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朵秋蒲公英凑在一起傻愣愣地被风吹得左摇右摆,其中有一株急x_ing子的居然已经结出了种子,毛绒绒的一个大圆球,在风中摇摇欲坠。
小邮差心念一动,摘下了大毛团子,放进小篮筐里。
顺着小路下山一直走就能到城东,塔楼就在山脚下安静矗立着。他都忘了,玫瑰塔楼其实和他还是邻居。
今天他会开门吗?
奥利紧了紧手中的篮筐,走向那座充满生人勿进意味的建筑。
然而当刺猬再次踏入这片土地,却发现周围好像有了一些变化,大门外竖起了新的信箱,信箱上有一个大大的四爪掌印,掌印旁用金色墨水写着“玫瑰塔楼”四个字。好像是为了呼应,信箱周围被种上了一丛玫瑰,锯齿状边缘的椭圆形叶片密布着绒毛,叶簇间盛放着几朵含羞带怯的花骨朵儿。
奥利将信封投进信箱时,发现信箱没有上锁,出于谨慎他打开了信箱,那里安静地躺着一颗苹果,红彤彤的果实下面压着一张书写优美的纸条。
奥利踮起脚尖轻轻将它们取了出来,拿起纸条念道:“The rose's in his hand, the flavor in mine.”
“rose……”刺猬不知道为什么傻傻地笑了起来。
他小小的黑色鼻尖贴上那颗红色的果实,心满意足地嗅了嗅成熟果实诱人的香甜味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进篮筐中。
小邮差得到了意外的礼物,他高兴地想,我没有玫瑰也没有苹果,那么就送您一株秋天的蒲公英吧!
离开前,他将那株在路上无意摘取的秋蒲公英种子放在了信封上,白绒绒的毛球旁边是用流畅的花体书写的名字:“博格?温斯莱特”。
Chapter 3
当第一缕晨曦爬上塔楼时,就意味着小镇热闹悠闲的一天即将开始。
小镇邮差的生活说起来其实是颇为枯燥乏味的,但刺猬奥利总有些办法找点乐子。比如爱说八卦的肖恩太太,总在打架的摩斯一家,以及时常一惊一乍的花栗鼠警长。
而此刻,这三伙人却凑到了一起……
肖恩太太的细短嘴秃噜秃噜蹦出一连串语句,棉花糖一样的发型早就狼狈地散乱开,脸上还带着三道血痕。
另一边的摩斯一家也不遑多让,摩斯先生的领带被扯散在一边,衬衫上印着几个偶蹄类动物的脚印,摩斯太太则伸长着左臂弹出利爪,企图向肖恩太太发起攻击,可惜被花警长紧紧拉着没法得逞。
小邮差见到此景呆愣了一秒,随后才像被上了发条,唰得一下冲上前去,学着花警长的样子拉住了不断咒骂的肖恩太太。
霎时间,蹄子爪子一顿乱飞。
“够了!!”花警长一阵暴怒,跳上了路旁的大石,鼓起的颊囊好像两颗即将涨裂的石榴。
“你看看你们!一个是本镇著名慈善家的太太!一个是本镇最出名的律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当街打架!像是守法公民该有的样子吗?!”花栗鼠一手指着一边,骂得毫不客气,说完整了整歪斜的警帽,拍去身上的灰尘,又变回神气活现的警长派头。
肖恩太太颇有些不服气:“花警长,你看看我这脸,还有我新做的头发,就这么算了?”
“你还有理了?!怎么不说说这脚印是谁踢的!”
摩斯太太也是个火爆脾气,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
温吞吞的小邮差也急了:“好了好了,先别吵了,就不能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么?”
然而他细小的声音并没有被大家关心,反而是肖恩太太身子一挣,和同时飞扑过来的摩斯太太再度扭打在一起。
奥利被这一下甩脱了出去,直接把放在地上的信筐撞翻,信件和报纸散落了一地。
“啊!我的信!”散落的信件被风一吹立时如雪花一般飞舞了起来,小邮差急得红了眼,跳起身子想去抓,可风却调皮得将信件卷得到处都是。
这下闯了大祸了……
原本扭打在一起的肖恩太太和摩斯太太心虚地停下了动作,一群人七手八脚找寻着信件。
“让你们不要打架,非不听!现在好了吧!”花栗鼠看到奥利哭红的鼻头气就不打一处来。
肖恩太太动了动嘴,像是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最终还是没有反驳。
摩斯一家则早已是一脸歉疚。
“找不到了……这下可怎么办……”小邮差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奥利也不想那么软弱的流泪,但所有地方都找遍了,所有信封都找回了,唯独只有带着玫瑰花香的那一封,怎么也找不到……
那是要送去玫瑰塔楼的……
花栗鼠缩了缩颊囊,小心地提议道:“要不就实话实说吧……这也不能怪你。”
奥利摇了摇头,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花警长以为小邮差是害怕被刁难,他想了想便挺起胸脯,自作聪明道:“我陪你去吧!你是害怕那狮子刁难你吗?有我在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然而他猜错了,刺猬并不害怕狮子。
“我不怕他。我只是……”
我怕的是……
奥利感觉到那句话就在口中,却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邮差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能开口:“谢谢你花花,不过我会自己去和温斯莱特先生解释清楚的。”
花警长突然被好友当众叫了小名,有些羞愤地涨起了颊囊,然而还未等他说话,只听摩斯太太兴奋的声音传来。
“看!那封信,在那儿!”
刺猬顺着摩斯太太手指的方向望去,就在他们身后这栋房子的窗台上,那封信好巧不巧地挂在了上面。
“还等什么,我们快去把它取下来吧。”
“啊……可那是,那是……”
花警长和肖恩太太支支吾吾的样子,让奥利刚经历过柳暗花明的激动心情,一下又忐忑了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肖恩太太撇了撇细短嘴,不情愿地开口道:“这还不就是我那位爬行类邻居的房子么……你以为我们今天为什么吵起来,不就是因为他么!”
说到后来,肖恩太太的嗓门不可控制地大了起来,语调也像坐了喷气飞机一样陡然升高。
“这个爬行类自从搬过来就没消停过,他那个y-in惨惨的可怕样子吓人就算了,这几天还老是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我真的怀疑他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就叫了花警长来探查,谁知道摩斯太太脾气如此火爆,以为我又是找探长来没收他们家的那些迷幻Cao呢!”
“肖恩太太麻烦你嘴巴放干净点!那是猫薄荷,可不是什么迷幻Cao这样的违禁物品,谢谢。”
眼看着肖恩太太和摩斯太太又要吵起来,花警长连忙站了出来挡在两人中间:“是的,肖恩太太说的没错,她请我来调查奎拉?博尼格尔先生。”
奥利看着那座y-in沉沉的房子不知怎么突然想到了温斯莱特先生破败的玫瑰塔楼。
也许这位博尼格尔先生也并没有传闻的那么坏。
“我想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刺猬奥利试着敲了敲门。
咚咚咚,博尼格尔先生您在吗?我是小镇的邮差,风不小心将我的信件吹到了您的窗台上,您能帮忙将它取下来么?真是非常抱歉。
花警长有些紧张过头但仍然打起精神护在奥利身边,肖恩太太则不耐烦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算了,我想这位先生不想开门,要不我们想点别的办法吧。”
“啊,对了!其实我可以顺着水管爬上去!”摩斯太太作为一只身手矫健的暹罗猫,她确实可以轻松办到。
但奥利有种预感,他觉得博尼格尔先生很快就会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