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方案在贺显看来都大同小异,他无法接受。他问赵恕清是不是太寂寞了,他的解决方法是从丁晟光的某号女友那里借了条又肥又蠢的哈士奇,带到家里给赵恕清。赵恕清转头就把狗还给了丁晟光。
他们试过不吵架,只写邮件沟通。半年间邮件写了有上百封,快十万字。试过找心理医生,帮两人做调解,依然无果。
最后他们也意识到了,根本分歧不解决,他们永远无法达成共识。
这个分歧就是,赵恕清一定要个孩子。为了贺显,他最后忍痛退了一万步,表示哪怕是领养都可以。贺显却坚决不想要,有血缘的也好,没血缘的也好,他都不想要。
赵恕清觉得他那么爱贺显,爱到想看到他的下一代,想要复制一个小小的贺显。
贺显还觉得他更爱赵恕清。爱到只要有赵恕清就足够了。
直到最后,赵恕清说:“贺显,我还是想要孩子。我一定要个孩子。”
贺显便知道,他们再也无法回头。
决定分手的那一天他很轻松。终于放手了,结束了,不用陷在无休止的争执中了。随着赵恕清搬出去,东西一件件减少消失,贺显才觉得失重。几个月下来,他偶尔半夜醒来,还是会想起赵恕清。
他在干什么?后不后悔?是夜不能寐还是正在期盼一个新生儿?
但贺显并不担心。这种失落会过去的。他只需要再忍耐五十天,一百天,终会习惯。
至于林思涛,只是时机出现得很好。
贺显原来是想不破不立,彻底破罐子破摔,打炮解愁。但阴错阳差,半真半假地玩起了暧昧,也不失为排遣寂寞的好方法。
只是若林思涛认真起来,未免不太公平。这样年轻,太容易沉迷。根本不是贺显的对手。
贺显这时候开始心慈手软了,在心中念起“玩物丧志,玩人丧德”。
周日下午,贺显开车先送林思涛回去。快分别时候,林思涛问他:“我们下次还能一起出来玩吗?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别的都不如赵恕清,只是年轻,脸又小,有一种赵恕清没有的可怜感。
“当然。”贺显心软。他答应会找林思涛。
林思涛笑起来。
正在这时候,贺显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是丁晟光打来的。
“赵恕清要结婚了,你知道吗?”丁晟光问他。
贺显挂了电话,他心里堵得慌,只想找个人说说话,于是他对林思涛说:“我的前男友要结婚了。”
林思涛想他说的应该不是宋优,而是最近和他分手的那个。车停在他家楼下,他问贺显:“你上来坐坐好吗?”
贺显没有说不。
第14章:后悔
林思涛没有让贺显等一等再上楼——他家还是挺整齐的,客人来了随时都可以上去坐一坐。
地方不大,没有电梯。贺显上楼时候不能和林思涛并排。林思涛开门时候正好隔壁的男人出门,好奇地看了眼贺显。
贺显本就高大,站在逼仄狭窄的楼道里,更叫人不看他一眼都不行。林思涛侧身先请他进去,带上门时候笑着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看上去很拽?”
贺显才迈了两步就走到房子中间了:“习惯了。”
房子很小,几乎是一目了然。贺显露出了些怀念神色:“我想起大学宿舍了。可能比这里还小,也没这么整齐。”
林思涛帮他挂好外套,插上电水壶烧水泡茶。贺显像是被这个迷你娃娃屋一样的一居室迷住了一样,看着林思涛对房间的布置——虽然只是租住,但林思涛布置得还挺用心,电脑桌上整齐归纳着各种东西,墙壁上钉着简易书架,尽量利用空间。沙发都用沙发套套着。窗下向阳处放着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
房子太小,两个人坐下就好像已经满了。窗帘拉上,灯光明亮,再手捧一杯热茶,就是夜谈的好氛围。
林思涛拖了个坐垫,直接坐在地板上。他拿了一副扑克牌,和贺显两个一边玩牌一边闲聊。
“……我不明白,你前男友是和男人结婚了还是和女人结婚了?”林思涛整理着自己的牌。
贺显说:“和女人。”
“那他是双?”
“不是,我想不是。是形婚。”
林思涛惊叹了一声,他听说过形婚,但是在身边还没有遇到过。
贺显说:“你说他傻不傻,和我分手,去走这条路,他图什么。”
林思涛问:“对啊,他图什么?”
贺显噎住了。林思涛还很年轻,才二十六七岁,单身在大城市,就是异性恋也没到着急结婚的时候。他觉得林思涛大概不会懂。
“我问你,”他反过来问林思涛,“你想过结婚的事吗?”
林思涛说:“想过。”
贺显笑了起来:“你这大学刚毕业的模样,居然想过结婚的事?”
林思涛认真说:“我是想过。不过我觉得我应该不会结婚。”他抬起眼睛看了眼贺显,贺显正看着手上的牌,又好像在等待他的下文。他便说了下去。
“我从小是我外公外婆带大的。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她在我刚上小学时候就生病了,起初我爸还愿意照顾她,过了不到半年,就变成都是外公外婆陪床了。为了给她治病外公外婆把房子都卖了——可惜那时候房子也没现在这么值钱。我妈去世之后,我爸就走了。我外婆托人打听过,但只知道他去了上海,就这么失去了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