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同人)您的失联男票请签收 作者:顾辞山【完结】(63)

2019-06-08  作者|标签:顾辞山 灵异神怪 穿书 传奇

  无悲,亦无喜。种种情绪堵在胸口混作一团,最终又如烟云消散。我看着樘哥,终于明白了,那些情绪失常、那些痛觉失感,到底是起于何因。倚着棺材的那人,连几世后的事情都为我想到了,他让老道士免去了我可能会经受的所有苦楚,只是单单,落了他自己。

  命格骤改,几世积下的福报俱于今朝散去。老道士以此为交易,给了樘哥一个重写过去的可能。

  能在死前看到《聊斋志异》中的《人妖》篇,根本不是在穿书前撞到的大运,而是回到过去的契机。若蒲松龄不曾将听到的旧事写进书中,若《人妖》篇不曾被我读到……樘哥易去的命格,不过是竹篮打水。

  幸而,所失终有所得。

  只是那所得,也未能尽如人愿。第二周目,依旧未得圆满。

  魂魄被卷入了《聊斋志异》的世界中,只樘哥的一缕残魂,仍还守在原来的世界中,等着同我,再去改写一次命运。

  老道士的语声渐飘渐远,立在樘哥身前的老道士的身影愈加浅淡,及至老道士的身影彻底消散前,那老道士低垂的眼皮忽掀起了瞬,朝着我的方向看来。

  “回去罢。”

  周围的景物急速退去,杂Cao密林疯狂的从地下长出,再一回神,又是那片密林。只是此时,背着王雪晴的那人不再同我先前见时一般生着一头白发。

  ——老道士在让我看完他想让我看的东西后,消失了。

  奔波太久,那人的发髻在早已散乱。几缕黑白掺杂的头发随着那人跑动时生出的微风而飘荡,刮搔到了所背之人的脸上。被那人被在背上的人,依旧丝毫不动的伏在那人的身上。

  月华穿过树影,映出了那人道袍上的血污。

  滴滴哒哒的血滴从那人的衣角上落进杂Cao中,那人咒骂了句什么,忽就双手一松,将背着的人丢到了地上。

  一粒痦子不偏不倚的长在被丢落的人的唇角右侧,正是那颗蒲松龄所说,预示着命佳运好的食痣。

  王雪晴。

  不再搏动的r_ou_块夹在外翻的皮r_ou_间,连在r_ou_块上将断未断的血管中涌出的血液,不断的凝结又被新涌出的血液覆盖,早就掩去了皮肤及衣裙的本来颜色。被割开的衣襟吸足了血水鼓鼓囊囊的粘在皮r_ou_上,血水蔓过衣襟流进杂Cao间,恍惚中又沿着杂Cao地爬过了鞋袜,越上了衣裤,黏黏腻腻的粘了满手。

  s-hi热的触感水蛭般的附在了每一寸肌肤上,难耐的搓了搓指间,指间,一片冷汗。

  王雪晴的心脏有大半被扯出了体外,王雪晴的面上,却诡异的带着几分欣喜与安心,像是要去迎接什么令她愉悦的东西一般。

  血腥气从王雪晴的身上飘出,裹挟着的铁锈味道,似是直灌进了嘴中。被灌了一嘴铁锈味的,除了我,还有背着樘哥匆匆赶来的王善民。

  “突然就倒下了……”王善民的话说到一半便哑了声,他背着樘哥丢了魂般的往前走了几步,手一松,被他背在背上的樘哥,登即从他背上滑下。

  我赶在樘哥摔在地上之前抱住了樘哥,抱住了他的空壳。

  王雪晴不知让那妖道施了什么邪术,迷迷糊糊的就被剖心而死。王雪晴一死,樘哥肯定也会因为快穿提示中的出场人物的死亡,而失了一命再去用别人的壳子复活。

  怀中的樘哥,同我预想中的一样,呼吸停止心跳全无,完美的避开了,我的满腔怒火。

  

第65章 农人

  42

  之前记忆甫一恢复, 我就不得不接着面对那个妖道,脑子里乱哄哄的成了团浆糊,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做一堆却又只能被丢在一旁暂且抛开。现在, 有王善民去跟那妖道对峙, 我反倒有空去捋一捋思绪了。

  换位思考,若我与樘哥互换, 站在同样的立场上,我也会答应那老道士的条件, 以来生换今生。再退一步, 若樘哥当初能看见我的魂魄, 愿与我商量商量是否要同意那老道士的要求,我也会让樘哥应下老道士的要求。

  樘哥放不开,我亦是同样的放不开。他沉溺于那些还未尽欢的未来, 我眷恋于那些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

  第一世时颠簸太久,连常人只觉乏味的茶米油盐,在我看来都弥足珍贵。更何况,在这平淡的生活中, 不止有柴米油盐,还有樘哥。也或许,我所眷恋的, 从来就不止是柴米油盐。

  死后希望樘哥能够看开,能够把我埋进层层沙土之下,不过是被逼到最后竭力装出的高姿态。只有我知道,在看着尸斑一点点的从肌肤上蔓延时, 那种斥满了绝望的束手无策感。

  请让我的尸体,一直,一直陪在樘哥的身边,提醒着他,不要忘记我,也不能忘记我。痛苦也好,无望也罢。我都会一直陪着他,所以,便不要让我和樘哥分离,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也请让我们在一起。

  放手?做不到。

  只是,痴心终是妄想,皮肤上的点点尸斑,怎么看,都是冰冷且残酷的嘲笑。用我的身体,发出的嘲笑。

  ——醒醒吧。

  若有似无的声音在耳际飘荡,无论躲到哪里,那声音都像是附骨之疽般y-in魂不散,可我能躲的地方,除了樘哥的身边,还能有哪里?我也只想,守在樘哥的身边。

  妄想幻灭,徒留的,只余现实。

  下葬吧。结束,这一切吧。

  被逼的走到这一步的,不止我,还有樘哥。

  似是在一瞬间,彼此都明白了,强撑着的,强留下的,不过是个假象,只是彼此却都又缺少戳破这层假象的勇气和决心。

  “混蛋……”安安静静的躺在怀中的樘哥乖乖的受着骂也不反驳,似是在好脾气的听我抱怨。我对着个空壳,没忍住,还是把想说的话对着个空壳骂了出来。“谁准你,让我在有关于你的事时,失去悲伤的感触的?”

  我也想,为了你而悲而伤,也想在恢复记忆后,抱着你痛哭一场。哪怕涕泗横流,哪怕撕心裂肺。无论悲喜,那都是我们的过去。我不想,只有你一个人,站在往事中伤怀。一如你,在向老道士提出这个条件时的心情。

  “傻帽儿。”心疼夹杂的愤怒丝丝拉拉的从心口上划过,我拉过樘哥的手想把这个壳子背走时,忽从樘哥握着的拳头中,看见了一小截绳子。绳子也就露出了一厘米不到的长度,要不是碰巧了,根本瞧不见这截绳子。

  不知道是不是死后身体僵硬的原因,樘哥的拳头握的极紧,我废了些力气才从樘哥的手中拽出那段绳子,和一同被拽出的,挂在绳子上的一根头发。

  系辫子头的绳子?

  樘哥握着个这玩意儿干嘛?

  这绳子显然不是樘哥的,我盯着这绳子愣了会儿神,猛然记起,王善民在丢下樘哥后,露出的辫子……似乎是,松开的?

  说起来,本该对峙的两个人,是不是也有些太安静了?王善民只喊了一声“小姐”后,怎么就没了音?

  寒毛扑簌簌的从颈后炸起,妖道和王善民的脸忽就在脑中重叠,分开看毫无联系的两张脸,乍一重叠,突就有了相似之处。

  刚才见到王善民时,王善民眉宇间的y-in寒,几乎同妖道一模一样。那份y-in寒,原来并非是他见到王雪晴的尸体所致。

  ……无怪乎,王雪晴能从仆役众多的员外府中不翼而飞。

  背后要面对的,或许不止妖道,还有一个王善民。

  骂樘哥的那句“傻帽儿”现如今是原原本本的又还了回来,我,为何,要背对着那俩人儿?

  局势维持在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我不敢回头去确定我的猜想对不对,只敢顺着之前的动作,接着把樘哥往背上背。便在樘哥有大半个身子都压在我背上时,背后的王善民忽跟我说了句同王雪晴全无半份关系的话。

  “马兄可还好?”

  王善民像是忘了死于非命的王雪晴,也像是忘了杀了王雪晴的妖道,只关心起樘哥来。想必王善民早就察觉到了樘哥早已身死,才愿把樘哥背过来,好分散我的注意力,他现在这么问,想听到的,该不是个好还是不好的答案。

  是先顺着王善民的话往下说好暂且稳住那俩人,还是干脆开跑?

  “我才发现我绑头的绳子丢了,可在马兄那里?”杂Cao被踩过时发出的窸窣声轻到几不可闻,王善民,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连脚步声都变了番模样。我轻抚了下樘哥的手,默念了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便把背着的柴火往身后一丢,迈开腿开跑。

  先前在追妖道时,王善民落后于我和樘哥许多,王善民既和妖道是一伙的,说不准他那时是故意落后于我和樘哥,好趁机在路上做些手脚。我不敢往来时的路跑,便只得找了个距来路最远的地方跑。

  耳侧的风像是被撕裂般的嘶鸣着,鼓胀的双肺因为急速的奔跑而透支,向大脑反馈着痛苦与不耐。粗喘声如影随形,回荡在重重密林中,树影诡吊,在刹那间扑来又在刹那间被甩掉。深山,野林,活着的,似只有我一个人。

  远处树木骤稀,我,竟又跑回了刚刚跑离的地方。

  鬼打墙?

  衣衫前处无端闪起微弱的亮光,一道符文以衣为底,正绘在我接手王善民背着的樘哥时,樘哥最先靠在我身上的地方。

  根本,就不用在路上动手脚。

  王善民先前该是中了妖道的邪术,被妖道cao控着做了那些事情。现今妖道利用完了王善民便收了妖法,让王善民不知死活的倒在樘哥的身旁。我退后几步与妖道拉开距离,盘算和妖道一对一的胜算有多大。

  衣服不仅被妖道施了鬼打墙的术法,还像皮肤般紧密的贴在身上,根本无法脱下,用力一扯,便是要被硬生生撕下一层皮般的疼痛。被妖道施了术法,哪怕逃走,也会不断地回到此处。此处,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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