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和校长是亲戚关系，还能容地下我吗？”说着她轻轻摇摇头。
“……内天同学聚会，我还惦记着你呢，结果你没去。”
“我知道你们有聚会，有什么好去的？以前的那些事，我都不想再去理会。”
“你怎么会和他认识的？”我指秦悦。
“哈哈，这说来就话长了，你想听？”她一笑，扭头看我说。
“说吧。”
“唉……从学校出来我爸我妈天天找茬打我、骂我，反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后来高考成绩出来，那几天真他妈跟地狱一样，看着左邻右舍的小孩儿都考上好大学，我妈恨不能杀了我，其实我心里比谁都难过，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她停了停，问我：“你就没有过这种感觉？”
“也许应该有。”我退学后就跟他们断了联系，不想知道他们的一切，就是不想让自己那么狼狈，不听不见，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你当然不会有，你的未来不用愁，你一向都挺自由的。”自由？对，我是一向自由，想怎样就怎样，挺好的，没什么好争辩的。
“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他们又折腾我，我顶嘴，我妈让我跪着不让我吃饭，我就自己从窗户里逃走了。我当时就想，我要是不混出一个样子给你们看，我就永远都不会回来。呵呵，那时候真的是年轻啊，就算是让人家给从学校轰出来了，对自己还是信心满满，毕竟当时咱俩成绩还都挺好的，我以为只要肯努力，认真，就可以做好事情，再说凭自己的脑筋一定会有出头的那天。”她拨了下头发继续说：“可处处碰壁，去做一个体面的工作人家嫌我没学历，任凭我怎么求他们都不会给我机会。后来就去餐厅做了服务员。”
“你爸妈没找过你吗？”
“找了吧……不过后来我给他们打过电话，说我在外面打工，也不用找我，说完就挂了，以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个情况。”
“恩。”
“有一天晚上客人很少，我正往后厨端盘子，忽然又个人上来就抱住我，当时一身酒味儿，我给吓懵了，当时就打了他一下，他清醒了就找了我们领班，要我给他道歉，我不肯，跟领班大吵了一架，就被辞退了。那天晚上我无处可去，本来应有的工资也因为打碎了好多盘子全给扣了，大半夜的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当时真的很想家，可是却连坐车回去的钱都没有。无处可去，就坐在街边儿的长椅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看见那些穿戴整齐背着书包有说有笑去上学的人，真的是万念俱灰，恨透了这个世界。什么理想，什么努力，全都是狗屁，看见路边的小广告，招女公关，我就去了。再后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过的就是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用一句话总结就是白天坐台晚上出台。”她自嘲地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龌龊？”
“……没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天堂地狱，真的就是一线之间。
“呵呵。后来终于钓到一个有钱的老头儿，这一好就是好几年，那几年倒也舒服，不用每天喝那么多酒，陪那么多人，过的就是正儿八经的二奶生活，他给我买了套房子，买了车，其实现在想想，也许他是有那么点儿爱我的。”她低下头笑笑，这个笑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好日子过了几年，他就突然得病死了，他老婆抢走了房子和车，我那时真傻，房产证上写的并不是我的名字……不知怎么的她就找到了我爸妈，很多年没见他们见我的第一面就是一通羞辱，什么不要脸啊贱啊全都骂在我头上，还说从来就当没我这个孩子了，呵，我当时本来就很委屈，让他们这么一说更是……当时就想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好活的了，站在河边儿上就想往下跳。当我身子斜到一半儿时被一个人拉回来了——就是秦悦。呵呵，是不是跟演电影儿似地？”
“别管怎么说，好好活着就行。”年少冲动犯的错，是不是一辈子都无法弥补？我现在的心情是内疚，是后悔，还是什么？
“你当时……为什么和老师吵架？”
“为什么不重要了，发生了就发生了，现在去想都没用了，都翻篇儿了，现在不挺好的？”
“恩。”
“哈哈，说说你吧，你怎么跟秦悦认识的？”
“朋友介绍。”
“哦……哈哈，他的癖好你知道一点儿吧？”
“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有机会的。”
“哈哈哈哈～～～易峰就是易峰，从来都不给别人机会，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让你给他机会。”
“恩……起码不能够是个五官错位的就行。”
“哈哈哈你可真逗儿……”
“俩人说什么呢这么高兴？”秦悦回来了。
“呦，您忙完了。”
“肯定得速战速决呀，你来一次可不容易。”
“哎我说你不用跟这儿自作多情了，人家易峰不喜欢你这型儿的～！”李晓慧笑着拍了下秦悦。
“哼，是，他喜欢的那型儿，我可做不来。”说着他朝我身后看了看。我一扭头，是陈祈拎着箱子回来了。
我一伸手他照常坐我边儿上了。“秦悦哥～”他冲秦悦笑了下打了招呼。哼，叫谁都是哥。
“呦呦呦～～～易峰啊易峰，真看不出来原来你喜欢这样儿的呀？啧啧啧怪不得当时那么多女生追你你都没反应呢，啧啧啧怪不得和我们秦悦有缘呢……”一副老鸨子样儿就原形毕现了，靠她就差他妈说一个物以类聚了，我那个晕！
“去去去别犯职业病，看谁都那啥……这我弟！”
后来又稍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回家了，站在车门前我回过头看谈笑风生的那俩人，所有往事都烟消云散，我想那句“对不起”，也许没有太大价值了。
“走了啊！”
“开车慢点儿啊！”
第52章
“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呵呵。”我满足地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又给他盛了碗绿豆汤，夹了两片儿火腿。这两天天气热，我想起小时候经常吃的凉面，就做给他吃，其实很简单，老北京人都爱吃这个，就是把面煮好了过遍凉水，然后切好西红柿、黄瓜，香菜什么的，再煮几个鸡蛋切成一半儿一半儿的，扮在一起放麻酱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