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报告的人在上面滔滔不绝,听报告的人在下面进行需要的“交流”。互不干涉。
白狐狸对这种会议完全没有兴趣,要不是他之前错过三次会议被下了通牒才不会过来听无聊的会议,但发觉时之政府和溯行军依旧处于僵持状态时他不由得露出隐约的嘲讽的笑意。
“表情收一收吧,仁王君。”他身边的人小声提醒道。
白狐狸瞥了他一眼:“puri.”
“不想被别人发现你动的手脚……”
“我动手脚了吗?”白狐狸微眯起眼,“话可不能乱说啊。”
虽然莫名其妙变成了时之政府的高层,但白狐狸对这个组织的观感只能说不好不坏。他算是第一批审神者中战斗力最强大的几个之一,又有些背景,再加上时之政府几次内部清洗,才成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啊啊啊,明明一开始只是在寻找……
寻找什么呢?
这是个已经被穿成筛子的空间,在他到来时,企图改变过去的人类就已经得到了恶果。白狐狸旁观了这样的恶果也选择了施以援手,最终却还是走上了他一开始就想要走上的路。
但原本这就是他穿梭了那么多时空也要做的事,所以不会被他人的情状影响而发生改变。
他想起自己迟迟无法打破的瓶颈。
这是他能想到最快的方式了,又恰好出现在当时还迷茫的他的面前。
这是他许多年里唯一的心结。或许说是心结也不太恰当,但他顺风顺水的人生里,只有那最初的经历让他无法释怀。所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时空转换身份变更,他也依然记得。
记得那些人,和那些事。
如果无法遗忘,那就面对。
如果无法释怀,那就改变。
如果不想后悔,那就……
而他可以改变。
因为已经有人在他之前做过尝试了,而他目睹过,确认自己能承担后果。
完全不认为自己已经可以被称为“溯行军卧底”的白狐狸在听完会议后又回到了本丸。
他没有太多时间多说什么,现世已经快要天亮了。他固然可以穿梭时空,但考虑到他现在处在时之政府的阵营,便固定了时空穿梭点。尽管如此,频繁的穿梭时空还是有后遗症。
他匆匆给本丸留了作业——给刀子们的,和给那个小鬼的。
迈进“门”的那端,重新出现在神奈川街头后,他遥遥望了一眼破晓的天空,重新变回了狐狸。
距离天亮还有最后一点时间时,他出现在了东京的一个庭院里。
然后捡起石头砸窗户。
“……你好好叫我很困难吗?妈妈还在休息,你会吵醒她的。”打开窗户的红发男人皱着眉。
白狐狸跳到窗框上:“不会,她听不见。”
藏马看着他沉默了几秒:“……你是狗?”
“你是瞎?”白狐狸不可置信,“我哪里长的像狗?”
“哪里都像。”藏马笑起来,“什么啊,你原来还在幼年期。”
“我快两百岁了。”白狐狸道,“成年了。”
“大妖怪的幼年期几百年很正常。那位大人的种族和我们这些小妖怪可不一样。”完全不觉得自己形容自己为“小妖怪”有什么问题的藏马走到桌边,“不过你也没必要变得这么小吧?像宠物一样。”
就算现代社会没办法现出完全的原形……
“有什么不好。”白狐狸说,“难不成变成北极狐吗?那我就得去动物园了。野生的萨摩耶在外面跑别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你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么我把你认成狗有什么问题?”
白狐狸不想和他抬杠。
他在空中抓了两下,丢出两个光团:“用完了,还给你。”
“尾款呢?”藏马收回种子。
“等打完比赛吧。你也不缺这几个月时间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我还很想知道你做的什么打算。”
白狐狸没打算解释。
他还完种子又看了一眼天色:“我得走了。”
他跑起来肯定比新干线要快,回到神奈川时正好赶上仁王上学。
背着网球袋的少年心情持续低落中,但见到他还是给了他一个小袋子:“你的早餐。”
一夜过去了,仁王依然没有想出好的解决办法。
“你真的不会一忘皆空?”他问。
白狐狸咬着饭团,居然还口齿清晰:“你不需要想说辞。你的同伴这么贴心,你不说他也不会问的。”
是我知道幸村不会问但我还知道他肯定会想到奇奇怪怪的地方。这时代谁没看过小说漫画电视剧啊,要是他联想到了什么曲折的剧情……
那我以后在网球部不是很尴尬吗?!
仁王瞪了一眼白狐狸。
这天放课后正好赶上他们去看望幸村,仁王试图拒绝但始终没找到一个好的借口。真田用“你安分了几天又开始闹吗”的眼神看着他,仁王一时之间居然没能顺利出逃。
我欺诈师的名号啊……
他悲伤地觉得自己可能要在医院被公开处刑了。
然而就像是白狐狸说的那样,幸村足够温柔和体贴。
他什么都没提,没提前夜魔幻一样的故事,也没对仁王提出意有所指的提问。虽然偶尔撇过来的眼神可以看出幸村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平静,但是……
“之后你们别来的这么频繁了。”他说,“医生说通过药物控制和这段时间的理疗,病情已经基本得到控制,之后要开始复健。”
复健这个词的含义所有人都懂,因此他们也明白幸村的言下之意。
一直是所有人前进方向上标杆的他,所有软弱的样子都不希望别人看到。
仁王站在角落(他还是觉得应该避一避人)回想起之前做过的梦,梦里哭出声的幸村和打了幸村一巴掌的真田。没能真实地看到那样的场景,还有些可惜?
不过啊……
现在这样,比梦里要好多了。
况且从幸村入院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梦了。说到底那个梦,也只是为了提醒他,未来的残酷不是吗?或者说得确切一点,他做过的那些梦,想提醒他的只有从国二到国三这两年可能会发生的残酷的未来。
不会有错的。
因为一切都不是巧合。
仁王低下头。
他想幸村的病结束了,那么之后呢?
之后是什么?
关东大赛,全国大赛。
立海,战败。
如果是几天前他思考出他的梦的可能的含义,他或许并不会相信。因为怎么可能呢?立海是不可能输的。
但他看到了那场比赛。
高中生的比赛。
那些人也只是高二而已,他们在学校里进行特殊训练时打败过的高中部的OB成员也就是那个年纪。但实力呢?说是两个层次都太浅薄了,根本是处在不同次元。
如果哪个学校突然多了一个实力达到那种程度的人……
转学生不现实,但国一的学生呢?
不要说不可能,幸村国一打败当时的部长拿下立海大部长位置和迹部国一打败冰帝当时所有的正选成功称王之前,也没有人会想到国中生的实力能到达那种程度。所以出现一个能打出那些高中生那样的网球的人是完全可能的。
而只是一个,只要一个,也就够了。
因为一个人能做到的事太多了。
就算网球是团队比赛,可……
仁王看向幸村。
“嗯?怎么了,仁王?”幸村微笑着看过来。
仁王摇了摇头。
“他最近心情不好,部长你安慰一下?”丸井在旁边说。
“Puri,我……”他对上幸村的眼神,倏地噤声。
“心情不好?”幸村莞尔,“训练量不够吗?柳,我觉得你和真田应该商量着更换训练单了。太闲才会想东想西,对吧?”
“确实。”仁王说。
他在其他人惊讶的眼神里摸了摸鼻子:“可能真的太闲了吧……你在复健,我们也不能偷懒不是吗?”
“……有朝一日居然听到你说这种话……”幸村眼神复杂起来。
他抬手拍在被子上:“柳,听到了?”
“是是是。”柳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
“等等?加训?为什么突然就?”走神了一段时间的切原刚醒过神来就听到这样的噩耗,不由得抱住自己的脑袋。而真田瞪了他一眼:“最应该加训的就是你!”
“诶?!”
“上次比赛平局的账还没算!”
“副部长你原来是秋后算账的人吗!”
“太松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