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过年当天王呈打电话过来给爸妈拜年,伪君子装的那叫一个完美,亲亲热热的招呼我去接电话,我推托半天被老妈一个白眼给翻了过去,不清不愿的拿起电话,“喂……”
他在那边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在家怎麽样啊。”
我敷衍道,“凑合。”
“嗯……”他没话找话说,“什麽时候开学呀?”
“过几天。”
“哦。”
两个人本来就尴尬,他那点情商只在追女孩子的时候管点用。
“嗯,你再跟我爸妈说两句吧,他们挺想你的。”
“哦……”
我正要把电话交到我妈手里,他突然叫住我,“俊杰!”
我无奈,只能把电话贴到耳朵上,“还有事吗?”
“我…..”他在那边犹豫,我想如果是道歉的话,那我就立刻接受,我真的不习惯他对我低三下四的样子,他妈的,我就是个自虐狂!
“嗯?”
“你什麽时候开学我去接你吧?”
“不用!”我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把我妈叫过来。
跟我道了歉有那麽难吗?他到底把那天的事当成什麽了?在他心里他又把我当成了什麽?不三不四的**吗?切,就他正常!全世界就他正常!啥也不说了,都他妈是我自己犯贱就是了!
越想我气就越不顺,我从桌子上顺了盒烟,跟那边聊得正起劲儿的老妈说了声“出去玩会儿”就跑了出去。
呼!用力吸了一大口凉气,这才觉得心情好了点,左右看看,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群小不点正嘻嘻哈哈的打雪仗玩。真怀念,以前我跟王呈也这麽玩,他那时候觉得比我大两岁就老让著我,我知道了跟他发脾气,他就追在我屁股後面哄我。想想我心里就难受,你说那时候多好,无忧无虑的,担心是啥东西都不知道,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了,今天也要把看中的那件玩具要到手。
究竟是哪变了?就算变了能变到哪儿去?再变不也还是那个人吗?
从兜里摸出那盒烟我就乐了,忘拿打火机了。
笑著笑著眼睛就开始发酸,自己越活越回去了,跟个娃娃似的动不动就想掉眼泪,但我没娃娃那福利,想掉泪就掉泪。
其实从刚才我就想给宋北打电话了,可不清不楚的打过去发通牢骚,实在是有点不齿。我想了半天的理由,打过去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紧张。希望他接又不希望他接的矛盾心理搅得我胃痛。
“喂。”
“新年快乐!”我一激动把刚才想的忘了个干净,还好一出口的不是什麽砸锅话。
“你这麽激动干什麽?”还是被他给听出来了。他在那边模模糊糊的笑。
“昨天晚上跟朋友出去玩了?”
“嗯。”
“你刚才是不是在睡觉?”
“嗯。”
“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
“对不起喽。”
“啊?”他听著直乐,“我都说了没了,你还道什麽歉呀!”
“我怕你不好意思说呗。”
“你倒是挺理解人的嘛!”
“嗯嗯,理解万岁!”
他爽朗的大笑,而後对我说,“你知道吗?”
“嗯?”
“你是第一个给我拜年的人。”
他突然这麽感性,叫我心里钝钝的痛,用力吸吸冻得发红的鼻子,我跟他开著很土的玩笑,“压岁钱拿来!”
“行,你来北京的时候来我这儿取。”
“你说的哦,到时候不许耍赖!”
“怎麽可能?我是那种人吗?给你的五块十块少吃几顿饭就剩下来了。”
我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宋北,你怎麽总能逗我开心啊!我都舍不得挂电话了!”
他轻笑,“舍不得就多聊会儿。”
我一脸的肉痛,“话费呀,我可是无产阶级!”
“没事,拿了压岁钱充话费。”
“哈,你还提这事?”我擦擦笑出来的泪水,他那边也忽然安静下来。心里乱七八糟的闹腾,几次张嘴都说不出话来。
“俊杰?”
我一惊,忙回答,“我在!”
“嗯。”
“嗯……”
“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你可知道,过去代表不了什麽,我可以等,什麽时候你能放开,我都在,现在我所说所做的,只是想让你明白。
我抱著个枕头把脸埋在里面哭的稀里哗啦,我为自己不值,更为宋北不值,我何德何能让这样一个人眷顾。白天他的那句“我想你了”仿佛一声叹息一般重重的撞到了我的心上,让我痛的不能呼吸。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有这种感觉,那种被我批评为“矫情烂噱头”的心痛。
“你什麽时候回北京?”
“都三个人问我这个问题了。”我一手接电话,一手捏碎手里的花生皮,把仁儿放嘴里咀嚼。
“都谁啊?”
“你,王呈,还有一个你不认识。”
“在北京认识的?”
我歪头想想,我跟宋北正式见面确实是在北京,於是承认道,“是啊。”
“是不是长的特高,特白,然後戴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我大惊,夹在嘴皮子中间的花生掉到地上,“你怎麽知道?特务!”
那边姓池名詹的某个特务得瑟道,“去,你才特务!我看到的!他是不是有一次半夜把你送回学校过?”
我恨不得拿装花生的盒子隔著电话砸死他,“哪有你说的那麽色情!半夜?去死吧你!”
“我就问你是不是有这麽一回事吧!”
我懒得跟他缠,他妈的,“那也不是半夜呀!我们几个吃完饭他把我送回来的。”
池詹在那边嚷嚷,“都都都都吃饭了?进展不错嘛!”
“池詹我问你哦!”听他在那边应声,我套用郭德纲的至理名言说道,“你是想死呀还是想死呀还是想死?”
池詹立刻顶回来,“我干嘛要死!想我死了你好去跟那男人过日子去啊!”
我气的咬牙切齿,“妈的池詹!你小子别让我逮著你了!要不我非得一天揍你三回,一回揍你八个锺头不可!”
“你跟谁学的这麽多怪话?”
“滚!我挂电话啦!”
“怎麽啦怎麽啦!这才聊多大会儿呀你就挂!”
“跟你聊我嫌命太长!”
“这不正好,我刺激刺激你,你少活两年!”
“池!詹!”
“我在呢!”
“你个挨千刀的!”很没气势的说完这句话,我就狠狠的把电话给撂了,这厮以前就老气我,那是我命里带的,我认了,可现在我们半毛钱关系没有,我凭什麽还要受他这份刺激。
话筒捂痛了的耳朵还没晾凉,就听的客厅劈里啪啦的一通响声。我吓了一跳,急忙跑出去看,客厅里一片狼藉,浴缸摔得稀巴烂,金鱼在湿答答的地板上扑腾著奄奄一息。爸爸正双眼通红的揪著妈妈的头发,使力拉扯著怒吼,“你有完没完啦!你有完没完啦!啊!”
妈妈头发凌乱的尖叫著,身体像是一片枯树叶一般任爸爸用力摇晃著。
我快速冲上去,抓著爸爸的手让他们分开,“爸,爸,你这是干嘛呀!快放开妈妈!你放开!”
爸爸一把把我甩开,“你给我滚一边去!”
我被他甩的一个踉跄,站稳之後又冲上去,“爸,你不能这样!你再这样我就到居委会告你去!”
一直被爸爸按著的妈妈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告啥告!你凭啥告你爸!”
我一下蒙了,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妈从我爸手里挣脱出来,上来就给我一嘴巴子,“我跟你爸养你这麽多年到偷来就是让你告的!”
我捂著脸,心里特委屈,眼前一阵一阵的模糊,“爸不是打你吗?你干嘛还向著他!”
“管你啥事,你给我滚一边去!”我妈冲我大吼,又准备来打我。
我向後退了两步,忍无可忍的大叫,“你们吃饱了撑的啊!打吧!我他妈怎麽在这麽个畸形的家里!”
我爸一拍桌子道,“受不了你给我滚!看看你学个艺术都学成啥啦!”
我瞪眼看著他们,只觉得不能在他们面前哭,转身跑到门口,换了鞋我就跑了出去,连外套都没穿。
出来冷风一吹,我心里那个悔呀,我这是图了个啥,反正他们平时就这样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我早该习惯了,怎麽这回又犯二?
哆哆嗦嗦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好嘛,更冷了。我又站起来缩著肩膀往前走。天冷,街上人也少的可怜,我穿著白色的毛衣米黄的裤子,打眼一看跟个冤魂似的。
事怎麽就闹到这个份上了?我反思,从小他们就这样,一直闹一直闹,有段时间极其厉害,我一放学就躲王呈家。他们一闹起来就什麽也不顾什麽也不管了,身边有啥砸啥,吵完之後没几天又跟从前一样。老妈不止一次跟我说我爸外面混著人。老爸喝醉的时候也跟我嘟囔著说我妈神经不正常。闹腾到後来我都免疫了,没想到在外面呆著半年回来之後又干起傻事来了。我有时候甚至在想他们这样还不如离婚呢!闹腾到最後,受伤的总是我。
想著今天晚上不会去了,大不了去网吧玩一通宵游戏去。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宋北的,心情指数立刻上升一个百分点,被泪水跟冷风冻僵的脸笑起来有些困难,但我真的是法子肺腑的高兴。
“喂。”说出话来,声音都是颤的。
“你怎麽了?”
“没什麽呀?”
“你哭了?”
“没……”我心虚,“冻得。”
“你在外面?”
“嗯。”心里有点堵的慌,语气也有些低沈。
“怎麽不回家?”
我撇嘴,“爸妈吵架,我拦架结果反而是我被打了!”一提这事我就委屈的不行了,“他们老这样老这样,根本就不顾我的感受,我从小就呆在这样的环境里,我都怕了!”我抽噎著,眼泪留下来合著冷风跟一条条鞭痕似的抽的我脸生疼,“反正我是不回去了,他们爱怎麽样就怎麽样吧!都随便吧!”
宋北在那边叹气,“你要不就先去同学家住一晚上。”
听他这麽一说,我眼前立刻浮现出池詹的面孔,当即果断的拒绝,“不!我在这没什麽朋友的。我一个gay根本就不敢跟人交朋友,躲躲藏藏的还来不及,才不会把自己暴露在别人视线里的。”
那边沈默良久,过了一会儿他说道,“那你准备怎麽样?”
“离家出走!”我想也不想的说道。
“你能到哪儿去?”
“反正不会回那个家!”我倔强道,“我实在是受够了!我已经因为这些阴影成了同性恋,在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我会疯的!你懂我的感受吗?我真的会疯!”
“你出门带钱了吗?”
我一怔,伸手摸口袋,刚才出来太急了,竟一分钱都没带,还好没直接去网吧,要不不怂才怪。
他叹了一声,有些怨恨的说道,“服了你了!什麽都没带就敢说离家出走!不给别人卖了才有鬼!你现在给我回家!”
“啊?”
“把你要拿的东西收拾收拾,到火车站等我去!”
“什麽!”我惊诧的不能自已,“宋北……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要现在……”
“趁我没改变注意之前!”
“唉唉!”我忙应著挂掉电话,生怕下一秒他就说出反悔的话来,脑子里乱成一锅浆糊,宋北……宋北他要来……现在……从北京…….来接我?
第十五章
拎了从学校带回来的那个旅行箱,当著爸妈的面大步走出家门,居然没一个人上来问我的,更别说拦了,这让我觉得无比失败,也必然失落。
打的到火车站,我们这儿夜里查票很松,跟著人群挤进候车室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手机在手里握著,想了想,打电话给宋北。
“喂。我出来了。”
“嗯,我在这买票呢。”
我心里有些激动,他果然不是随便说说的,鼻子一酸,我险些在大庭广众之下落泪。嗓子一阵阵的发紧,只能拼命的清著喉咙。
“怎麽了?不舒服吗?”
“没。”我咳嗽两声掩饰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你记得多穿点。”
他那边稍有沈默,“嗯。”
其实我说这话纯粹就是句废话,人都出门了穿哪门子衣服,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对於今晚的事情我心里是愧疚的,大冷天的,让人跑这麽远来接我,他说不定明天还得上班。我任性一回没啥,倒是折腾的宋北够呛。
看著眼前一拨又一拨的人上了自己的车次,我就想,也许宋北就是我的那趟车也说不定。
半睡半醒的时候有人摇晃我的肩膀,我揉揉眼睛,看向那人,宋北站在我面前,一晚上的奔波,他的下巴上泛起一层青茬,眼里是难以掩饰的疲惫,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模样叫我心里一暖。
“先去吃点东西吧,早上八点多的车。”
我打个哈欠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几点了?”
“凌晨四点。”
“哦。”
他一手拖著我的箱子,一手拉著我向外走,我在他身後半步处亦步亦趋,终是忍不住泪眼滂沱。
哎,红著个眼睛,待会儿该会被取笑了吧。
天还黑著,街上没什麽人,我跟他牵著手走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餐馆,老板好奇的打量著我们,我有心虚的松开宋北,他扭头看我一眼没说话,过了两秒又扭过头来,看一眼向前引路的老板,小声的问我,“你怎麽哭了?”
我撇撇嘴,不想说话,这面子上的事我还是想挂住的,於是只是摇头。
他叹气,看了看四周没别的人,这才伸手摸摸我的头,我险些又泪腺“决堤”。
叫了两碗热腾腾的汤面,两人便开始埋头苦吃,一时间,空荡荡的店里只有两个人“哧哧”吸面的声音,我很没形象的吸著鼻子,不和谐的附和著。
他低著头,发出低低笑声。
我吸吸鼻子,扭头看他。
又回归於单调的吃面声音。
我回头。
笑声再次出现。
我恶狠狠的回视。
宋北若无其事的端起碗喝汤,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我刚一回头,他那边就一口把汤全给喷了出来……
火车缓缓的向前进发,窗外的事物又慢变快的向後倒退。
难得宋北买到的还是坐票。我把头靠在靠背上闭上眼睛。
“俊杰,醒醒。”
“嗯?”我下意识的歪头,睡前离我有半个肩膀远的宋北,正低了头看我,我从他的肩膀上支起脑袋,“到了?”
“嗯。到了。”他起身把旅行箱从上面的架子上拿下了,转身对我说,“走吧。”
“好。”我站起来跟著他走出去。
打的到了他家门前,我有了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把这个想法告诉宋北,他笑著摸摸我的脑袋,“你把我这儿当什麽了?旅馆啊?”
我笑著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他,“喏,给你的小费。”
他“呵呵”的笑著掏出钥匙开门。
“你先去床上躺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他把箱子搁置到一边。
我刚坐到沙发上,直起身子看他,“那你呢?”
他歪头困惑的看著我。
大概是一夜没合眼脑子都变得迟钝了吧。
“我是问我睡床你睡哪?”
他贼兮兮的笑著,“我当然也睡床啦!”
明知道他是开玩笑的,还是有些不争气的红了脸。
他笑著,“不开玩笑了,你去睡吧。”
“那你呢?”我继续问我刚才没有问完的问题。、
他转身向厨房走去,声音穿了过来,“我等会去单位。”
我站起来跟在他身後,“你还去上班呀?”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鸡蛋,“当然啦,当然得上班了。”
“哦。那你不休息吗?”
他把鸡蛋打进碗里,用筷子搅开,“昨天刚休息过。”他手上不闲著,回头看我,“快去躺著吧,累了一晚上了。”
我点点头,听话的向外走。心里难受的要死。
“俊杰。”他突然在我身後叫道。
“唉?”我停住回头。
他看著我,半晌才摇头,没事,没事,你出去吧。”
“哦。”我应一声继续向外走。对他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分外感兴趣。复又匆匆走了回去。站在他身後,“宋北。”
他回头,有些迷茫。
我凑过去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快速的跑了出去。
跑到他的卧室一下子扑到床上,把整个脸都埋进床单里。直到呼吸困难才抬起头来,脸颊烫的要命。
不知道宋北会是个什麽反应。
想著想著自己就先窃笑出声。
真的,我现在越来越确定了。
我跟宋北在一起,也许会幸福也说不定。
有人走了进来,站在床前。“俊杰。”
“嗯?”我趴在床上闷声闷气。
身边的床铺陷下去一块。
手一下子抓紧了床单。
他叹了口气,伸手摸摸我的脑袋,“吃了东西再睡。”
“嗯。”
“那我走了。”
“嗯。”
他起身向外走去。
我从床上爬起来,“宋北!”
他停住,“嗯。”
“那个……”我耳根发热,“那个……”
有脚步声快速靠近。“俊杰。”
“啊?”我抬头。
还没来得及看清宋北靠近的脸,唇上便一热,我瞪大眼睛,柔软湿润的触感侵入口腔,舔舐过每一寸内壁。我呜咽一声,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臂。他离开我的嘴唇,呼吸不稳的看著我,温热的气息在唇的四周流连。眼底泛起薄薄的雾气,迷恋一般的描摹著我的眉眼口鼻。
“俊杰,我爱你。”
第十六章
那段时间过的真是惬意,彻底将米虫精神发挥到淋漓尽致。
宋北原本中午都是不回家直接在单位吃的,自从我来了之後,再赶也要回来给我做一日三餐。
又一次晚上他跟我说明天有个手术,可能会回来晚一点,我当时正在看电视,随口应付了一句我弄的来。他什麽也没说。
等第二天我醒过来去厨房找吃的时发现客厅茶几上放了一桌子的菜。另附一张纸条告知记得热热再吃。
我幸福的就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女人。
宋北睡的一直都是沙发,我挺过意不去的,他开我玩笑说觉得故意不去就快点答应他,两个人名正言顺在一起了就能同床共枕。我笑他老土,思想真保守。他一本正经道,我是认真的,不想胡来。我揭穿他,假正经,晚上偷看我睡觉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说那是为晚上做梦提供材料。
没有人会对自己喜欢的人产生不了**。宋北有时候会看著我发呆,两眼深沈的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大海。可除了那一吻之外,他再也没有主动碰过我。
我知道他在等。
两个人吃过晚饭挤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人抱著半个西瓜一勺一勺的剜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