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是装修精良的室内高尔夫球场。
刘元进去时连峰正靠在吧台上抽烟,耳朵上的又多了颗靛蓝色的耳钉,看不出什么材质,也许是钢化玻璃珠,或者是廉价镀釉陶瓷的。每当他和蒋梅分手,他都会在那里像订书机似的契上一颗。
他曾说等他的两只耳朵上再也装不下多余的耳钉时,他们就分手,永不再见。
刘元看着那紧锣密鼓的密度,他觉得他和蒋梅就快完蛋了。
刘元凑了上去,嘴里叼着香烟:“帅哥,借个火。”
连峰扭头看他,把嘴里的烟火凑了上去,两只烟在晦涩的灯光里孜孜不倦的缠绵。
“谁带你来的?”刘元的手极其自然的搭在他的腰上。
“没谁,是我带别人来的。”
刘元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番:“钓上金龟婿了?”出入这里都需要会员卡,最普通的会员卡也要80万元,他身后跟着蒋梅那个定时炸弹,有哪个不长眼的原意在他身上花钱。刘元突然莫名的好奇。
“不问我带来的人是谁吗?”连峰显然不愿意同他分享情报,故意岔开话题。
“谁呀?”刘元顺着接话。
“就是你上次钦点的那个。”连峰若有所思的盯着他,“蓝山。”
“蓝山?!”刘元诧异的重复,他来这干什么?
“是大熊(熊老板)那天在街上看到他了,说他那股张狂劲挺像他年轻的时候。”
刘元马上明白那天不止他一个人看他不顺眼,王久久拿钱逍遥去了,蓝山可无处可躲。
刘元暗自皱眉,将紫罗兰色的烟尾巴杵在大理石吧台上,吱吱的冒着青蓝色的烟。
“你也真够狠的,就不怕熊老板把你那兄弟玩残了啊?”刘元装作不经意的。
“我也就是个叫人玩的,哪敢干涉主顾的事情。”连峰说话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元,“我那哥们长得真挺不错的,后面也干净,功夫更不错,就不知道刘老板上次满意吗?”
刘元知道他在拿话试探他,但他不想,为了个出来卖的得罪熊正林,不划算。他低着头又去点烟,自己掀打火机点火。
连峰又百无聊赖的望着酒柜,蓝山,这次可不是哥们不帮你,谁叫你不懂事,傍不上刘元这座大山。
熊正林不是很喜欢这种长相阳刚的男孩,他喜欢那种纤细的,苍白的病孩子似的,一碰就娇喘连连。
他不喜欢健康的,玩着有压迫感。他是个矮个子前额微微谢顶的中年发福的大款。
他叫蓝山脱光,他并不碰他,身旁围了群看上去不太正常的男人,眼神迷离,步履蹒跚,表情凶狠。
完了,我蓝山要玩完了。他想起前几天阿雄跟他说,‘操,他娘的跟我玩SM,一屋子6个臭男人,恶心死了。草他娘的一群变态。’
阿雄是被抬出来的,疼倒是没多疼,就是怕染上病,昨天去看他时,医生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怕是检查报告出来了。
况且他还不想把后面的贞操就这么卑贱的卖出去。
熊正林抽着雪茄眨着小眼一瞬不瞬的隔着缭绕烟雾看他,“年轻人要学会谦恭,今天哥哥就给你上一课。”他抖着手里的烟灰,看蓝山出奇的配合。
蓝山不想受伤,受伤了不但浪费医药钱还耽误上工,不划算。
此刻他身下的不是玫瑰木茶几,是冰冷的玄色大理石,透着彻骨的寒意,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寒玉床,散着悠悠不绝的寒气。
蓝山被剥光了,仰面躺在玄石上,腰肢弯成无可思议的弧度,以至于胸腔肋骨根根毕现,胳膊无力的垂在一侧,脸庞是茫然的漠然的麻木的,一双黑的几乎要滴出来的琉璃球却闪过一丝笑意。
他在神游,瞧啊,蓝山多么强大,在这种境遇里,还能保持镇定,他的精神世界多么强大,多么坚不可摧啊。
门外有低沉男声沉沉吟唱。
我迷信着你眼中的绝望。
我膜拜着你如酒红唇。
我贪恋着你的气息,让它穿越我的身体震颤着我的脊髓。
我就是喜欢你如此耗尽生命的方式。
呵,荡气回肠如泣如诉。
为何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像是留声机盘踞在耳朵里低吟浅唱。
“你又哭了,马拉。”他叫他马拉。
此刻的蓝山的确像极了垂死的马拉。
真的是刘元的脸庞吗?蓝山眼前的是一张破碎的波光潋滟的脸孔。
“刘老板与他是旧相识?”熊正林说,他的脸孔油腻腻的泛着阴测测青,“怎么不早说呢,你看让刘老板的人受罪了,真是对不住了。”
“不怪熊老板,”他的声音平淡,然脸上挂着霜寒,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股怨气为何而来,“我最近才包了他,没多少人知道。”
蓝山诧异的瞪着天花板,黑压压的没有尽头。他突然想起奶奶的一句话,她说“蓝山的身旁有神在,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神也会守护你的。”
呵呵,蓝山猛然爆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笑,笑着笑着却再也笑不出来,会是真的吗?真的有神在保佑我吗?那为何神要到现在才出现,难道神也喜欢堕落的孩子?
熊正林嘴角抽搐,他很想上去把这个嚣张的臭小子大卸八块,刘元心里叹气,这家伙看来是疯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