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郑凌忽然停住了脚步,眼睛睁得极大,十分惊愕地瞪着一个方向,“那,那是什么?”
赵允初和云雁回也抬头望去,只见城中不远的某处,竟是凭空出现了一轮明月!
此月只高出房屋数丈,明亮皎洁,其上还有斑驳的光影,好似月桂、广寒之影,与天空中的十五满月交相辉映,不可谓不震撼!
郑凌差点咬了舌头,回过神来,“那——那个方向,不是开封府吗?”
云雁回看着那轮明月,得意洋洋地道:“是啊,那就是我们的灯了。”
竟然是灯?!
不说如今满城放河灯,此灯即便在元宵花灯节,也定然是一枝独秀了。只是这灯形如明月,放在中秋节的确更应景。
赵允初磕磕绊绊地道:“原来那高台是这个用处啊……雁哥儿,一定做了很久吧?”
这样的效果,没有尝试过很多遍,绝对是不可能的达成的。
云雁回点点头,“当然了,公孙先生帮着我一起设计了很久,废了不知道多少皮、纸、墨,今晚还得耗去许多烛火,不过,这个舞美效果不错吧?在这里完全看不到被黑布遮住的高台,月轮就像浮在半空中,不知道在府里场地看起来的效果又是怎样,那里虽隔了一个院子,但也有些近呢。哎,咱们赶紧赶回去吧,我还安排了歌舞表演。”
郑凌心服口服,“雁哥儿,还是你会玩儿。”
纵然京人工巧,好绮丽,但能像云雁回这样弄出这么大动静,真的不多。那月亮,在开封府周围看,甚至比天上的月亮还要引人注目!
赵允初都不禁咕哝:“倘若,台子搭得更高一些,月亮做得更大一些,那岂不是全城都能看到了?”
“我们府里反正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负担不起那个消耗,这一次我也是答应了包少尹,这玩意儿转手要卖出去,平衡收支的……”云雁回说道,“今晚既是欣赏,也相当于商品展示了,否则台子可以再低一点。”
三人边说边走到了开封府衙,这么短短时间,府衙周围都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了,全是目睹或者耳闻前来“赏月”的汴京市民,还有正在赶来的,人群中不断有惊叹声发出。
开封府迫于压力,也调了不少府吏维护秩序。
云雁回带着两人大喊“我是开封府的,让我进去”挤了过去,鞋都快丢了,总算进了府内,往晚会场地去。
到了里面,台上是正在表演的张山人,他如今已经很少上场表演了,还是看着云雁回的面子才出来。台下的人,一半在欣赏张山人的表演,一半却是在痴痴看着观众席正对面的人造明月。
中秋时节,人们赏月往往会登高去开阔处,而他们这些要待在开封府轮班值守的官吏,却是不出门就能赏月了!
而且,即使在府内,也能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赏月的人都跑到这儿来啦,这不由得令每一个人都又激动又自豪,觉得与有荣焉。
云雁回一进来,周人爱周妈妈便不知从哪蹿了出来,拉住云雁回的胳膊,“雁哥儿啊,你可来了。”
她这突然出来,差点把赵允初吓到呢——他正拉着云雁回的另一条胳膊。
“人爱姐姐,怎么了,可是舞蹈出问题了?”云雁回问道。
“没问题,只是,你不在场我不敢让开始呀。”周人爱擦擦额头,娇嗔道,“太惊险了,姐姐心里怕着呢。”
郑凌不明白了,“你是来表演歌舞的吧,怕什么啊?”
周人爱手底下都是有丰富演出经验的妓女,还有人气极高的花魁娘子,怎么会怕这样数百人的小场合?
云雁回咳嗽两声,“嗯,等会儿不是歌舞表演么,舞蹈名是《常娥奔月》……”
……
这一夜,许多在开封府外围观的汴京市民都看到了,开封府内悬着一轮明月,然后随着隐隐传出来的丝竹鼓乐之声,一名宫装丽人从屋顶飘飘然飞向那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