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马克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来显,说了句:“妈妈?”
然后他接了电话,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爱德华多收了笔记本,想要离开,看到他的脸色,问他:“马克?你还好吗?”
马克好像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他只是皱着眉,有点茫然的说了一句:“Ann is dead。”
会议室很乱,爱德华多没听清,他问他,你说什么?
马克没理他,茫然地往外走。
爱德华多拦着他问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马克甩开他,爱德华多没站稳,腰撞上了椅背,疼的他闷哼一声,等他站起来,马克已经离开了。
爱德华多追着他问他,你去哪里?
回家。马克回答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爱德华多追问他。
Eduardo·Saverin,leave me alone。马克说着。
爱德华多看着他离开,没有再追。
爱德华多站在会议室里,理清了一点思路,打电话给了伊利亚,把事情跟他描述了一下,叫他去跟着马克。他现在心思恍惚,状态实在不太对。
伊利亚不是个很好的选择,他还有一大堆公关的事情要做,有些只能他去做。
但是爱德华多也找不到其他的人。
伊利亚问他,隐私泄露的这件事怎么办。
爱德华多说,有我。
同样,爱德华多也不是个很好的选择,但是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第30章 告别是多么难过的事情,可是没人能幸免
Chapter30告别是多么难过的事情,可是没人能幸免
事情远比爱德华多想象的严重的多。
他本来以为最艰难的部分是处理公关的部分,或者在资本圈探听消息之类的事情。但其实是如何和FB的员工一起工作,还有弄清楚马克现在还好吗。
与FB的员工一同工作,简直是噩梦。他们彼此都不了解,思维方式也不太一样,而且爱德华多实在身份特殊,他试了挺多种方式,但由于彼此对对方的预设不太一样,事情总会出现纰漏。
爱德华多忙的焦头烂额,这种伴随巨大丑闻的危机公关通常对时间要求的非常紧急,他和FB的员工沟通不好,时间又紧急,他只能临时喊起来自己在新加坡的团队去做,这些事情被FB的员工察觉之后,更加剧了他们之间的嫌隙。员工们都是正直热心的好人,也乐于澄清公司的声誉,只是他们对待公司精神的看法实在不同。
同样,爱德华多在新加坡的团队也是如此,不让他省心,虽然他们年纪小,x_ing格活泼听从指挥,但是同时他们也总有奇怪的理由和爱撒娇,只要一临时加班,就全体都吵着让爱德华多隔空给他们早安吻才起来工作。
爱德华多告诉伊利亚,马克那边有事情就通知自己,伊利亚懂他,基本每隔一两个小时就会发条短信给他,但是情况都不太好。
距消息爆出已经过去了十一个小时,爱德华多还没找到突破口,这也意味着他已经处于下风。
伊利亚不在,他对FB实在不熟悉。莱莉昨天晚上在忙新加坡那边的事情,算算时间也工作了好久,让她去休息,她也不肯,就靠在沙发上面小睡了一下。
爱德华多想和公关团队谈一下,但是他们每个人都看起来比他还忙;他去找技术主管聊了一会,对方很客气,但是什么实际的东西都没告诉他,并且因为技术出身,有好几次差点忍不住表示不满情绪。爱德华多知道那是因为对方不太喜欢他有点绕的说话方式。他试图表现的强硬和自大了一点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
好不容易谈话结束,他出了房间,莱莉在外边等他。他对莱莉摇摇头,表示高管们都很干净。
很好,内鬼这一条也可以划掉了。
虽然他在只工作了几个小时,但是漫长的好像过了二十年,每一分钟都在挑战自己的安全区。
他发了条短信给马克,说,事情有点多,请尽快回我电话。
马克没什么反应。
伊利亚跟他汇报的时候,也说了,马克只是坐在一个地方,安静地看着地板,没什么动作。
下午的时候法务部的人回来了,他们没带来什么好消息,那个女孩儿的前男友被NYPD管辖,准备移交司法部门,法务部没有办法找到一点线索,更没有办法和他直接交谈。
法务部刚刚汇报完毕,公关组的人也回来了,他们试图和城中报社还有受害者家属或者邻居沟通,都没有找到什么突破口。
他们都等着爱德华多拿个主意进行下一步。
战略组和投资组也都在线上,待命。
他们都看着他,会议室里面安静的能听见思考的声音。
而他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一方面,FB现在太脆弱了,他怕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会伤害到她;另一方面,FB的高管不是那么信任他,马克走的太匆忙,他措手不及,没能第一时间的处理好各种事情。
他一直在模拟,如果马克遇见这件事,他会怎么做。
但是他最后也没能想出来,因为他不是马克。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爱德华多压力越来越大,他甚至觉得世界在他面前开始旋转,他觉得自己手心在出汗,心跳的特别快,他觉得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审视着他。
他觉得这种感受似曾相识。
他在害怕,他觉得所有的人都冷漠地评判他。
片刻之后,他意识到了,在他当年和马克打官司的时候,他就是这种感受。
他和马克对峙的某一天,纽约下了大雨,天灰蒙蒙的,会议室里没有开灯,很压抑,他还得一直绷着自己,因为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
即使是他自己的律师,为他的利益战斗,但是私下里,他们也会一直诘问他,想知道他是不是隐藏了什么。
那种感觉,就像你和全世界背道而行,你的阵营里空无一人,你在打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爱德华多想到了当年,还原了自己的恐惧的来源,他意识到自己只是压力有点大了,他不是害怕他做错决定,因为没有人能保证做的决定是正确的——他只是害怕再一次搞砸,再一次把自己弄到千夫所指的地步。
他意识到了这些,然后他深呼吸一下,在心里安慰自己,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
“不要怕。”
“去面对。”
“事实不会伤害到你,逃避会。”
爱德华多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没说什么‘不是它吓到你就是你战胜它’,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他战胜它。
然后他意识到了,他不会是马克,也永远不会是马克,他无法知道马克遇见这种情况怎么处理,他只能z_u_o爱德华多能做的。
马克不在这里,所以即使恐惧,他也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他告诉公关,从前男友的个人信息入手,重点看他的账户,看看有什么数额异常的交易,同时再分一小队,去关注受害者的父亲,看他是不是接受的其他人的橄榄枝,因为一个不熟悉网络的老人,不可能熟练的cao纵网络舆论。
至于法务部,他希望他们能去找到前男友的亲属,必要的时候可以为他们引荐律师,希望能从前男友嘴里得到点信息。
法务部激烈反对,因为这触及到了边缘,而且即使他们得到点消息,也不能用于证明,因为消息来源不合法。
爱德华多说:“消息不能用来证明,但是证据可以。”
法务部的人还是满脸的不认同。
爱德华多叹息着补充,说:“我们至少需要一个方向,无论他说了什么,都是个线头。”
公关组也表示不妥,他们表示账户信息本身就是敏感信息,FB被公众质疑的背景下,实在不适合再做这种擦边球的行为。
爱德华多说:“我相信你们都有自己做事的方法,我相信你们能自己处理好这件事。如果你们不想做也没关系,我可以叫我的团队来做,不过你们就失去了对这件事的主动权,你们对他们的手段没有一点约束力。”
公关和法务的人还是想说什么,被爱德华多打断了,他问他们,他们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哪怕只是一个设想。
他们没有说话,也可能是组织语言。
爱德华多回答他们说:“你们可能很熟悉自己的工作,也很专业,但是这件事不是简单的孤立事件,这是资本手段,我们必须要在他们后招来之前做出应对。”
“可是——”
战略组有人说话,被爱德华多打断了,他说:“先生,我以我本人和我的股份份额对这件事负责,如果你也可以和我一样负责的话,我愿意听听你们怎么说。”
台下一片寂静,他们想的事情都是一样的。马克对FB有完全控制权,他和爱德华多的股份加在一起超过半数,无论爱德华多做了什么,他们确实可以对这件事完全负责。
爱德华多看着他们一个个都昏暗下去的脸,继续说:“我知道,现在的状况你们不熟悉,我也不熟悉——我离开纽约太久了,我更熟悉看马克解决。”
“——”
“但是没有办法,”爱德华多叹口气,“我们总要做出个选择,事情不会自己消失。”
“——”
“你们不认同这种方式,我能理解,这不是我们短时间能磨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