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上面,左宣发现,明明是一样的风景,却没有以前看到的喜悦,少了一个人的确是不一样的。
左宣就这么无趣地自己度过了一年的时光,又到了三年一次的春闱时节。
这次左宣终于可以参加进士科的考试了,不出所料的,左宣进入了殿试。殿试之中,左宣虽不是状元,但也是三甲之列,得了一个探花的称号。
一时间,瑞安城里,左家三郎的名号惹得多少闺中少女芳心暗许。
左宣也有了很多一起谈天说地的朋友,可是能一起谈心的却一直只有裴易。
左宣每半个月都会寄一次信给裴易,可是裴易的忙碌却超出了左宣的预料。每每他寄出四五封信,才能收到对方的一次回信。
左宣虽然不满,但是还是十分珍重地收藏好了来自裴易的每一封回信。
这次左宣的春闱,他写了长长的一封信给了裴易,然后便开始眼巴巴地等着裴易的回信。
一直等了快三个月,终于等来了裴易的信。
信里寥寥几句话,但是左宣就是来来复复看了许多遍,笑意都溢满了脸上。
那几天里,他又开始想裴易,想他在西北干什么,想他有没有瘦了黑了,接着又开始想,裴易什么时候会回来,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大变样。凡此种种,思绪乱糟糟的,苦恼又甜蜜。
中了进士之后,左宣便能够正式成为一名官员了,他开始忙碌起来,但是他还是能保持两个月三封信的频率给裴易寄信。然而他不知道裴易究竟忙到什么样的程度,连最开始最多三个月就会有一次的回信也渐渐变少,一直到左宣已然当官快两年的时候,裴易的回信已经少到一年只有一封了。
第7章 第七章
清晨左宣醒来的时候,刚刚坐起就发现绑着头发的发带断了,枯得如同他躺着的干Cao一般的头发从他的脸颊两侧散落。他不用看都能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两眼无光,面容憔悴,骨瘦如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披着凡人的皮囊,用不甘的眼神注视前方,思索着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三天了,左宣期望里的最后一根稻Cao也没有来到。裴易没有来拯救他,他哪怕再找多少借口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也许,裴易是真的想把自己关在这里到死。
左宣想起身,却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过了好久,咳嗽才止住。他又花了点时间稍稍平复了呼吸,这才慢悠悠地撑着墙站了起来。
他吃力地拖着锁住脚踝的锁链,极为不稳地着走到了牢门,费着力气摇晃牢门,带动着门上的锁链发出嘈杂的声响。
好一会儿,狱卒才不耐烦地从外面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呢?能不能安分点?”
左宣张了张嘴,发出沙哑的声音,“劳烦……狱卒大哥……帮我去李趋李大人府上……报个信,让他过来探……探个监。”
狱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怎么?这时候想翻身了?这是天牢,是什么人能随便进的吗?”
左宣又请求了一遍,“这位大哥……还请帮帮忙,事后会……会有辛苦费的。”
可是狱卒并不理睬,“大爷我可忙着呢,哪凉快待哪去!”说着便要离开。
左宣有些着急了,伸出手去拉狱卒的袖子。
“这位大哥……帮帮忙吧!”
狱卒也急了,好像左宣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猛地挣脱开了他的手,一边还呵斥着,“你这人是不是有病?怎么还动手动脚的?”
左宣被这么挣开就控制不住往后跌倒在了地上,又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就这么仰躺着,边咳左宣边自嘲地笑着,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人生是如此挫败。
狱卒约摸是觉着左宣已经疯了,浑身起了j-i皮疙瘩,赶紧离开了这里,派了个小喽啰去李趋府上报信,至于能不能进了门见到大官,那就看运气了。
许是心灰意冷了,左宣的风寒越发的严重,还没过几天,他就病得连坐也坐不起来了。就连狱卒送来饭菜,他也没办法起身去吃。狱卒每次都摇着头离开,因为这个犯人必然是活不长了,他还是提前和长官汇报一声吧。
这天左宣少见地清醒了过来,他本想坐起身来,却发现怎么也起不来。于是他只好费力地翻个身,爬着到了门边,用他那微弱的力气摇晃着牢门,嘴里还念念有词——
“我……要见裴易……”
“裴易……”
“裴易……”
手上的动作渐渐变缓,直到手臂无力地垂在了地上,也没有一个狱卒来到。
等到了狱卒发现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还庆幸着已经提早和长官报备了,便吩咐着手下抬着担架把死人扔到乱葬岗。
这天李趋来到天牢的时候,就看到两个狱卒抬着担架往外走,担架上白布盖着尸体,按着惯例要抬去乱葬岗。
见到李趋,狱卒们准备行礼,他摆了摆手让他们先走。
然而狱卒们刚走了两步,李趋似是想到什么,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们。
“慢着。”
作者有话要说:
毫无睡意,就用手机码了1000多,成功写死了左小宣(。)最开始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人是真的死了,但是后面我又不舍得BE了,所以就有变数了,于是准备强行HE,至于圆不圆得回来再说。
明天更最后一个回忆,后面就不会是现实回忆穿c-h-a着来了,就全是进行时的情节,就全是虐虐虐了。。。
第8章 第八章
时隔三年,裴易终于要回来了,大约一个月之前左宣就知道了裴易即将回来的消息,他也从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就开始期待着属于他们的重逢。
他想了许多他们见面后要说的话,越是到了裴易快回来的日子,左宣就越是激动难耐。他想了好几种开场的方式,却觉得每一种都不是最完美的。左宣还想着该怎么告诉裴易,自己明面上站在了二皇子的那一边,但实际上只是为了更近距离地了解他们的举动,如果裴易想要那个尊贵的位子,那么他必然会竭尽全力帮助他。
终于到了裴易回来的那天,裴易是以打了胜仗的将军身份回来的,领着属于他的军队,旌旗飘扬地一路来到瑞安城外。城门外都是看热闹的百姓,簇拥着观望。左宣早早就站在城楼上,朝着西北方向眺望着,就等着裴易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裴易出现的时候,骑着马,一身戎装,分外凛冽。左宣远远地看着,眼里只有裴易一个人。
三年的时光似乎在裴易身上的作用尤为明显,他变得更加成熟,站在那都能让人胆怯。左宣的心脏急速地跳动着,他想去靠近他,可是却迈不出一步。
等军队都驻扎好了,裴易也早已进了城,左宣才从城楼上走了下来,他迫切地想要回去,为裴易画一幅画。然而半途中被二皇子的门客叫住,说是有事情商量。
老皇帝年事已高,对于朝堂上拉帮结派的做法早就管不过来了,这样去皇子府上商讨事宜的做法屡见不鲜。
左宣想着,这时候商量事情,多半是和裴易有关的,于是左宣便跟着去听了听。大致的意思便是,裴易有兵权,尽可能把他拉拢过来。
事情说完了,二皇子又在府上摆了酒宴,左宣不好推辞,只好一起喝得醉醺醺。
等左宣离开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他摇了摇自己不甚清醒的脑袋,晃荡着回了家。
刚一到家,左宣就一头扎进了书房里,铺好宣纸研好墨水,提笔就画了一幅军旗猎猎、裴易骑在马上势如猛虎的画,画的右下还题了“千金不换”四个字。画也画好了,酒也差不多醒了,左宣最后欣赏了片刻,心满意足地把画卷起揣在怀里,躺回床上带着笑意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左宣迫不及待地去隔壁找裴易。然而去了之后,门童说,裴易进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他只好神情恹恹地回了家。
第三天,左宣又去找裴易,可是门童说,裴易和朋友们出去打猎了。左宣很失落,裴易都不来找自己的吗。
第四天,左宣没有去找裴易了,因为他要应卯了。待在府衙里昏天暗地地忙了一整天,等到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就这样连续好几天左宣都没有抽出时间去找裴易,他有些恼恨为什么自己不是十几岁的年纪,这样就不会忙得连和裴易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到了裴易回来的第十天,左宣终于再一次去了隔壁找他。这次门童说,裴易已经走了,刚走不久,应该还在城外。
左宣急忙回家牵出一匹马,骑上就朝城外奔去,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么仓促裴易就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到了城门口,远远地就看见裴易正准备离开。左宣一甩马鞭就朝前奔去,大声叫着:“裴易!”
裴易停了下来,让马转了个身,看到了左宣。
左宣停下,下了马,走到裴易跟前,“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临时有事。”
“我之前寄的信你有收到吗?”
“嗯。”
“那就好,我以后还会寄,如果……如果你太忙就随便看看,回信就不用了。”
“好。”
“那……再见。”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