下数万人马列阵齐整,行动划一已是了得,况且鞑靼人素来悍勇,哀兵易胜,若他们拼死力战,我军虽能获胜,却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陈含奇摸了摸鼻子,只听叶平又到:“现在虽兵临城下,但要开战,还缺个契机。”
这边话音刚落,只见鞑靼士兵撵着一群百姓来到城楼下。
“契机来了”,叶平笑道。
“将军,附近的百姓被鞑靼赶到城下,要求进城躲避”,陪戎校尉上前禀道。
“好,开城门!”
城门兵把大门缓缓打开一缝,将百姓一一放入城中。片刻,只见城楼火起,城头上乱作一团。
哲思塔穆尔哈哈笑道:“汉狗,就怕你不上当!”他挥了挥手,三万骑兵分作三股,中间一路朝着城门策马狂奔而去,口中大喝道:“杀!”顷刻间便离城门只有百丈之遥。
只见凉州城门上不声不响架起了两架小投石机,中路军将领哈哈大笑:“这是吓傻了么?两架破投石机也想抵抗我万余勇士?”
城门上的士兵将两块缠好绳索的大石装上投石机,掐准时机往城下一扔,却只落在城门前百余步。
那将领哈哈狂笑,顺手又给坐骑腚上挥了一鞭,待到大石落地瞬间,却见前方的路忽然消失,数百块连着麻绳的木板被大石落地之势掀起撂在一边,黄尘飞扬,板下竟是二丈来宽的深沟。他心中惊惧未及缓过,马匹已绊上了隐在黄尘中的绊马铁索,惊嘶一声轰隆倒地,这将领从马上跌出摔进深沟之中,沟中尖木密排,连哼也未及,口中吐出几丝血沫,一命就此归西。后面众人惊觉不对,奈何先前冲得太猛,便是提缰把马匹勒得人立而起,前方近千人马还是纷纷坠入沟中殒命。
哲思发觉中计,大喝道:“杀过去抢木板架桥!”几个鞑靼将官自恃骁勇,踏在马上正欲舍马强攻过去抢几块木板架桥,却见城墙上抛下数枚铁钩钩住木板上的绳索,早已将木板收回城头上。
哲思目瞠欲裂,若就此收兵又不心甘,当下怒道:“后退者斩!前方骑兵将马匹赶入沟中,步兵踏马尸速至城下,左右两路骑兵集结攻城!”
顷刻间,深沟内尸积如山,血流似海。踏着马尸迈过深沟的鞑靼士兵双眼血红,手执长刀便欲抢上,但见城头弓箭手搭弓引箭,万箭齐发,大批步兵中箭倒地。
几名鞑靼悍将瞧见城门未及合拢,大喝一声提刀闷头奔入城中,只欲杀个天翻地覆。待入了城门,却见门内用二丈来长半尺来粗的尖木织了“凹”字型的密栏,隐在门后的士兵将城门一关迅速逃开,密栏内轻弩齐发,几十人顿成了没气儿的刺猬。
鞑靼中路军失了坐骑,步兵屡屡中计,近二万人马溃不成军。哲思环视四面,正欲纠结左右二路骑兵再攻,却发现四支汉军骑兵用软布裹住马蹄不知不觉潜到背后,将他左右两路士兵分割包围。
凉州州军彪勇不让鞑靼人,这四支骑兵均为二骑一组,其中一匹健马上乘得两人,一人脚踏马镫用软革拦腰将身体捆于马腹一侧,另一人手执铁索策马冲入鞑靼兵中。侧卧马腹之人手中双钩合分,专将敌军马腿砍为三截,执骑之人防守之余,更用铁索将骑兵钩下马来,单人单骑者手执长刀将鞑靼骑兵斩为两截。
州军眼见己方形势大好,更是杀得眼热,顿如虎入羊群般顷刻将鞑靼兵阵冲散,战场上肉糜四溅,血花乱飞,原本鞑靼气势汹汹的攻城战,现下已成单方屠杀。哲思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州军吸引中路军去攻城,原是为着掩护这边合围的四路骑兵,欲将自己的四万人马全部吃个干净。此刻鞑靼惨败,哲思却也不愧为久经沙场之人,惊惶之下尚及整顿残兵,领着剩余的三千余人逃往大营。
叶平站在城门之上,眼见鞑靼丢盔撂甲仓惶而逃,命一边的鼓手擂鼓收兵。这边厢鼓声刚响,却见远处黄尘滚滚,一队轻骑逶迤而来,当先一人银甲红枪,傲立马上,长声笑道:“谈笑破虏岂独公瑾一人哉!叶将军好本事,翌宁佩服!此番来迟,翌宁自告奋勇,且替将军扫扫尾!”
叶平心知剩下的鞑靼士兵皆是从刀口上滚过来的好手,若是穷追遑论讨不到好处,只怕还要吃亏,当下运足气力清啸一声,见翌宁勒马回头,朗声道:“穷寇莫追!”
翌宁回到:“将军放心!”却是头也不回地追着哲思去了。
凉樽寒酒入冷唇(下)
凉州城外黄沙喧天,浓尘蔽日,这边厢州军刚刚收兵回营,那边厢翌宁带着禁卫军又撵着哲思去了。叶平无奈,只得派了陈含奇领两千精兵尾随而去,自己回了都督府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