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建在天津自然比建在淮扬要安稳的说,即便让卫太后说,这也是一步儿妙棋。不过,卫太后关注的并不是已成定局的天津港,卫太后要说的是,“林永裳是个相当能干的人。”
阮鸿飞亦赞同卫太后的话,“林永裳精明强干,敢下手,能压得住淮扬,在他这个年纪,非常难得。”
卫太后忽然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林永裳与……”省略掉那句话,卫太后问,“很像!”
“总会有些相似的。”阮鸿飞意会卫太后之意,笑一笑,“这个收买人心的机会还是留给明湛去做吧。”明小胖最喜占便宜了,平日里恨不能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的人,这样的好事儿给他做,定会高兴的。只要一想到明湛满肚皮的小心眼儿,阮鸿飞就忍不住露出会心微笑。
“淮扬那边儿的事,你有头绪吗?”卫太后问,且先堵住阮鸿飞的嘴,“别跟我说什么搪塞的话,虽然明湛登基,那儿是你的老巢,你若是没所察觉,就当我白认识了个瞎子!”
阮鸿飞忽然发现明湛经常性的不讲理,其实有些肖似卫太后偶尔的不讲理。而且,若自己没个解释,竟由万人迷直接降到瞎子的等级,这叫阮鸿飞怎能不一声惋叹呢。
“我当然知道一些,不过,我会适当的先与明湛说的。”意思是,您得排后头。
明湛是个很复杂的人,但是不能否认,明湛是个有着极大疑心的人。虽然明湛对于阮鸿飞表现出全盘无条件的信任,可是如果让明湛知道有什么事,阮鸿飞不与他商议,反倒是与他的母亲密议在先,明湛肯定心里会不舒服的。
这种不舒服或许根本不会对爱情与母子之情有任何影响,但是,阮鸿飞不希望自己带给明湛任何一星点儿的不愉快。
明湛信任他,他自然会为明湛考虑在先。
哪怕他与卫太后认识在先,多年好友,救命之恩,但在阮鸿飞的心目人,没有人的重要性可以与明湛相提并论。
卫太后叹一声,“这样也好,你不说也好。不过,我给你提个醒儿,最好,你也不要跟明湛说。”
阮鸿飞看向卫太后。
卫太后揉揉疲倦的眉心,“我有一点点感觉。我不建议你向明湛透露,是因为做皇帝的人是明湛!他刚刚登基,如果事事要别人提醒搀扶,他永远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明湛说,他做二十年的皇帝。这二十年,不是那么好过的。”
“他这个位置,时时刻刻都有人在盘算觊觎,保不住就要死!不禁他死,所有与他关系密切的人都得死。”卫太后淡淡的说着冷酷无比的决定,“要让明湛有这个觉悟!他的权位来的太容易了!让他更清楚的明白,如何驾驭臣子!如何收拢人心!如何外御强敌!如何内肃朝纲!”
阮鸿飞叹息一声,没说话。
102.
有关于由明湛打头儿开展的全国性的反江湖骗术封建迷信的活动,虽然有展少希不惧骂名、态度强硬的顶在前头,但是,事实上,并没有明湛想像中的顺利。
哪怕是读书人,也多有反对者。当然,他们并不是反对严惩江湖骗术,他们只是认为皇上对于宗教的态度太过严苛。
明湛是何等强势之人,只要军权在手,他真不怕这些文人瞎念叨。明湛直接用一件事转移了文人们的视线。明湛直接将修编大典的总裁人选指了出来,当然不是先前的大热门儿——钱永道,而是与钱永道名气不相上下的另一大学问家,翰林学士钟敬书。
钟敬书的学问并不输钱永道,他的名望不如钱永道的一大原因是,钟敬书不过寒门出身,钱永道却来自百年世族。且钱永道在南面儿兴建学校,延教着书,且培养出几个鼎鼎大名的学生。所以,钟敬书在名气上才会输钱永道一头。
但是,在明湛看来,钟敬书此人,才是真正做学问之人。
历朝历代皇帝,都喜欢编书修史之类的工作以来光鲜自己的名誉,顺便抹黑仇人。只要翻开翰林院这些年做的事儿,钟敬书二十年埋首于案头,着书修史上少不了他的名子。只是此人,并不是那种洒脱狂放的名士气概,也没钱永道那一副仙风道骨的面孔,外在条件差这么多,还有人推崇钟敬书为不输于钱永道的学问大家,此人,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钟敬书是朝廷命官。
哪怕这个官儿不大,正五品而已。
但是,就是因此处,朝中人如李平舟王叡安等却是宁愿让名望不如钱永道的钟敬书主持修编大典的,王叡安话虽直,却在理,“朝中人才济济,诸位却要举荐一外人,莫非是瞧不起翰林院诸位学士么?”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堵了半朝人的嘴,其中就包括礼部尚书欧阳恪。
明湛虽然已经说了命钱永道为顾问,但是仍有人愿意为钱永道出头儿,且认为以钱永道之学问聘为顾问实在是大材小用。
王叡安此话,解了朝中乱局。
你们一径为姓钱的说话,是瞧不起翰林院诸位学士吗?
多么毒辣的一句话!
翰林院是什么地方!朝中六部尚书俱出身翰林,自来春闱三鼎甲直接入翰林做官,且官场中有非翰林不入内阁之说!
这样的翰林院,简直是读书人眼中心中的圣地一样神圣的地方!
谁敢说自己瞧不起翰林院!
哪怕多少人骂读书人酸腐,但是真没有人敢当面儿说一句自己瞧不起翰林院!如果想要前程,你就得瞧得起翰林院!这也算官场中的潜规则了!
明湛嘉许的看了王叡安一眼,这老头子铁面无私,当初敢念明湛情书落明湛脸面,如今一个欧阳恪,自然更不在王叡安眼里。并且,王叡安认为自己完全是就事论事!