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都 by 花伶(虐心)【完结】(4)

2019-06-08  作者|标签: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儿的,本来丰盛的午餐,全让坏心情给糟蹋了。
  宋北似乎也看出了我的闷闷不乐,时不时的说话逗我笑,可这时候谁能笑的出来?我又不是没心没肺。
  宋北是个细心的人,经过刚才他估计也猜出那就是王呈了。可他却一个字也没提。
  说是要带我去一些圈子里的人常去的地方,在我看来这和约会无异。我晓得宋北对我的意思。可我无法作出回应,要怪只能怪我未老先衰,玩不起感情。
  
  吃过饭两个人一起溜溜达达漫无目的的在附近的公园里瞎转,人为制造的高山流水根本提不起我的兴趣。跟宋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顺便狠狠鄙视一番现代人的作为,怀念一下家乡里被改造的对我而言一塌糊涂的河流。
  “本来夏天我还能去里面摸摸鱼,抓只小蝌蚪什麽的,现在新修的橡胶大坝蓄了水,加了堤,水是多了,可原先的那些个泉眼之类的都不见了,水还特别的浑浊。”
  宋北只在旁边默默的听我说著这些有的没的,只要我开口,视线就不曾离开。被人关注的感觉让我的心情稍有改善。
  “听你这麽说我还真想去看看你所居住的环境。”
  “这你都想看啊?还是别了,我们那小破地儿跟北京差远了。”
  “可你还是心心念念啊,你心心念念的事物,我都想看看,我也想看看你家乡和北京究竟差哪里了。”
  我敏感的抬头看他,不知是不是我多想了,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
  他笑著瞥我,“怎麽了?这样看我。”
  我看他,“你知道不,你这话今天说两遍了。”
  “哦?”
  “像这种话,重复两遍以上就证明这个很人是自恋,跟同一个人重复两遍以上,证明你潜意识里认为这个人喜欢你。”
  宋北问,“那你喜欢我吗?”
  我打哈哈,“刚才那些只是以前看过的一些无聊杂志上无聊的话罢了,不能当真的啊。”
  “嗯。”
  “那个……”我左顾右盼,“我们去哪?”
  “俊杰。”
  “嗯?”我回头看他。
  唇上蓦的一热,我瞪大眼睛,电流击过身体,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只是短暂的贴合,宋北直起身看著我。
  “你明白吗?”
  我眨眨眼,思绪依旧停滞在那蝉翼似的吻上。
  “我喜欢你…...即使,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


第七章

  回到宿舍还不到五点。
  我跟宋北说突然想到点事情需要马上回去。
  他什麽也没说。
  我们到饭店门口取了车,接著便是一路的沈默。
  正当我开始为这个烂借口而尴尬时,宋北突然开口。
  “想好了什麽时候再想玩,就告诉我,我陪你。”
  我说,嗯。然後扭头看向窗外。
  对宋北我一直是以朋友自居,说实话,我确实产生过“说不定他喜欢我”这种想法,但大多数人都会因为对方的优异而被虚荣心趋之向往。可实际上,我现在并没有什麽满足感,恰恰相反,我甚至在彷徨。他为什麽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是这种我们只是见过几面,并不是特别熟识的阶段对我表白爱慕。我就在想,如果我长的不尽人意他还会不会这样殷勤。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幼稚到荒唐可笑,自己更是在与他初次相见时一脸花痴,可我就是忍不住要这麽想。
  甚至会在内心深处埋藏一份小小的自卑,那样的他,怎麽可能喜欢上这样的我。
  
  想找个人陪我聊聊天,该死的蔺羽凡也不知道哪儿疯去了。但再一想,以他和宋北的关系又让我怎麽开口。
  我呈“大”仰躺在床上,看著有些发黄的屋顶,怔怔的发著呆。
  是谁曾经在我周围像只苍蝇似的嗡嗡著,“别郁闷了,别郁闷了!”
  友情这东西,果然是在无欲的年龄里才会存在。
  
  也许是周末的缘故,直到晚上七点,宿舍里都还只是我一个人。
  抹抹睁得有些发酸的眼角,起身穿好鞋子外套,想了想,又把外套换成风衣,
  
  出了公寓楼,我才发觉我在发神经。
  白天的温度就已经让人不敢恭维了,夜幕的降临只会让冷风更加的气势磅礴,都说北京是个多风的城市,我现在也算是深有体会。
  站在楼口徘徊数次,还是冲了出去。
  怕冷,更怕寂寞。
  难得这麽鬼的天气还有人跟我一样缩著脖子出门,看来讨厌孤独的不止我一个。
  沿著人行道向前走,就听的“啪”的一声脆响。谑,好大的一个耳光!
  我不禁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一个女孩子掩面向马路这边跑来,无视来往车辆的行为看的我心惊胆战。
  狗血剧就是狗血剧,事实证明,不是每一段不成功的感情都可以通过死亡得到升华。
  女孩直直的向我冲来,我只顾著目瞪口呆,等我想到要躲闪的时候,对方已经结结实实的被我抱了个满怀。我是一怔,便像丢烫手山芋一般将她推开。
  开什麽玩笑!先不说我对女人一点点点兴趣都没有,就算看上去是我比较占便宜的事,可她男朋友还在路对面……我又不是欠揍!
  直到他泪眼婆娑的看向我,我才发现,来的这位竟是个熟人。
  “薛菲!”
  对方抹抹湿漉漉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因为泪光而闪闪发亮,小鹿似的模样确实惹人怜爱。怎麽说也是音乐系的系花嘛。
  “唔?”她鼻音极重,还未开口就一阵咳嗽,我看她衣衫单薄,更甚的是这种天气她竟然穿短裙!真是不直死活的女人。我二话不说,抱著发扬舍己为人精神的果断将自己的大衣双手呈上,顺便帮她搭在肩上。她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红红的大眼睛盯著我身上仅剩的长袖T恤。有些不好意思的又将衣服脱下还给我,“你穿的也不多,别管我了,我都习惯了。”
  “说什麽呢,你个女孩子穿这麽少怎麽可能不冷呢?”我把我接过来再次给她披上,自动或略自己冻得打架的牙齿。
  她说了声谢谢,默默地将衣服穿好,扭头看向别处。我顺著她的目光看去,对面的路灯下,原本站著的那个人不知什麽时候已经离开。
  
  没了外套的温暖我也没那个胆子再在外面耍忧郁扮深沈。跟著薛菲急急忙忙的走回学校。
  她的鞋跟依旧纤细如她这个人,却为了体谅我的体温,冒著崴脚的危险一路小跑著跟上我的进度。
  她说她不想回宿舍,我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女孩子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向来脆弱又危险。於是我提议一起去钢琴室呆著好了,清静,更重要的是暖和。她点头从手提袋里翻出一串钥匙,冲我眨眨眼,在我面前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容。
  钢琴室在一楼,省去翻窗户的麻烦也省的我为她的出入而发愁了。打开门,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明亮的灯光叫我心底生出一丝暖意。
  薛菲在进门之後就把外套还给了我,自己走到钢琴旁,打开盖子,乱七八糟的拍出一堆音符,纯属发泄。钢琴嗡嗡的余音里,她哭了又笑,笑了有哭。两只手拍的一片通红。
  我走过去制止她,她看我,很不淑女的吸吸鼻子,“干嘛?”
  我不理她,在她身边坐下,生硬的弹著一首在记忆里有些模糊的曲子。
  思绪不由得回到初中三年级的那个暑假,他骑著单车横冲直撞,我坐在後面兴奋的大呼小叫,音乐声从他口袋里的手机里断断续续的传来。
  我猛地惊醒。
  我还有这麽快乐而又美好的回忆。
  可当时的我,却毫不自知。
  清晰的曲调从我的身侧传来,比我高出一个小字组。薛菲修长圆润的十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灵活的翻飞舞蹈。
  “这首曲子叫做‘风在叙述’,作曲者不详,我也是偶尔在一个小网站上搜到的,因为太喜欢了,就自己尝试著记谱演奏。”
  她去掉了左手的伴奏,缓慢的敲出主旋律,高亢的小字五组发出类似八音盒的声音,格外空灵。
  风在叙述?这是什麽破名字?池詹这小子永远也改不了这矫情的毛病。
  因为吉他我们结缘,又因为这首曲子我们相知,相熟,相伴。他却永远都不知道,我听到这熟悉的旋律时,第一个想到的永远都不会是他。
  我怨恨他的背叛,却不肯承认,我才是我们之中最先背道而行的人。
  原来我并不是一尘不染。
  自命清高只是为了掩饰真相。
  事实面前,那颗看似剔透的心,难以隐藏。
  一切,只不过是我对自己不甘寂寞的本质找的借口而已。
  说别人负我,可我又把别人当作了什麽?
  唉?我都在想些什麽?
  今天宋北的告白,像是跌落水面的一片树叶,看似只有细小的波纹,可在深不可见的湖底,早已如大风过境,风雨骤来。
  
  我想我应该选择逃避,这样的男人,我伤不起。


第八章

  有些人就是这麽自不量力,明知道争不过命运的事情还妄想去改写,到最後只能让自己狼狈的可笑。
  我就是那些人中的一个。
  教艺术概论的那老女人定是更年期到了,要不怎麽会唾沫横飞的说一个小时三十分锺的废话。看看教室里所剩无几的学生,心中颇是感慨。这真的就是我一心向往的大学生活?我怎麽还是觉得自己是在中学时代啊!虽然全班旷课的程度是有些离谱……
  我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
  一眼看去校园里皆是一片萧条。秃秃的榕树显得有些苍老单薄,几片枯叶附在那些扭曲的树枝上苟延残喘,冷风吹过发出“嚓嚓”的如同破碎的声音。
  我突然很神经质的想,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会是怎样的一幕场景。
  人们怔忡的眼神,支离破碎的尖叫,风在耳边犀利的呼啸,以及与地面相撞时,肉体炸开的声音……
  这麽想著,自己都觉得好笑。
  从二楼掉下去,能摔成什麽样子?如果不幸被树杈子挂住……我不知道那是幸运还是不幸,那场面我自己想想都觉得搞笑。
  一上午,浑浑噩噩,就这麽过去了。
  因为是上午後两节课的缘故,这个时候的食堂一般都是人满为患,睡了一上午的蔺羽凡跟邢瀚在下课之前就给我发信息让我放学在校门口等著。
  刚站定没多久,那两个人就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刚才在拐弯那儿就看到你了,看你走那麽快就没叫你。”
  三个长相都不错的男生一道走在路上,回头率那是相当的。
  我说,“我走那麽快不是怕你们等著嘛。”
  蔺羽凡不屑的看我,“切,我看你是饿的受不了了吧!怎麽样,李女士的口水味道怎麽样?”
  “去你妈的!”我朝他肩头拍了一下,笑骂,“少给我恶心!”接著幸灾乐祸道, “那李老太气得不轻,你们就等著挂科吧!”
  “挂就挂!”蔺羽凡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昂首挺胸,“人这一辈子总要活出点自己的特色嘛!”
  邢瀚在一旁热血澎湃的附和,“就是就是,我们几个今天在宿舍商量过了,准备联名上书要求换掉李老太!怎麽样俊杰,要不要参加?”
  我还没说话,那边蔺羽凡就先开口了,“就他?算了吧,好学生一个,白长那麽高的个子了!”
  我个子高跟我是好学生有什麽必然联系吗?
  我不受他的激将,果断的摇摇头,“不要,你们也别折腾了,万一让人家老太太犯了病什麽的出了意外,谁也跑不了,我们都这麽大了,该做什麽不该做什麽,想想清楚比较好。”
  “我们就是因为大了所以才会想到要保护自己的权益!”邢瀚说道,“这学校学费也不低,我们交钱是来学东西的,你看看我们这学期艺术概论都说了些什麽?李老太生平记事?她下过西洋还是销过鸦片?我们吃饱了撑的拿钱来著买一老太太的废话连篇?反正我是受不了了,
  至於俊杰你,你自己看著办吧!”说完他就大步的向前走去,似乎对我的态度有些气不过。
  我回头看蔺羽凡,他冲我耸耸肩,也快步跟了上去,不知道跟邢瀚说些什麽。我依旧在後面不紧不慢的跟著,想著要不要找个接口先回去或是……反正先离开就是了。我是受不了在那种尴尬的气氛里进食,不消化不良才怪。
  走著走著就觉得不大对劲,我一抬头,发现他们两个竟然不见了。真有意思,这都能跟丢,我是该高兴呢还是该为自己的IQ和EQ默哀。
  草草的环视了下四周,也没看到他们两个的影子,就一个人向著附近的饭馆走去。半途蔺羽凡打过来电话,问我去哪了,怎麽也不说一声就没了。内里意思大概就是我是故意跑掉的,我这个冤哪!,我至於不?真好笑。我跟他说我也不知道怎麽著就跟你们分开了,那就这样吧,我在这边吃。我知道他不会信,可不解释解释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是家新开的小吃店,所以即使是正午客人也不算多。我要了一笼包子,一碗蛋花汤,坐下来慢慢的吃著。以前也在外面吃过来著,不管是跟著王呈也好池詹也罢,或是宋北,去的也都是大地方,可却没有一顿有自己这麽吃著简单的事物感觉舒心。汤刚端上来还有点烫,我用勺子舀了放在嘴边小心翼翼的吹凉,别人再怎麽无微不至也无法清楚自身真实的体会。汤汁吸进嘴里,嗯,盐似乎放的有点多了,但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反正也没要多少钱。以前跟池詹在一起那会儿,他总是抱怨我吃的太少,跟给小猫喂食似的。我腮帮子被果冻塞得鼓鼓的,冲他摇头晃脑的得瑟。他被我这模样逗弄的受不了了通常都会直接扑过来在我的嘴里抢果冻。两个人嘻嘻哈哈的闹成一片,时常擦枪走火,接著便是一通天雷勾地或。
  现在想想都忍不住喷饭,那时候的我们怎麽单纯的这麽可笑。也许,不期盼未来的美梦才不会粉碎的那麽凄厉。
  回学校的路上碰到正要出去的薛菲,她眉眼弯弯的看著我,“去干什麽呀?”
  我说,“回学校,你呢?”
  “我啊……”她笑的有些腼腆,将碎发撩到耳後。
  看她这副羞答答的欲语还休状,我要再不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麽我就白活这麽多年了。我也替她打心里高兴,她毕竟是个好女孩。“嗯,那我现在这恭喜你啦!”
  “恭喜什麽呀!”她娇嗔的瞥我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呵呵的笑著跟她打趣,“撇会有的,那也会有的!”
  她也笑,“你什麽时候变这麽能说啦!”
  “我一直都很能说的!”
  “呵呵,那我先走啦,以後有时间咱们再聊!”
  我说,“好。”
  鞋跟敲击地砖的声音轻快而又略带兴奋,像是少女此时怀春的心情一般朝霞漫天。
  我舒出口气,嘴角不由的上扬,上午还在阴霾的天气似是因为转晴的心情而一片大好。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吗?我怎麽会突然想到这个?我低头暗自好笑著。双手插进口袋里原地一百八十度的转身,也许……也说不定呢!
  “俊杰?”
  我抬头,来人在我面前摘下口罩,带有鼻音的声音有些孩子气。
  “你怎麽……”
  他笑,“有些感冒,所以请假提前回家。”
  我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建筑物,这里是到宋北所在医院的必经之地,我之前居然没有注意到。
  “俊杰。”他看著我有些期待,“你……”
  我打断他,“你不是医生吗?怎麽还会感冒?”
  他兀自好笑,“医生就不能感冒吗?你这是什麽逻辑。”
  “你吃药了吗?”
  他摇头。
  “你怎麽不吃药啊?这怎麽能好?”
  “……”良久,他才低声说道,“不喜欢……”别扭的样子更是孩子气十足。
  “你……”我简直要无语了,“你是医生居然讳疾忌医!”
  他看著我不语。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让家里人给你煮点姜汤,再好好的睡一觉,很管用的。”
  “嗯,我回去煮。”
  听他答应了,我也就随口问了一句,“你自己煮?你家里人呢?”
  “我一个人住。”
  看著他眼泪汪汪的双眸和微红的鼻子,不知怎麽的就有些心软。
  “那……”我咬咬下唇,下定决心,“要不我跟你去…….我看过我妈做过几次,会一点点…….”


第九章

   “你随意就好。”他招呼我一声就拐进和客厅相接的卧室里。
  我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著他的房子。宋北的家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一室一厅的格局,屋内的装潢简单大方,看著就觉得十分舒适。干净整齐的亦如他本人。
  没过多久他就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一旁干坐著的我,微微一笑,从茶几下面拿了纸杯帮我倒水。
  “都说了叫你随意,怎麽看上去还这麽拘谨。”
  他把水递给我,又拿了桌子上的杯子去给自己倒水。
  我看著他高挑的背影,感觉他实在是太瘦了。“那个,我先给你弄了你喝了吧。”
  他转过身看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笑了笑,“好。”
  我连外套都没脱就跟著他往厨房去,想著早点完事走人,这感觉真的太别扭了,我甚至都不敢离他太近,可在这不大的厨房里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困难了,宋北大概也感到两个身高都在一米八零以上的大男人挤在这麽点儿地方确实有点儿憋屈,主动让出场地。不知怎麽的就觉得他那最後一眼像是什麽都知道似的一片明了,我有些秘密被看穿的心虚。
  切了姜片,煮了水,想了想又加了点红糖,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喜欢喝这个,还曾经试图让自己感冒,爸妈知道之後简直是哭笑不得。我也曾经想跟王呈分享我的最爱却被他皱著眉头躲开说不喜欢那种辣辣的味道,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再也不嚷著要喝这种东西了。现在想想,我陷得还真是深啊。
  
  端著热气腾腾的汤汁从厨房走出来,迅速放在茶几上的软垫上就去捏耳朵。宋北没在客厅,我从他开著的卧室门向里面看进去,宋北侧躺在床上。我留了个心眼走近了看看,果然是睡著了,还好刚才没叫,感冒了还是多睡下比较好。至於姜汤,等他醒了自己热一下就能喝。
  正团团转著找纸笔想给他留个纸条,一转身就看到他正一动不动的看著我发呆,看到我看他,似是被撞破了什麽秘密,立刻把脸扭到一边。
  一种**的尴尬在原本就暖和的屋内开始升温,我被烤的难受,“那个……我先走了,下午,下午还有课……”
  屋里安静的出奇。
  我清清嗓子准备再次开口,他那里却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带有小幅度的点头。生病时候的人总是比较脆弱,这只是对於病人本身,我却清清楚楚的感到宋北心中呼之欲出的痛,那种感觉我真的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一时间竟萌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其实,也没那麽急的……”
  宋北抬头,眼睛因为感冒的缘故而湿润,软趴趴的有些可怜。我一直觉得宋北如果是种动物,那他一定是只高贵而慵懒的波斯猫,可现在看他更像是只被主人抛弃了却又迟迟不肯离开的小狗。
  如果宋北此时能够听到我的想法将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反正我是为自己的想法直接喷笑出来。
  “你笑什麽?”宋北见我笑也跟著扬起嘴角。
  “嘿嘿,不告诉你!”虽说他现在是个病人,可光看身高上的差距我也不敢保证一定能打的过他。
  “哦?那就说明跟我有关喽!”
  “哼!”
  “我来猜猜……嗯……你一定是在对我现在这副样子产生联想。”
  我瞪大眼,很是不可思议,“你怎麽知道的!”
  宋北耸肩,“我诈你的。”
  “你……”我气绝,“你怎麽可以这麽卑鄙!”
  宋北呵呵笑著躺在床上,眼睛弯成两枚新月,“傻瓜,我哪有那麽神,我是看你盯著我的目光不怀好意所以才往最有可能的地方猜的。”
  “去,那你怎麽不猜我对你有意思啊……”
  原本轻送的气氛又被我这句砸锅话给搞成一片僵局。
  一得瑟又把我俩之间的关系给忘了。
  没什麽借口可说的我猛然想起客厅茶几上的姜汤,“你要喝吗?我是说姜汤我已经弄好了,给你加了点红糖不至於那麽辣,现在可能有点凉了,我再去给你热热。”
  不等他再说什麽,我就逃也似的跑出卧室直奔厨房,发现忘了把姜汤端进来,又跑回客厅去取。不大的房子愣是让我一个人来去匆匆弄出点距离来。
  一直都能感觉的到宋北的目光都在追著我来回转,我索性躲在厨房里不出来,可眼看著故意被我打开盖子来热的汤汁慢慢翻出气泡,这躲也不是长久之计,硬著头皮把姜汤端给他,接受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我从浴室拿了毛巾垫著才敢碰。
  “喝吧,趁热喝,出点汗,睡一觉就什麽都好了。”我一本正经的嘱咐他,掩盖我在他面前的不自在。
  他接过我手里的碗,拿了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唇边缓缓的吹著凉气,待到觉得不太烫了才喝下,又舀了一勺,却也只在手里捏著不动。我看的奇怪,不禁问道,“怎麽了?不好喝吗?”
  他摇头。
  我松了口气。
  他嘟囔一句。
  我没听清楚,“你说什麽?”
  他叹气,“你可真像我妈。”
  “那……”我正要得意,蓦的反应过来,“你说什麽?”
  他冲我甜甜的笑,“真好喝。”
  我……不得不说,这大男人撒起娇来不但毫不突兀,反而让人觉得可爱,什麽怒气冲天啊的,全都烟消云散。
  屋子里不知什麽时候,就只剩下细微的吸汤声和陶瓷间偶尔的碰触声,倒显得格外清静。
  我看著他一勺勺的喝汤,看著渐渐清晰的碗底,心中竟不由的生出几分感动,也许,我只是说也许,如果宋北出现在王呈之前,或许我会爱上他也说不定。
  池詹曾经感性的对我说,俊杰,你知道吗?你安静的时候就会乖巧的让人心疼。当时我还对他的矫情狠狠的鄙视了一番,可现在我却真真的感受到了那份出动。我甚至都在想,宋北他到底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喝下我为他煮的汤。
  宋北,对不起,除了这个我实在不知道能说些什麽,也许我们应该给对方一个出口,放过自己,也放过彼此。


第十章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你在家休息吧,感冒了老往外跑不好。”
  “嗯,那好吧,拜拜。”
  “拜拜。”
  
  从宋北那里出来,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其实说起来我对宋北的感觉还是不同的,大概脑子里有著先入为主的概念,致使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被自己潜意识的蒙在鼓里。
  
  之後的事情完全不值得一提,无非就是些生活琐碎。邢瀚回来看见我在仍旧嘻嘻哈哈的打招呼。我想,虽然表面功夫做得很足,在他心里早就把我定位为小人那一栏里了吧!不过这样想是偏激了点,但我敢肯定他再也不会把我归为朋友那一堆儿里了。
  我就说了不能跟人走太近,不然绝对会出事,果不其然。中学时就吃过一次亏的经历没让我长了多少记性,实在是俗话说的记吃不记打。
  正这麽想著就有一个没备注的号码打了进来,我看著那号码发了会儿呆,直到蔺羽凡恶作剧似的扯我裤子,我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接了。
  “喂。”
  “俊杰,是我,谭玲。”
  谭玲?我复又看了一遍电话号码,怪不得觉得眼熟呢,这丫头敢情三年了愣是没换号码。断交了的朋友突然跟我联系,吃惊之余多少有点受宠若惊。谭玲是我长这麽大以来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至今为止唯一真心交往过的异性。一时间除了傻笑竟不知该说什麽才好。
  “呃,呵呵呵,你呀……”
  对比我的尴尬那边的小女士倒是波澜不惊,“怎麽,傻啦呀你?”
  听著久违了的调笑,我在这边也不由自主的咧开嘴角吃吃的笑,“呵呵,哪能啊,我可不敢傻,别出去丢了你的人。”
  熟悉的对话叫隔了数千里的两个人都不禁笑出了声。
  笑著笑著,眼里就开始酸涩起来,她那边也渐渐没了声响。
  友情这东西吧,说起来甚是微妙,无关爱恨,仅仅是心甘情愿的付出。
  “在北京待的还习惯吗?”
  “就那样,没啥习惯不习惯的。”
  “嗯,交朋友了没?”
  “没,光著呢。”
  “呵呵,看准一个好男人就赶紧嫁了吧,省得留下来祸国殃民。”
  “去去去去,说什麽呢!我这麽一个大好青年也只有别人嫁我份儿!”
  她在那边笑的一副要抽过去的样子。
  “喂喂,别激动啊!”我开她玩笑,“别动了胎气!”
  那边的笑声戛然而止。
  “怎麽了?”
  良久的沈默後她平静的说出一句让我怎麽也无法平静的事情,“嗯,也是,总得让他见到他爹了再说吧。”
  “你……”这玩笑我无论如何也是开不下去了,她那话怎麽听怎麽不对劲,我对这女人比对自己还清楚,但现在的这个她无疑是陌生的,在我的记忆力,她不是一个会乱来的人,虽然比较腐,喜欢把我跟形形色色的男人**在一起浮想联翩,虽然比较神经质,致使我们俩的关系破裂,但实际上她是一个十分保守的女孩子,交往过几个男朋友却连嘴都没有亲过,说起来了就是什麽“不行啦,还没进展到那一步,女孩子被占便宜是要吃亏的”种种,我总是嘲笑她封建有保守,注定要当一辈子的老**,她一听我跟她开这种玩笑就会恼,还得我在一边死缠烂打好哄赖哄外加威逼利诱这才做罢,每每都看得我当时的BF池詹大吃飞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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