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陵,我……我……”刘宏慌乱的看着孟陵,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转头看竹佳一眼,下意识的逃避责任,指着竹佳道:“是他!是他勾引我的!”说罢回手狠狠甩了竹佳一巴掌。
竹佳未料到刘宏出此一招,未及反应,脸上热辣辣的痛。他被刘宏的力道带着向后一倒,头狠狠撞在龙头上,登时便不省人事。
血在池水中中晕开。孟陵呼吸一滞,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看着刘宏,努力平稳下气息,“既然如此,那以防他再次勾引皇上。在西苑的这段时间,便由我好好看着他。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你能这样在乎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刘宏见孟陵不再追究,松了口气。他上去穿好衣服,唤人进来,指了下竹佳道:“把他送到陵公子那里去。”说罢揽着孟陵的腰,重新回到了裸泳馆。
21.争吵
孟陵出去的时候许永已经候在了汤浴外,他给了许永一个眼色,许永立刻会意。亲自送竹佳去了望舒水榭,又找太医给竹佳包扎了伤口,直到竹佳稳定下来才离开。
阿香看着竹佳脸上突起的巴掌印,用手巾包着冰轻轻敷着。她眉头紧锁,心中对竹佳生出几分同情。这次的巴掌也是公子打的吗?当初明明是盼他来的,为何来了之后又这样对待?上次自己私心里认为孟陵是逼不得已,难道这次也是吗?真的有那么多的逼不得已吗?想着竹佳自来宫里后接二连三的受伤,不禁心疼起这个沉睡的人来。
孟陵陪着刘宏在裸泳馆待到深夜便借机离开。一路上急匆匆的赶回水榭,好几次险些跌倒。
阿香听到孟陵回来的声音,从偏房出来,低低唤了声“陵公子”。孟陵不待回答阿香,急不可耐的进了偏房。阿香看着孟陵脸上焦灼非假,突然觉得自己跟随了两年的这个男人愈发让人看不透彻。
巨大的黑暗包裹着竹佳,竹佳拼了命的逃,却始终没有一丝光亮。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可那恐惧却让他胆战心惊。就在此时,一丝温热的光照进黑暗。竹佳挣扎着握住一只手,立刻心安。
孟陵轻抚着竹佳的脸,无力、歉疚、心疼参杂在一起溢出眼眶。他伏在竹佳胸口,压抑的哭泣。费尽心力的得到刘宏的信任,却还是不能护他安好无忧。甚至每一次的受伤都是拜他所赐,孟陵恨不能与竹佳替换,让这一切给他来承受。
感到胸口的重量,竹佳长长吐了口气,无力的睁开眼。孟陵直起身看着竹佳,急切道:“怎么样?好些没?肚子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竹佳看了眼自己与孟陵交握的手,缓缓抽出,复又合起眼来。孟陵的笑僵在唇边,良久才抬手覆上竹佳的脸,“很疼吧?”
竹佳只觉脸上一热,近乎激烈的打开孟陵的手,这一下出乎孟陵的意料,亦出乎竹佳的意料。他呆呆看着孟陵悬在半空的手,心口发酸,“有劳陵公子担心,已经没事了。”
有礼的回答,疏离的态度。孟陵的手无力垂下,自嘲的笑笑,“一定要这样吗?”
“陵公子说什么?我听不懂。”竹佳翻身背对着孟陵,“如果没有什么事,就请陵公子离开吧。”
“这里是我的住处,你让我去哪?”孟陵看着竹佳的背影,泪蓄在眼中,无声落下。
竹佳身子一震,苦涩的笑笑。僵硬的坐起身,却不肯去看孟陵的脸,“是我疏忽了,该走的是我。”竹佳说着已经起身往门外去。
孟陵拉着竹佳的衣袖,声音细若蚊吟,“怎样才能原谅我?”
竹佳顿了顿,将孟陵的手拨开,“陵公子没有错,原谅从何说起?”
“竹佳!”孟陵忽的起身,从背后将竹佳拥进怀里,“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恼我。”
竹佳发出一声嗤笑,“皇上都对陵公子惜之若宝,我怎会恼陵公子呢?”
孟陵合起眼,将脸埋在竹佳披散的发间。房内沉默的压抑。竹佳默然垂首,看着环着自己的手,不自觉的想要覆上,却硬生生克制下来。
“孟陵。”竹佳的声音很轻,飘渺的似在天外,“放我离开吧。”
孟陵身子一僵,缓缓抬起脸。他看不到竹佳的脸,竹佳亦看不到孟陵的隐痛。抱着竹佳的手渐渐松开,僵硬的吐出一个字,“不。”
“为什么?”竹佳回身看着孟陵,至少有一刻他觉得孟陵心中并非想要这样对待他的。可孟陵那样不留余地的回答却将那幻想打破。
孟陵合起眼不肯看竹佳,平息下心绪。他从竹佳身边走过。
洞开的门不时有风灌入,带着夜舒荷的香气。
阿香站在门外,看着孟陵痛苦的几乎扭曲的脸和眼中止不住的泪,心口闷闷的被砸疼。表情可以骗人,眼泪也可以骗人,可是眼睛不会,那样深沉的痛苦,如何也遮掩不住。
“公子。”阿香向前迈了一步,却被孟陵阻止靠近。孟陵回头看了眼竹佳瘫坐在地上的身影,轻声道:“看好他,别让他出事。”
阿香看竹佳一眼,又看孟陵一眼,欠身诵了句“诺”,便见孟陵孤身离开了水榭。往西苑深处的园林走去。
孟陵跪坐在花丛前,面前的芍药开的正盛。他伸手折下一枝,突然痛哭起来。将离、将离。竟会是这样的宿命。空旷的园子,他恣意的放肆,心中的悔远远大于恨。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在竹佳找来的时候躲开。不知是不是难过来的太过激烈,孟陵心口一滞,呼吸卡在喉咙。他紧攥着胸口,费力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浅绿色的瓷瓶,就要打开瓶塞的时候,手一抖,药瓶远远的丢了出去。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药就在眼前,可孟陵却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取。他想笑,可嘴角僵硬的扬不起来。就在此时,院内的石板路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接着便是许永的一声惊呼,“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