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被他逗笑了,笑着抚掌道:“好了,知道你的心思了,这样吧,朕也不偏心,你大哥、七哥手上人才诸多,这位朕就让他们让与你。”
贾政父子万万没想到这半路居然杀出了个程咬金,父子二人还没反应过来。
他们原先都只在大皇子和七皇子之间犹豫不定,怎么就跑到十皇子那儿了!
徒蘅轩已经忙不迭地和圣上道了谢。
徒蘅定、徒蘅汶错愕不已,眼瞧着到嘴的鸭子,居然飞了!
散了宴席。
贾政父子回到营帐当中,贾政坐不住了,在营帐当中来回踱着步,他们之前去见十皇子的时候,虽说态度不错,但是可是彻底地拒绝了十皇子,难保他记仇,给宝玉小鞋穿。
“老爷,我们能不能……”贾宝玉记挂着张文秀,徒蘅轩那儿大多都是些武夫,况且他们又早就拒绝十皇子了,他去那儿一点儿也不自在。
“不能!”贾政没好气地喝道,“把你那心思收了,既然圣上已经开口,这件事便不能改!”
无论是大皇子也好,七皇子也罢,随便一人都能让贾政如意,但是怎么就落到十皇子手上了?! 贾政满怀欣喜而去,憋着一肚子的气入睡。
隔壁营帐,贾环倒是睡的格外香甜,他在宴席上已经认出了徒蘅鹭来,而徒蘅鹭也接受了他的投诚,看来他的第一步确实是下对了。
“陛下。”陈新登手中捧着一碗醒酒茶,小心翼翼地搁在圣上面前。
圣上按了按眉心,懒懒地捧起茶来,喝了一口:“老陈,今夜朕做得决定,我那些儿子恐怕都不高兴吧。”
陈新登恭敬地说道:“陛下向来英明,想来必定是有原因的。”
圣上抬起眼皮睨了他一眼:“你这x_ing子,就是谨慎,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你猜猜到底是什么原因?”
陈新登听得出圣上此时心里是有几分怒气的,他也明了圣上的怒气从何而来,圣上要找那应梦之人,几个皇子对此有心也是常理,但是为了一个贾宝玉,竟然暗地里争了起来,叫他怎么看的过去。
“奴婢愚钝,说了陛下可别笑话。”陈新登道。
圣上摆了摆手,“但说无妨。”
“奴婢想着,圣上定然是看不惯几位皇子不敢说出心里话,故而才故意顺着他们的意思,把人给了十皇子。”陈新登斟酌着说道。
圣上嗯了一声,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陈新登心里头松了口气,看来他说这话有几分合了圣人的心思了。
“孩子大了,自己的心思就多了,朕不怪他们。”圣上叹了口气,“只是觉得这样遮遮掩掩,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老十六,要什么就说什么。”
陈新登道了声是,心里却不赞同,十六皇子那分寸掌控得好,满宫中哪有一人能比得上他!不然圣上也不会那么偏宠他了。
第39章
翌日一早。
国师营帐内。
徐长安打着哈欠,很没国师风范地伸了个懒腰。
端了铜盘进来的徐清风扫了他一眼, 嘴角抽搐了下, 这要让那些信徒们瞧见他师傅平日的模样, 想必会大跌眼界,“师傅, 您擦把脸吧。”
徐清风用温水拧了帕子,递给徐长安。
徐长安马虎地擦了擦脸, 拿了铜镜照了照,才心满意足地站起身:“现在是几时了?”
徐清风道:“已经辰时了,师傅今日怎么这般早起?”
往常他师傅不睡到午时再起, 今日这般早起, 还真叫他心里嘀咕,八成是有人又要倒霉了。
徐长安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仿佛看透了徐清风心里的想法一般, 徐清风连忙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来,“师傅, 徒儿去传膳食来。”
徐长安嗯了一声, 待徐清风走了后, 他才慢条斯理地换了衣裳, 今日可有不少好戏瞧, 可得好好打扮一番。
贾宝玉一宿没睡好,又是懊恼自己没早些答应大皇子,今日不得和张文秀作伴,又是担心明日十皇子会给他小鞋穿, 翻来覆去了一宿,听得j-i鸣才勉强合了眼,起来后,眼皮底下便青了一片。
贾环喝着清粥,抬眼瞧了贾政父子一圈,这父子俩不愧是亲的,两人脸上都挂着两个黑眼圈,一瞧便知道昨晚必然都没有睡好。
“我吃饱了,老爷、二哥慢用。”贾环吃完饭就想溜了,他和徒蘅鹭虽然说打过照面,也互相帮了几回,但到底没什么接触,今日还是早些去的好。
贾政搁下手上的筷子,冷着脸看着贾环:“站住!”
贾环垂手站在一旁:“老爷,有什么事吗?”
贾政冷眼瞧了贾环一眼,昨日的事让他始料未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贾环居然是十六皇子那队的,现在想想,贾环去了十六皇子那队,固然是好,十六皇子x_ing格傲慢,贾环去了定然讨不了好,到时候肯定选不上伴读,老太太、王氏那边他也好交代,但是若是贾环在那行为不当,让人误以为荣国府是十六皇子那一派的,可就不好了。
“有句丑话,我说在前头,”贾政沉着声音道:“你素来也不擅骑s_h_è ,这次侥幸被十六皇子瞧中,也不知是走的什么运,只一句,莫要惹事生非,规规矩矩一些。”
贾环听出了贾政话语里的敲打,贾政是要他最好什么都别做,既不能出风头,又不能得罪人。
呵,他贾政倒是想得美!
贾宝玉低着头,默不作声。
贾环笑了笑,心里毫无一丝波动,他对贾政早已没有期待,一字字道:“老爷放心,孩儿定会好好表现。”
“你!”贾政勃然大怒,贾环不过一庶子,竟然还想夺了宝玉的风头!
贾环却好似瞧不见贾政的怒气一般,拱拱手作揖:“老爷有什么话,不如留着和二哥说吧,孩儿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他撂下这句话,也不顾贾政青紫的脸色和贾宝玉仓惶的神色,掀开营帘走了出去。
出了营帐,贾环吐出口气,要说孝顺父母,他并没有不愿意,只是如果父母不仁,他也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尤其是贾政这等要他牺牲前程去成全别人的父母。
“爷,那贾公子来了。”小菜子掀开营帘,对着正打谱的徒蘅鹭说道。
徒蘅鹭手中正执着一枚黑子,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朝外头瞧了一眼,这么早,就过来?“请他进来。”
贾环进去的时候,正要行礼,却见徒蘅鹭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你可会下棋?”
“略通一些。”贾环这话实打实的,他下棋也只不过懂些皮毛,真要下棋,肯定必输无疑。
徒蘅鹭扫了他一眼,示意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贾环也不多说二话,道了谢从容坐下。
下完一盘棋后,徒蘅鹭嘴角翘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贾环,“你倒还真是实诚。”
说略通一些,还真就只是略通一些。
贾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殿下莫要拿我取笑了。”
徒蘅鹭边捡起棋子放回棋盒里,边笑道:“这是夸你,哪是取笑?”
贾环无法,不过,二人下了这么一盘棋后,倒不似方才那般客气了。
“十六爷,您起了吗?”外头,骤然响起一个豪迈爽朗的声音来。
徒蘅鹭挑起眉,站起身来,贾环也跟着起身。
打起营帘,走进来一个二十岁模样,容貌硬朗的青年来,那人身上穿着一件鸦色骑装,手中拿着一张弓,从弓上的痕迹来看,此弓想来也用了许久了。
进来那人没料到营帐内还有其他人,愣了下。
徒蘅鹭互相介绍了一番。
顾楚之冲贾环拱了拱手,他打量了下贾环的身量,瞧着身形瘦削,一看便不是什么能打猎的主儿,脸上便露出几分轻视的神色来了。
徒蘅鹭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
贾环也不以为意,眼下他也没露出什么本事来,别人轻视他也是正常的,与其为这事计较,倒不如想想怎么表现好。
过了没一会儿。
徒蘅鹭名册上的人也陆陆续续来了。
如贾环所料,徒蘅鹭这边的人相对来说较少一些,只不过十来个人,比起徒蘅轩那边儿的数十人来说,几乎少了一大半了。
但是狩猎,靠的也不是人数。
贾环冷眼旁观着,这群人当中,徒蘅鹭真正亲近的恐怕只有三人,一人是顾楚之,一人是徐图岫,一人是宋广文,这三人家世在众人当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顾楚之的父亲是顾老将军,为朝廷立下不少功劳,他序齿第六,前面五个兄长都是征战沙场而死,顾老夫人剩下这么一个幼子,怎么也舍不得让他去从军。
偏偏顾楚之却是典型的顾家人,身形挺拔魁梧,素来有神s_h_è 手之称,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而徐图岫则是礼部尚书徐尚书的独子,x_ing格沉稳,温文有礼,几句交谈下来,直叫人如沐春风,就连对待贾环,他也是彬彬有礼,瞧不出神色来。
剩下的宋广文却是叫贾环有些看不透,他是御史大夫宋大人的三子,宋大人一张铁嘴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便是国舅也曾吃过他的亏,偏偏宋广文却从头到尾都沉默寡言,若不是徒蘅鹭的态度,贾环恐怕都要忽视了这么个人的存在。
贾环冷眼观察着别人,别人也同样在观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