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正是。”白永秀点头,笑眯眯地看着贾环,“小贾大人可不要害羞,这可是好事来着,看上了哪家姑娘,用不用我们帮你保个媒?”
“哈哈哈,那感情好。”顾楚之哈哈大笑,他倒比贾环这当事人还高兴。
贾环无可奈何,这群人怎么就这么八卦呢?好歹拿出个朝廷大臣的架子来啊。
可见,太过接地气也不是好事。
“聊什么,这么开心?”徒蘅鹭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走了过来,眼神从贾环的身上扫过后,才漫不经心地问道。
白永秀等人脸上都带着揶揄的神色。
顾楚之冲着贾环挤眉弄眼了。
贾环头皮发麻,他这几天都尽量有意无意地避开徒蘅鹭,却偏偏在眼下这等尴尬的时候见到他,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贾环咳了咳,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说道:“十六爷来得正好,白大人们正拿我打趣呢,十六爷可得帮我解释解释。”
这件事说到底,也算是因徒蘅鹭而起的,叫他帮忙解释,也不算不对头。
岂料,徒蘅鹭听了顾楚之口里的话后,竟然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感叹道:“没想到,承吉也到了‘懂事’的年纪了。”
贾环:“……”我信了你的邪!
看着一脸无奈又无语的贾环,徒蘅鹭眼里掠过一丝笑意,他哪里不知道这些都是讹传,但是难得瞧见总是一本正经的贾环露出这种无奈的姿态,总是叫人不禁莞尔。
“好了,这件事就别再提了。”徒蘅鹭见好就收,在贾环谴责的视线下收敛了笑意。
众人应了声是。
贾环心里刚松口气,却听到徒蘅鹭笑着接着说道:“免得承吉恼羞成怒,到时候我们可是对付不过他的。”
贾环:“……”果然是他高兴的太早了!
众人不禁忍俊不禁,顾楚之忍笑忍得肩膀都颤抖不已。
虽然心里确实有些恼羞成怒,但是不知怎地,贾环原先不想见到徒蘅鹭的那种心情却因此而烟消云散,他看着嘴角含笑的徒蘅鹭、一脸傻笑的顾楚之,或许徒蘅鹭说得对,他确实不应该在他们之中过于界限分明,存在着界限,也说明他并没有真正地信任他们。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没有信任就好比种子没有水,如何能发芽?
不管是从一开始就对他深信不疑的徒蘅鹭,还是虽然有些傻气,但却对他格外讲义气的顾楚之,以及徐图岫、宋广文他们,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对的,他如果不付出信任,长此下去,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而然就会淡化了。
“想笑就笑吧。”想明白了的贾环摊开手,一副躺平任嘲的表情。
顾楚之终于忍不住,搭着贾环的肩膀,笑得几乎弯了腰。
徒蘅鹭和贾环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掠过了笑意。
……
深夜,寂静的夜里,四处都安静到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巡抚衙门里,白永秀等人到了子时才上床入睡,鼾声此起彼伏,这一日的辛苦劳累,真是把他们这群上了年纪的人累坏了,一个个一躺到床上就陷入了黑甜的梦想里头见周公去了。
而唯有在这个时候,众人才有机会避开白永秀等人来讨论陈深的事。
一灯如豆。
屋子里明黄色的烛火在风中摇摇曳曳,将众人的神色映得半明半暗。
贺普身着一身盔甲,那盔甲上沾满了血渍,血腥味儿老远就能闻见。
他单膝跪在地上,此时铁青着脸,手背上青筋绷起,“殿下,下官无能,让那白鹤跑了,请殿下责罚。”
徐图岫等人脸色一肃,白鹤是陈深供词中最为关键一个人物,陈深包括其他藏在大安里的探子搜罗到的这一机密和银钱都是通过他才送出去,他可以说是蛮子埋在大安里头最重要的人物了。
白鹤一跑,非但是打Cao惊蛇,而且很有可能,他还带走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
贾环心里都不由得一紧,眉头下意识地皱起。
徒蘅鹭垂下眼睑,鸦羽似的睫毛在眼皮底下染上一层y-in影,俊美的眉眼中带上一阵杀气,“我知道了,这件事不能怪贺总兵,那些j-ian贼狡猾得很,陈深这些日子虽然托病,但未必他们就信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有了徒蘅鹭这话,贺普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地了。
“贺总兵快起身吧。”徒蘅鹭上前,虚扶起贺普来,正色道:“只是,出了这事,我等恐怕得早些回京,与父皇说清这事,但白大人他们……”
贺普心明神了,连忙拍着胸口说道:“殿下放心,白大人他们在这山西,下官敢保证白大人他们能毫发无损,平安无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徒蘅鹭眼里这才有了笑意,白永秀他们的方案也制定得差不多了,他们在这儿本也只是给他们打下手,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两相权衡,与其在这里呆着,不如回京去。
“贺总兵这话,本宫记在心上,”徒蘅鹭点点头道,“还有一事,本宫已经命人去制解药,这些解药就代替那些□□粉送往各处下到粥里去,暂且不要外传出去。”
贺普连连应是。
山西现如今还乱着,若是让百姓知道他们被陈深下了□□粉,恐怕要乱起来,还不如不知道的好,因此有时候,“愚民”才是正确的方式。
翌日。
徒蘅鹭等人要押送陈深进京的事已经告知了白永秀等人。
白永秀一干人虽然有些不舍徒蘅鹭他们离开,但也知道徒蘅鹭这么做必定是有他的打算,来之前他们或多或少对徒蘅鹭都有些轻视,毕竟徒蘅鹭的传闻可不大好,但是来了之后,白永秀这些人对徒蘅鹭是心服口服,稳定沉着,有大将之风,又不干涉他们,态度又谦逊,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上司去。
“诸位大人请放心,本宫回宫后会告知父皇,山西有诸位大人已然足够,无需再加派人手。”徒蘅鹭一眼就看穿了众人的顾虑,笑着宽慰众人。
白永秀摸着胡须,含笑着点头道:“劳烦殿下了,下官替黎民百姓谢过殿下。”
有了徒蘅鹭这话,他们便可以放心了,毕竟像修河堤这种事,最忌讳的就是外行指导内行了,徒蘅鹭不c-h-a手,可再派来的人不一定不c-h-a手!而一c-h-a手往往都要坏事。
“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白大人的谢。”徒蘅鹭谦虚地说道。
白永秀呵呵一笑,视线朝贾环暼去,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不日就要动身,那小贾大人可得把握时间啊,可别耽误了。”
众人都笑了,附和道:“可不是,这山西离咱们京城可不近,小贾大人可别耽误了佳人了。”
贾环抿了抿唇,坦然地笑了笑,视线和徒蘅鹭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二人默契地笑了下。
第80章
贾环一行人从京城到山西来的路很平静,但回去时, 却遇到了不少麻烦。
有假借山贼名义却实则是官兵的人来劫道, 还有半夜趁着众人疲惫沉睡来劫人的贼人, 更有花样百出,借着卖身葬父, 意图混入他们当中的探子。
虽然麻烦多多,但是最后也是平安无事到了京城。
“还有多久到京城?”徒蘅鹭手执着一枚黑子, 头也不抬地问道。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红润光泽, 此时手执着一枚黑子, 倒比画儿还来的好看。
外头的小太监恭恭敬敬地答道:“回殿下,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
徒蘅鹭嗯了一声, 将手中的黑子搁在棋盘上, 抬眼看了贾环,似笑非笑地看着贾环对着棋盘露出一脸愁眉苦脸的神色, “承吉也听到了, 你这棋可得下得快点儿, 不然到京城恐怕都下不完。”
贾环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他现在知道什么叫做距离产生美了, 原先徒蘅鹭还是多么光风霁月,潇洒清俊,现在这本x_ing暴露无遗,既腹黑又嘴毒, 怪不得能和宋广文他们处得来。
许是贾环心里的腹诽过于明显,徒蘅鹭勾了勾唇角,眼里是细碎的笑意,他浅笑着说道:“慢慢想,我不急。”
他的声音如四月春风,直叫人半边身子都酥麻了,贾环暗暗咬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能被美色所诱惑!
因着这一岔子,原先想到的思路又断了。
贾环在心里暗暗地把罪名推给了徒蘅鹭,很理直气壮地在靠近城门的时候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十六爷,真是不巧,今日怕是没有个结果了。”
徒蘅鹭被贾环那模样给逗笑了,但也不敢真笑出来,只是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瞒不住的,他抿着唇,伸出手捡起棋盘上的棋子,明显地感觉到贾环松了口气后,才坏心眼地说道:“不打紧,这棋局我已经记住,下次有空再复盘吧。”
贾环的脸色顿时无法控制地黑了下来。
妈蛋,他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么个法子?
到底是难逃一输!
看到贾环的神色后,徒蘅鹭心里越发觉得好笑,他弯了弯唇角,“承吉不高兴吗?”
贾环沉默了片刻,“高兴,高兴得不得了。”
快把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带走!
……
“姨娘,今儿个也是我第四次上门了,姨娘可别叫我难做。”赖大话说得诚恳,神色却傲慢十足,眼神四处打量着正厅的布局,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