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洋还沉浸在刚刚看到的电影片段中,主持人高了八度的声音从麦克风中传来,穿破全场,“我马上就要拆开信封啦,今晚,最终将捧走‘金狮子’的是——”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眼里带着笑,最后和嘉宾一起说道——
是靳洋!
电视机前,季落声和Lorraine同时跳了起来,两个人爽快地把压抑在心中的尖叫吼了出来,吓得在一帮安静品茶的Killer喷了一口茶。
Lorraine气得跳脚,晃着季落声的胳膊,差点哭了出来,“哎呦,这死孩子,坐在那里像个大老爷们!歪什么嘴,笑个屁啊!什么臭脾气!”他见证过靳洋的执拗和潦倒,他真心心疼靳洋。
季落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眼睛不敢眨地听着电视机中的那个人,看着他悠悠然地在许多影视界同仁的祝福下,一步步地走上铺着红地毯的舞台。
曾经共同在练习室里挥洒过汗水的日子,靳洋拍戏时受伤流血的手,自己没能出道时几乎跌入深渊的绝望,第一次与金狮子擦肩而过,还有许多许多……他们共同在一起的日子,一一出现在季落声的脑海中。
他没能和靳洋一直一起站在舞台上,甚至连红地毯都是他单独一人走完。
但是,他早就下定了决心,如果这注定是属于靳洋一个人的万丈星光,他就永远做拿到耀眼光芒背后的影子!
Lorraine还在尖叫,Killer扯了扯他们两个,示意靳洋马上就要发表获奖感言了。
Lorraine抽着纸巾,擦了擦鼻涕,“也不知道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样的牙……”
季落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着捧着小金狮子站在话筒前的靳洋,嘴角不能控制地向上扬,他喜欢的靳洋,无论说什么他都喜欢!
现场,靳洋把墨镜挂在了胸前,露出了那双工笔画描绘出的琥珀色眼睛。他的笑容通过大屏幕被放大,那慢慢浮起的微笑,让在场的很多女明星很没形象地尖叫起来。
主持人以为靳洋紧张,连忙鼓励着催促了一句,“靳洋表达一下你现在的感觉和心情吧。”
靳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金狮子,挺沉,他歪嘴笑了笑。
感觉么?
靳洋抬手摸了摸左边的脸颊,不羁地扯过嘴角,开口说道——
“我的智齿,好像真的不痛了。”
现场爆发出了笑声,但只有靳洋和季落声明白,靳洋的智齿,真的不痛了。
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仿佛那颗长歪了的智齿,是他身体中的一部分——不管是出轨的父亲,还是再嫁的母亲——顶着他的牙肉,留下来,只能肿得更厉害;拔掉,也是切开血肉的痛。
大概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这样一颗智齿。
如果身边没有人,痛得受不了了,自己一人去拔掉。靳洋觉得他自己是幸运的,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陪着他,等着他出来,守着他愈合心中所有的伤痕。
主持人也笑得差点透不起来,当主持人那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在这种场合也口无遮拦的艺人。不过对上靳洋无辜的眼神,大家都宽容到了纵容的地步。
“除了牙不痛了,就没有其他感觉了吗?比如要感谢的人,有没有?”
靳洋点了点头,“当然有,感谢陪我拔牙的人,这个颁奖台,他和我同在。”靳洋说完,举起手上的金狮子,对准镜头,给了他今晚最完美的、最自然的一个笑容。
那晚的夜空十分漆黑,闵川这个城市的天空意外地多出现了几颗星星。
颁奖典礼落下帷幕,女明星们终于披上了包暖的衣服,导演怀里或许已经有了新人投怀送抱……
不过是一场戏,喜怒哀乐,失意与得意,风水总是轮流转的。
靳洋从退场的通道走出来的时候,那个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身影就在眼前。
靳洋招了招手,季落声原本还是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大步跑了过来,把靳洋撞得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体。
季落声抬起下巴,吻住靳洋的嘴唇。
就这样,地老天荒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