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什么也没做啊。”他避开幸村的视线,“部长,那是你自己的努力。”
“或许吧。”幸村弯起眉眼。
他转过身想要上场,而仁王想起梦境中让他每每回顾都不敢相信的场景。
“部长,小心。”仁王说,“那个小子……”
“越前南次郎的儿子,是吗?”幸村嘴角的弧度带上一点傲慢,“儿子和本人的差距,继承人到底学到了多少本事,我会做确认的。”
哨声吹响了,关东大赛决赛的最后一场比赛。单打一。
球权归属青学。
越前看着对面那个被称为“中学网球第一人”和“神之子”的人,笑容带着少年特有的张扬和朝气。
“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他抛起网球,又用力挥拍,“我会自己做确定的!”
外旋发球!
幸村唇角的弧度加深了。
他追赶到网球落点的动作不疾不徐,挥拍的动作充满了写意:“太慢了。”
网球的旋转和角度都很标准,是一个可以打满分的外旋发球。以一年生的年纪来说,确实是顶尖的实力了。但是……
再有天赋的人,也需要时间的积累!
我知道你或许一开始走路就开始练习网球,还有一个顶尖的教练教导,还在美国那个不缺少有实力的对手的地方。但是,日本的网球界没有那么简单,而我——
幸村的眼神里流露出无穷的战意。
他对着那头露出惊讶表情的少年勾起唇:“再认真一点吧,只是这样,是无法击败我的。”
“Game won by 幸村,1-0!”
交换场地。
走回指导席的幸村,挑起眉对越前做出了他的评价:“虽然你对他的评价很高,但单纯从这一局来看,他还没有赤也强。”
仁王想那可能是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到底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呢?
“我也就是猜测。”他说,“但你看,我和真田都打出了6-0的比分,你总不能y-in沟里翻船。”
幸村莞尔:“还真少见你这样狡辩的样子。欺诈师的滑铁卢吗?”
“部长~”仁王靠在指导席的椅子上有些无奈,“你今天怎么……”
“我今天?大概是太兴奋了。我可太久没有打网球了。”幸村说着重新拿起了球拍。他抬手理了理头带:“有点忍不住了呐……万一下手过重,那个一年生,就毁了吧?”
“不过手冢看中的接班人,又是越前南次郎的儿子,大概不会那么脆弱。”幸村说完歪了歪头,“呐,仁王。”
“puri?”
“我的招数,很多你都熟悉了吧。但还有一些,是你没有见过的。”
“……部长?”
“让你看看吧,直接当做幻影的素材也没关系。我也想知道,你到底能把我‘幻影’得多像。”幸村笑着摇了摇头,“毕竟最强大的敌人是自己啊。如果你能做到,那我向上走的路,就更宽广了不是吗?”
仁王愣着看着幸村走上场。
他想难不成幸村想让他幻影成“幸村”,然后不断打比赛?
“这种事我才不干!”仁王嘀咕道。
费时费力还身心俱疲,想想就让人全身抗拒啊。
不过,新的,招数吗?
这倒是,值得期待呢。
他这么想着,看着幸村在场上站定了。
独属于幸村的精神力慢慢铺开,笼罩住了整个球场。精神力的波动甚至引起了风。
这种感觉……
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对手那么高大?
这种窒息感……
越前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冒出一滴冷汗。
然后他看着幸村好整以暇地扔起了网球,按部就班地挥舞着球拍。
!
看不清!
像是黄色闪电的网球,直接砸在了他的脚边。
第二个,第三个……
看到了!
能追上!
小碎步让越前堪堪赶到球的落点,但他回击时却发现幸村已经出现在他网球球路的末端。
这么快?!
抽击!
太……
他匆忙把球拍换到右手,虽然救起了球但预计的抽击变成了吊高球。
糟糕了!
越前抬起头,果然看到对面的幸村高高跃起。
啪!
网球落地时他想被闪电集中了一下,全身似乎都被麻痹。
这是什么?
他愣了愣,听到裁判的哨声。
“40-0!”
糟糕,赛点了!
“要来了哦。”幸村这么说。
他还是一样的发球姿势,但网球砸在地上的声音却如同炸雷。
越前奔跑着,奔跑着,却突然停住了。
他的眼神变得茫然。
“越前!你在干什么?!”他的队友这样喊着。
然而越前并没有听到。
他想怎么回事?
声音呢?
为什么全世界变得这么安静?
还有,我的手上,握着球拍吗?我怎么什么都感觉不到?脚下踩着球场吗?
他茫然地迈出一步,整个世界突然仿佛坍塌了一样碎成一个个碎片。然后视野里的球场和观众席都跟随碎片远去了。
怎么回事?!
网球落地了。
落地的不只是网球。
注视着突然跪跌在地上的矮个子少年,幸村的表情变得冷淡。
“Yips.”他轻声说,“感觉到了吗?不,什么都感觉不到吧。”
这是绝望啊。
那种感觉,到底有多么绝望呢?
只有他懂。
他曾经感受过的,不能动,全身麻痹,整个人处在黑暗中的痛苦。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几乎要奔溃却强迫着自己坚持的绝望。
在球场上能展现的,也不过是十分之一。
可这也够了,即使是十分之一,也足以让一个人失去所有斗志了吧?
“Game won by 幸村,2-0!”
幸村转过身走回指导席。
龙崎教练站了起来,担忧地看着场内的少年:“龙马?龙马?!”
“喂,你这家伙对龙马做了什么?!”
这样的控诉让幸村停下了脚步。
他侧过头,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几乎要暴动的青学正选们止住了呼吸。
然后幸村很淡地勾了勾唇,却不带笑意,眼底也是十足的冷漠:“他不会有事的。”
“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不是吗?如果他动不了,只是他的意志力不足罢了。”这么说完,幸村就转过身。
他不再理会青学的s_ao动。
“部长,还真可怕呢。”仁王语带复杂地说。
幸村这回眉眼的弧度里染上了温度。
他坐下来,接过仁王递过来的水杯:“怎么,你会怕吗?”
“不管怎么说,这种招数……”
“你已经看清这一招了么?”
如果从青学的一年生的反应来看,大概是没办法马上推测出来的。可仁王却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不用花太多时间,也能复制这一招了。”幸村断言道。
仁王眨了眨眼,没有正面作答。他伸出手:“部长,那个小子,好像比你想的要坚强一些。”
“什么?”
“比赛好像还能再打一段时间呢。”仁王反手抽回来幸村手里的水杯,“上场去吧,部长~”
幸村:“……”
“真是没大没小。”他半真半假抱怨了一句,重新拿起了球拍。
比我想的要坚强吗?
理应如此啊。
一个网球部,放在单打一的,被寄予了前辈们真切期望的一年生——
“希望手冢的眼光要好一些。”他自语着,走上了球场。
第66章 关东冠军
越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里。
一向骄傲的少年经历过最痛苦的时刻, 大概是在美国打篮球时, 被那些个子高大的白种人肆意嘲笑又差点发展成暴力事件的时刻。就连少年时一起玩的哥哥不告而别都没有那么痛苦。那是尊严被践踏,世界观重建的痛苦。所以他后来重新握起网球拍(尽管他小时候被逗弄得太多次一度失去了对网球的兴趣), 在网球的世界里找到了单纯的变强的乐趣。
可现在呢?
他处在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空间, 也许这个空间是和网球场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