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多,大厅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张启山以为张日山出什么事了,慌忙跑过去赶在下人前面拿起了听筒。
“张启山!丫头!二爷带着丫头去张府了!”
尹新月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声让张启山愣了一下。二爷来张府?来张府有什么不对?
“尹小姐说什么?”
“丫头撑不住!吐血...被二爷知道了!药!”
张启山一下子明白过来。药还在他这里,“好,我知道了。”
“来人,”张启山放下听筒刚欲叫人去把门锁上,管家就走进大厅,“佛爷,九爷来了。”
张启山烦躁的揉了揉太阳x_u_e,“让老九进来。把大门锁上,绝对不能让二爷进来。”
管家疑惑的应了声是。
解九爷昨天与齐铁嘴一同前去去拜访二月红,想看看事情有没有转机。谁知到了二爷府上才得知二月红去了梨园。两人只道是来探探夫人的病,同丫头和尹新月聊了几句。这才知道,丫头每天在二月红面前强颜欢笑,其实已经时日无多了。
丫头自己已存有死志,但是看到二爷每天都温言软语,满心期盼着她身体变好就满是内疚。唯恐自己死后二爷会对佛爷不利。如今九爷过来,她便紧急修书一封交给了九爷,希望死后不要连累别人。
解九爷上午被生意上的往来绊住没能前往张府,一过中午连忙驱车赶了过去,唯恐佛爷着急下墓,把时间定了。他昨日探了丫头的脉,已是极虚弱之相,过不了这几天。
不过再怎么样他也没想到张府会是这种情况。
“佛爷!二月红前来求药!”
“佛爷!二月红前来求药!”
“佛爷!二月红前来求药!”
“佛爷!...”
外面瓢泼大雨,雷声轰鸣混杂着二月红一句句声嘶力竭的叫喊。解九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点点收紧,他不由得看向张启山。
张启山手里的信纸都要捏碎了,最后还是忍不住,霍然起身。
“佛爷!”解九刚要拦住他,张启山摆摆手去了院子里。
二月红还在叫喊,隔着铁门、雨幕、偌大的院子,一切都看不真切。
张启山站在门廊下面,铁门在不住的摇晃。管家叹了口气,撑起伞快步走到院子里大声道,“二爷,雨那么大,您还是先回吧!”
“佛爷!佛爷...”
二月红怎会罢休,丫头病入膏肓,此次求药不得,哪里还有以后!他看了一眼丫头,这药必须拿到。
大雨之中,二月红后退了一步,一撩衣摆,直直跪在了张府门前,“请佛爷赐药!二月红愿做牛做马,以命相报!”
“请佛爷赐药!”
张启山心头大震。二爷此举,当真投进去了全部的情谊。只是,这药他不能给!他淋着雨缓步走到大门前“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会把药交给你的!”
二月红怎能听得进去,“请佛爷赐药!”
“二爷,托药之人,情比天高。您还是回去吧!”张日山原本命亲兵把车停在拐角的地方,北平求药之事他一知半解,不敢贸然c-h-a手。只是没想到二爷竟不管不顾的跪在了张府门口。那药分明就是丫头自己所托。张日山无法言明,只得撑伞走了过去。
二月红闻言愣愣的瞅了他一会儿,慢慢的扶着张日山伸出的手臂站起身来。
“启辰!”“二爷!”“二少爷!”
就当大家以为他想通了的时候,二月红竟身形极快的锁住了张日山的脖子。二月红以铁弹子闻名,但是多年的习惯,他随身带着匕首,直接抵在了张日山的脖子上。
黑伞被风吹的滚了几遭,仰面翻在地上。开车的亲兵下了车,抬手间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二月红。世界仿佛一下子就静止了。
今天要处理的事务很多,张日山好不容易从陆建勋喋喋不休的虚情假意中脱身。走到军部大厅门口才发现,忙了一上午雨竟然下的那么大。有了前几次的教训,张日山不敢托大,只好让亲兵回办公室去拿雨伞。陆建勋紧跟着他出来的,看他站在门口免不了又是一番客套。张日山一张笑脸都快挂不住了陆建勋才告辞离开。
一上午劳心劳力,这时候又比饭点晚了一个多时辰,张日山多少有些撑不住。身上的军装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寒气冻的四肢都僵了。好在亲兵手脚麻利,车厢里也比外面暖和一点,一路上缓过来不少。张日山本以为到了张府吃口热饭就彻底缓过来了,没想到被堵在自家门口不算,竟然还被人算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算昨天的,昨天体测加给新生开见面会去了半条命,回宿舍没写完就抱着手机和周公讨论剧情去了T_T大家见谅,明天这时候还有一章……
第35章 日山遭误伤
“张启山!我不管你和张副官是什么关系!你若见死不救我就杀了他给丫头陪葬,让你也尝尝痛失至亲的滋味。”雨幕之中,谁也不知道二爷脸上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那种决绝的语气让人几乎下意识的相信匕首抵在那里就是为了割断张日山的喉咙。现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妄动,只盼着二爷赶紧松手。
张启山其实不担心二爷会伤到张日山。张日山和陈皮年龄相仿,两人玩的不错,二月红这两年也是一直把张日山当晚辈疼的。可是启辰如今怀胎三月有余,怎能禁得如此动作?被雨淋了个通透的张启山简直冷到了心里,他厉声喊道,“二爷,我马上命人去取鹿活Cao。启辰身体抱恙已久,请你不要如此。”
二月红又急又气,怎会顾及张启山说什么。他以为张启山不相信,话音未落张日山军服领沿的地方就被逼出来一条血道子。
“对不起,我一定不伤你x_ing命。”
张日山也不是任人宰割的x_ing子。这几个月他的身体已是大不如前,最明显的就是畏寒到了可怕的地步。在雨里淋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寒气沁到了骨头缝里,连心肺都要被冻住了。再这么站下去不管佛爷会不会让二爷得心所愿,他肯定就先去见张家列祖列宗了。带着张家血脉死的如此窝囊,这人他丢不起。
忍着从腰腹升腾起来愈发尖锐的疼痛,张日山顾不得二月红那句不伤x_ing命,情况也不允许他顾那许多。张家缩骨的功夫让他在拉长伤口的同时,顺利避开了匕首的刀锋。他咬紧牙关猛地一个后仰躲过了二月红几乎直取命门的铁蛋子,身体极致的柔韧让他的身形动作间丝毫不逊于二月红。两人动作极快,持枪的亲兵想帮自己长官都无从下手。
“快住手!”张启山没想到两人还能来这么一出。他拉开大门直冲两人而去,想把两人分开。
张日山完全听不清外界的声音。他眼前发花,招式间几乎全凭本能。到底是体力不支,一招不慎手里的枪直接被二月红打飞了出去。二月红愤怒的看着冲出大门的张启山,按着脖子大力把张日山砸在了地上。
张日山眼前一片昏暗,连一身艳色的二月红都蒙上了黑影。他强撑着一口气,瞪大了双眼,钳着二月红的那只手都在不住的颤抖。铁锈味不知第几次漫上喉咙又让他强压了下去。“二...二...”张日山挣了挣,最终在感觉到两腿间暖意的同时失去了意识。
张启山和丫头同时扑向了一跪一躺倒在地上的两人。二月红呆愣的放开了掐着张日山脖颈的手,一时间瓢泼大雨都没能冲干净那满手的鲜血。
“二爷!”丫头也被吓坏了。她一手捉着二月红的胳膊,一手颤颤地指着氤氲在地上的血迹,“启辰...启辰...下面!”丫头又惊又怕,病入膏肓的她根本经不起这种惊吓,登时晕倒在二月红的怀里。
张启山抱起张日山。他没时间关心丫头如何,只想着进屋去帮张日山换衣服包扎伤口。听到丫头的话,张启山不禁扭头看向了身后,两团血迹在大雨中还未被冲刷干净,而自己托着副官腿弯的手臂已经沾满了斑驳的血痕。在浅色的衬衣上分外明显。
张启山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来人!去叫昆南!快把昆南给我找来!!”
按张启山吩咐拿着鹿活Cao走到大厅门口的管家和解九被张启山大力挤开。他像失去理智一般抱着张日山冲上了二楼。深色的地板上除了脚印还留下了星星点点的血点。解九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袖子上沾染的血迹,二爷竟然真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zzzz...
第36章 无生命危险
张启山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那身s-hi淋淋的军装像抹布一样丢在地上,在暖黄色的地毯上晕出来一片颓然锈色。张日山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嘴唇都没了血色。他双眸紧闭,同样惨白的双手下意识的护着腹部。脖颈虽没伤到致命的地方,但是张启山包扎好的绷带已然被鲜血晕透。
昆南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在实验室里超过八个小时没出去了,他在研究鹿活Cao。昆南有两个大型的实验室,他在的那个实验室里堆满了各种珍贵或者平凡的中药材,“顶天立地”的药柜足以让任何一个中医药学者疯狂。不同于另一个实验室,只要他进了这间屋子基本上就处于谢绝打扰的状态。他带的两个研究生都鲜少被允许进入这里。
“先生,张府电话。张夫人病重,想请先生过去。”那女学生谨慎的敲了敲门,她从北平过来还不到两个月,昆南医术高明又在军中挂职,不少国党高层以各种理由打电话请昆南过去看病,只要不是亲自找上门昆南一般理都不理,在实验室里更不必说。那学生只是听到“张府”二字按规定过来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