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说起来是长沙城的布防官,听起来是长沙军事总指挥,但是实际上长沙政权不稳,作为军事总指挥,政治方面的事也有些脱不开身。这就苦了张副官,不仅统管副官处,所有需要佛爷过目的文件都得经他亲自筛选,不重要的还得自行批示。而且顺带作为中央军政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还担任了长沙驻军的副长官。不带这么玩的…
张日山在张府有自己的办公室,不过佛爷认为在同一间办公室办公才能让他更完美的履行副官的职责。为了达到佛爷的要求,他一直在佛爷的办公室办公。唯一不方便的是每天晚上佛爷休息的时候也会制止他继续办公。如果当天落下的工作多的话他还得凌晨起床去处理。
这一天就是如此。
大约是凌晨四点的时候,张日山穿着白色的里衣一如既往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批改着昨天剩下的文件。暖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侧,白天那种仿佛永远置身事外的冷静漠然荡然无存。
张府在这个时间还是很安静的。佣人们还未开始一天的工作,睡得正好,而担任警卫工作的亲兵向来行动悄无声息。张日山很快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叮铃铃~”
桌上军部的专线座机突兀的响了起来。在这种环境下声音大的刺耳,吓得专心致志批改文件的张副长官差点没把手里的笔给飞出去。
“佛爷!”张日山刚拿起听筒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张公馆,我是张启辰。”
这种特有的清越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叫错了人。
“啊,张副官?”对方的声音可疑的雀跃了一下“卧槽张副官啊,可吓死我了,你赶紧帮忙请示一下佛爷吧!”
张日山看了一眼墙角的座钟,皱了皱眉。离佛爷起床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现在并不属于工作时间。想起佛爷的x_ing子,他只能回道,“李团长,现在并非办公时间,若无要紧,你可以两个小时后再来电话。”
对面的人一听又有些急了,“是张旅长让我现在报告给佛爷的。”
“今天凌晨火车站来了辆日本军列,整个都焊死了,开车的是一具尸体,十分诡异,据说…说是鬼车。旅长已经封锁了车站,让我直接报告给佛爷,这种没头没脑的东西,我可怎么跟佛爷说明白。”
“……”张日山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佛爷是出了名的不信怪力乱神,这又是尸体又是鬼车的,还真是不好说。不过既然是“日本军列”,怕是免不了跑这趟了。
“稍等,我去请示佛爷。”张日山喀的一声把听筒放在了桌子上。
“行,我等着。”
张启山晚上睡得晚,平时勒令副官回去睡觉后他大多是会在书房再工作一会的。习惯了早上六点起床,此时在床上睡得正香。
“佛爷…佛爷…”
隐隐约约听到张日山在叫自己,他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副官一张正在放大的俊脸。张启山觉得自己在做梦,启辰这是要吻他?既然是梦里,他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一下吧,反正也没人知道。
张日山声音不大,俯下身轻轻摇了摇明显没醒过来的佛爷。
感觉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想要的吻,张启山一时有些火大,梦里你还这么磨磨唧唧的,有没有点张家人的气魄,果然还是得自己主动。张大佛爷一伸手就把副官拉到自己身上吻了上去。
“??”
张日山一愣,佛爷干嘛突然把被子抱那么紧?果然是打扰到佛爷睡觉了,但是这事不说也不行啊。
“报告佛爷,军部来电。”
虽然穿着睡衣,但是张日山正经起来依旧带着那股气势,张启山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什么?”张启山惊讶的看着自家副官。
“报告佛爷,军部急电。火车站今天凌晨驶进不明日本军列。”张日山一本正经的并紧了脚跟,补充道,“第五团团长来电。”
张启山皱眉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多。这个时间的电话应该是值夜的亲兵来通知他的。他没听到电话铃声没道理离得更远的张日山能听到。
“在这等着。”张启山顿时有些气恼,看都没看副官一眼就去了办公室。
张日山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第五团的李团长耳朵很好用,张启山拿起话筒来他就听到了。
“沃糙张副官你倒是快点啊,旅长…”
“你(cao)什么?!”张启山冷冷地截住了对方的话。
“什么我什…佛爷?”李团长一惊“对不起佛爷,我以为是张副官。”
“副官是你c…骂的吗?要不是隔着电话线我一枪毙了你。”
“……”
挂掉电话李团长觉得这辈子他都不想再打电话到张府了,说句脏话都能被罚…
张启山走到张日山的办公桌前看了两秒,然后淡淡的盖上笔盖,关上了灯。
张日山等了不大一会,张大佛爷就冷着脸回了卧室,“你的事回来再说。现在带两队亲兵,立即出发,去火车站。”
张日山穿着月白的长衫,端正的行了一个军礼:“是。”
张启山觉得自己瞬间有点移不开眼睛了。
“记得回去换衣服,穿厚一点。”
第7章 恶鬼现风起云涌
到火车站将近五点钟,正是将明未明一天最冷的时候。今年长沙冬天来的格外早,这两天刚入冬就该穿棉衣了。
张启山走下车不由得紧了紧领口,他穿的还是秋季的军装,一离开暖和的车厢衣服就被寒风打了个通透,几乎跟没穿一样。
“佛爷。”
张日山把刚从车里拿出来的长披风递给了张启山,他就知道佛爷懒得去拿冬衣。
“你穿吧。”张启山没有接。
“不用了佛爷,我穿的厚。”
张日山笑了笑,把披风认真的披在了张启山身上,转身就去指挥亲兵先行进站了。这一幕看的一旁第五团的人心惊胆颤,副官胆子真不小,还敢对佛爷动手动脚的。
张启山摸了摸披风上的搭扣,轻笑出声。“看好管制区,禁止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一进车站张启山就看到了那辆传的神乎其神的“鬼车”。那玩意儿停的太寸了,黑黝黝的一个大铁疙瘩上贴着日本国旗,直挺挺的冲着进站口,唯恐别人看不见似的。还真是…猖狂。
“怎么样?”
转过候车亭,张启山心情不错的径直走向副官,军靴敲击地面的声音间隔几乎一致,长披风随着他的走动微微扬起,气势之重,让人心中一紧。两列亲兵齐刷刷的立正行礼。
张日山的目光随着佛爷的走近而逐渐收回,听到佛爷询问,他立即答道,“这辆军列没有番号没有标示,是凭空出现的。”
张启山在外面听了汇报,军列是车站看守最先发现的,他看了一眼副官,“人呢?”
张日山勾了勾手,亲兵就把那个叫顾庆丰的看守带了过来。顾庆丰也是个不经事的,在一众军官士兵面前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两位长官...我..我什么都不晓得。”看守连连摆手,一口长沙话听得张启山直皱眉。
张日山进来的时候已经问了几句了,就挑着他知道的问道,“昨晚列车进站,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请如实回答。”
那个看守也是害怕,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堆什么“我们站长说了…战备军列很常见…这不是第一次突然进站”之类的废话,听得张大佛爷一阵冒火,盯着看守的眼睛问,“车里挂着死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吧。”
看守被佛爷那一眼看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张日山连忙上前解释。
之后张启山又问了一些问题,那看守一直“我们站长说…”似乎不太想让佛爷关注这个列车。张启山也懒得跟他打这种太极,“守夜的人是你还是你的站长?”大有一种看守再说一句站长,他就立刻派人直接把站长找过来的样子。
那个看守快吓哭了,一直说“是我…是我…”
张日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接过话头对佛爷说,“经查实这是一辆零七六列车,里面恐怕是…”
“日本人…”
张启山与副官对视了一眼,两步走到列车的车头,满是泥污的车窗上只有看守擦出来的那个小洞能看到里面。张启山拽了拽车门,焊的很紧。他试着向里看了看,一具眼睛奇小的尸体正挂在驾驶室里。
这种军列大多产自东北,后来一度开到西北被国民政府征用重新涂改。但是这辆列车明显不在此列,整个车身锈迹斑斑像是刚从废铁站开出来的,车头和车厢还全部都被焊死了,怪不得会被直接说成“鬼车”。
张启山看着驾驶室的死人若有所思,回头瞥了看守一眼。张日山立即示意亲兵把顾庆丰带过来,问道,“这里面的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昨天晚上发现的时候就是死的。”看守这时候反而没那么惊恐了,他煞有其事的用一口长沙腔说,“两位长官,死人开来的那可是鬼车。站长说这车站不是寻常的地方,半夜开进来的车都是里面横死的人,是要下地狱的。长沙要来恶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